安老太君坐在上首,一副心煩的模樣。
見了她進來,談秀彤率先發難!皢,我們大嫂這可終于回來了!
“你知道這都什么時辰了嗎?堂堂左丞夫人,竟在外留連忘返,成何體統?”單氏當著老太君的面嚴厲訓斥她!安恢蝗绱耍犝f你還摻和了酒樓生意,此事可是真的?”
駱佟也不知單氏是哪里不對,沒事竟想到了要挑她的錯處,她也不想白費力氣與單氏辯駁,只想快點聽完訓回明秀軒,便低眉順眼地道:“母親教訓的是,都是媳婦不對。”
單氏哼道:“諒你也不敢狡辯,我可不是無中生有。”
“祖母,大嫂如此敗壞門風,您還不家法伺候嗎?”
談秀彤近日越發地陰陽怪氣,且她的身形也越發豐腴了,竟是比被退親之前胖了一倍,半點也不像傷心過度之人。
駱佟看著她,想到前幾日踏雨閑聊時跟她提起,說大姑娘的行徑越發古怪了,會把她院子里的丫鬟輪流脫光綁在井邊,用鞭子拷問她們為何要勾引越王府世子,發起狠來便不斷的鞭打丫鬟,嚷著要打掉她們的孩子。
她覺得,談秀彤根本已經瘋了,只是單氏不肯承認,更無人敢明講……
“什么家法?大丫頭真愛說笑。”柳氏打圓場道:“思璘媳婦不過就是出去透透氣,誤了點時辰,哪里就要用家法了?若被外人知曉,還以為咱們敬國公府都是野蠻之人呢!
駱佟實在感激柳氏能為她說話,單氏掌家,要跟單氏過不去得有相當的勇氣,單氏隨便找個理由就能克扣月銀用度,柳氏又沒有丈夫可依靠,能為她說幾句已是不易了。
“二嬸嬸這話可奇了!闭勑阃劾镆唤z冷笑一閃而過!白鰞合眿D的有錯,婆母教訓兒媳婦,哪里就會被說成是野蠻之人了?難道要放任大嫂的放浪行徑,在外頭勾引男人,真鬧出什么不好聽的,咱們才來后悔莫及嗎?”
她這話說得又重又難聽,連安老太君都眉頭一皺,駱佟知道自己不可以再沉默了,不然談秀彤便會說她是默認,因為心虛不敢為自己辯解。
只是她還沒開口,便有個人大步流星走進來。
談思璘不經通報便闖進來,眸里含冰的瞪著談秀彤!澳氵m才說什么?再說一遍!”
駱佟見他來,心也就安了。
今日她帶寸心和踏雨出去,她被請來和翠院時,寸心跟著來,踏雨則一溜煙不見了,肯定是回去搬救兵,那丫頭真是機靈。
“說便說!闭勑阃娏苏勊辑U也不怕,只皺眉輕哼了聲!安贿^在說之前我想問一句,大嫂時不時便出府招搖游蕩,還學那些低三下四的人摻和酒樓生意,這大哥可知道?”
“我自然知曉!闭勊辑U眉眼一挑,卻是看著單氏說道:“是我要佟兒無事便出府透氣,免得被府里的污煙瘴氣悶壞了,酒樓生意也是我讓佟兒去摻股的,至于妹妹口中低三下四的酒樓合伙人是裕親王府的大奶奶和理國公府的張二爺,若是妹妹覺得他們兩位那么下作,我一定轉告你的意思!
談秀彤聽了微愣了下,單氏更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也是聽人說駱佟在摻和酒樓生意,還以為抓到把柄了,沒想到背后的靠山竟是裕親王府。
安老太君對單氏埋怨地道:“你也真是的,都經過多少事的人了,事情沒弄清楚便忙著掀風起浪,是嫌咱們府里事不夠多嗎?我說二孫媳婦怎么還不接回來?難道要太師府上門討公道才要去接人嗎?”
