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并無任何異樣,她心中有些不明白。
他是真的以為自己說過嗎?還是……他發現了什么?
談思璘看著她,目光極為柔和地說下去,“睿王知人善任,且虛心納諫,又能明辨是非,加之其人品磊落,能夠體察百姓之苦,厭惡強取豪奪來擴充國境版圖,若他能成為天子,是大周百姓之福!
駱佟這回謹慎地點了點頭。“夫君所言甚是!
四皇子——睿王楊青,登基之后,在位六十年,他深得民心,且足有四十年的時間,大周邊關都是太平的,百姓也免受戰爭之苦。
“佟兒,我要扶持睿王的這件事,你知曉就好,莫要對任何人提起。”談思璘眸色深沉。
駱佟一聽便心中一凜。
這分明是不必特意交代的話,他的神態卻非常認真,就像要讓她相信,真是他提過要扶持睿王之事似的。
她也配合地點了點頭!拔颐靼,茲事體大,我不會說出去的。”
只是她不由得狐惑,談思湛與她一樣都是從后世穿越而來,明知道將來登基的是睿王,他又為何會選擇扶持太子,還欲拉攏三皇子,他在打什么主意?
第十二章 逍遙閣作畫(1)
敬國公府的馬車在饕餮樓前停了下來。
此乃是京城最大的酒樓,素日里出入的都是達官貴人,最普通的席面十兩起跳,最精致的席面一桌上達百兩的都有,雖然聽著叫人乍舌,但爭著訂位的仍是大有人在,能有辦法在饕餮樓請客是主人家的面子,能受邀到饕餮樓做客,沒有人會不滿意的,姑且不論菜色是否真有價值,光是名氣就壓死人。
談思璘先下了馬車,再親自扶著提裙的駱佟下來,后頭馬車的踏雨、青兒、寸心、抱琴也下來了。
平日若要出門,駱佟總指定讓飄雪留守,飄雪性子穩重,又管事許久,是一等一的資深大丫鬟,有飄雪留守明秀軒,她最放心,就算她要出一個月的遠門,明秀軒也絕不會出亂子。
“你說的合伙人便是饕餮樓的東家嗎?”看著饕餮樓那斗大顯眼的招牌,駱佟很是訝異。
她萬萬想不到談思璘會為她找了這么一個大有來頭的合伙人,若是她能入股饕餮樓的分號,那又何愁賺不到銀子?
談思璘微微一笑。“不滿意?”
駱佟笑道:“相公說笑呢,是太滿意了。”
兩人還未進門,大掌柜就迎了出來,臉上堆滿笑容!罢劥笕,談夫人,我們爺已經在廂房里恭候兩位大駕了。”
掌柜親自領著兩人上了二樓的廂房,四婢隨侍在后,緩步而上。
掌柜叩了門,廂房的門一開,駱佟頓時感到心曠神怡。
廂房共有三扇窗,此時全敞開著,就對著兩岸垂柳、波光粼粼的碧悠湖,更叫她意外的是,張令霞、張令昕皆在座。
“你們可來了!睆埩钕夹χ,她一派的熟不拘禮,起身拉著駱佟在她身邊坐下。
駱佟一頭霧水,弄不清狀況。
張令昕笑道:“嫂子,思璘說你有二十道極為絕妙的菜譜,我真是等不及要看了!
駱佟輪流看著張家姊弟二人,十分疑惑,詢問的眸光回到談思璘身上!八浴
談思璘笑著點了點頭!傲铌空趋吟褬堑闹魅耍麆e的本事沒有,就精通吃,是個吃貨!
想到駱菲恰恰也是個吃貨,駱佟不禁笑了!拔也恢粠砹瞬俗V,廚子也帶來了,若是食材齊全,今日便可評鑒評鑒!
張令霞笑道:“看來我今日有口福了!
張令聽樂得撫掌!疤昧,食材肯定是齊全的,若是不全,再立馬去采買便是,廚子在哪?”
駱佟一笑!扒鄡骸!
青兒往前了一步,盈盈施禮!芭驹凇!
張令昕指著她,瞪大了眼!皬N子不會是她吧?”
駱佟嫣然一笑!芭銮墒悄兀。”
饒是張令昕再不信青兒這丫頭能煮出什么珍味佳肴來,但是當二十道菜一道一道的上齊之后,他也不得不信自己是有眼無珠了,竟然沒能認出身懷絕技的一品廚娘。
“如何?”駱佟問的是舉箸不停的張令昕和張令霞,談思璘自然是知道青兒實力的。
“太離譜了,太離譜了……”張令昕不斷搖頭!扒鄡旱膹N藝居然如此拔尖,那她當時怎么不去賣吃食而是賣什么繡品?你們評評理,她繡的東西能看嗎?”
青兒猛翻白眼,卻是不敢在主子們的面前造次。她繡活怎么了?雖比不上繡娘,但也是有模有樣的好不好?
駱佟再也忍不住噗哧一笑!罢l說不是呢?”
“大奶奶!”青兒不依了,嘟囔了聲,眉頭微皺。
駱佟笑起來!昂煤,我不說便是。”
張令霞持平道:“好妹妹,這二十道珍饈確實絕妙,每一道都可以賣個好價錢,這位青兒姑娘廚藝驚人,自然也是身價不凡的,你用這二十道菜譜和青兒姑娘入股,占我們饕餮樓二號店的四成干股如何?”
張令霞這聲好妹妹一下子拉近了兩人距離。
駱佟很喜歡張令霞的快人快語,兩世為人,張令霞的行事作風與她認識的所有女子都不相同,難怪她人緣奇佳了。
“四成太多了,兩成已足矣!彼B忙鄭重推卻,又用眼神向談思璘求援。
沒想到談思璘卻是氣定神閑地道:“二十道菜譜絕有僅有,加上青兒為廚,占四成干股也說得過去!
駱佟急了。
他卻是對她眨眼笑了笑,彷佛在說,你要為姨娘兄長謀個長久的安身立命之所,就是要占這個便宜。
駱佟卻是有別的想法。
人家沒打算占她便宜,她也不可以占了人家便宜,尤其是張令霞如此瀟灑的女子,她有心結交,更不可因為利益傷了和氣。
再說了,她知曉開門做生意沒那么簡單,處處需要打點,生意才能做得穩穩當當,每一個環節都需要銀子打通關。
“總之四成太多了。”她真誠的對張令霞說道:“恕妹妹無法應允!
“那么折衷!睆埩钕级挷徽f!叭晌澹阏既晌甯晒,就這么定了。”
張令昕搖頭嘆氣!拔益㈡⒕褪沁@樣,怕我這個弟弟賺太多似的,處處胳臂往外彎,幫著外人來打壓我這個親弟弟。”
“佟妹妹是外人嗎?”張令霞似笑非笑!暗确苾哼^了門,佟妹妹就是你小姨子了,你要這么小鼻子小眼睛的,我讓佟妹妹在菲兒面前參你一本,看你還怎么抱得美人歸!
張令昕哀號了!澳阏媸俏矣H姊嗎?”
張令霞一笑,魂魄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她當然不是張令昕的親姊姊,但她穿來此地也有十載了,早視張令昕為親弟。
“總之就這么給定了!睆埩钕