第十六章 朝堂相爭鋒(2)
廳里一陣沉默,談秀彤突然站了起來,大聲嚷道:“裕親王府又怎么了?下作就是下作,咱們堂堂世襲國公府的世子夫人竟然出去做生意?這不是給咱們丟臉面,不然是什么?要我以后怎么談親事?怎么找人家?分明是存心害我!”
“彤兒!”單氏忙拉著她,卻被她重重甩開,還險些跌倒,她急著吩咐大丫鬟柳枝,“快!快去叫幾個粗壯婆子來把大姑娘送回房!”
柳枝忙不迭去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談秀彤冷不防沖到駱佟面前,做勢要推倒她,眾人皆倒吸了一口涼氣。
談思璘鉗制了談秀彤要撲向駱佟的雙手,他如山般堅實的橫在駱佟面前,那股不容侵犯的氣息令談秀彤不敢再撒野。
“反了!”談云東氣急敗壞的進來,后面跟著同樣步履匆匆的談思湛,談云東見狀喝斥道:“這是在做什么?!”
談秀彤見了父親,忽然泄了氣般往地上一癱,又哭了起來,含淚哽咽道:“爹……您要為女兒做主,要為女兒做主啊……”
“住口!”談云東毫不留情的指著談秀彤,上火地罵道:“都是因為你,若你大度些,就忍了那下賤女人做妾,如今你已是越王府的世子妃了,又何須打壞咱們與越王府的關系,現在你不但不思反省還丑態百出,看看你的模樣,狀如瘋婦,我談云東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談思璘緊緊抿著唇,駱佟都看在眼里。
談云東的自私始終如一,沒有利用價值的女兒就是在擋他的路,看他那憎厭的眼神,哪里有半點對女兒的憐惜?
眼眸一瞥,她看到柳氏的神情竟跟談思璘一模一樣,一樣隱忍的表情,一樣攥緊的拳,恨意彷佛要裂膛而出……
再看仔細點,確實一樣。
“好了,別再說了!卑怖咸猜牪幌氯チ恕!八睦锟,你就多體諒體諒吧!過了年再為她尋門好親事便是。”
誰都知道尋門好親事那是不可能的了,眾人皆默不作聲,此時柳枝帶了四個粗壯婆子進來,單氏忙叫她們押著談秀彤回房。
談云東嫌惡的眼光瞟過談秀彤,他瞪著單氏沉聲警告,“管好你女兒,再讓我看到她丟人現眼,馬上送到慈云庵去,不用再回來了!闭Z罷,也不再看單氏,轉身對談思璘道:“邊關軍情飛報京師,金人來犯!皇上召集眾臣商議對策,讓咱們父子三人速速進宮!”
駱佟心中一凜,談思湛也恰好將目光投向她,她看到他眼里的驚悸。
金人正是大周滅國的仇敵,兩人前生也是死于大金攻進大周時,只不過此時的大金還未壯大,距離大金強盛起來也還要一百多年。
關于前生之事,談思湛別的不知道,但不可能不曉得自己是因為大周滅國而死,推敲他的性格,絕不是正面迎戰的類型。
她迅速走到談思璘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之后男人們都出去了,廳里又剩下女人,經過剛才那么一鬧,也沒人敢說話。
安老太君清了清喉嚨,若無其事地說道:“思璘媳婦,下個月我的七十整壽就由你來操辦!
氣氛一下子不同了,連怕事的秦氏也湊趣道:“娘看起來都沒老,怎么就要過七十大壽了?!”
眾人皆笑了起來,只有單氏心里驚疑不定,死老太婆這不會是想讓駱佟掌家的前奏吧?
打從她嫁進來,老太婆的生辰壽宴哪一次不是由她操辦的,駱佟才進門多久,竟然就讓她接手壽宴這樣的大事?老太婆的腦袋不是胡涂了吧?
要知道,老太君的七十整壽非同小可,六十整壽時,不只宮里幾個老太妃來祝壽,連太后也親自駕到,場面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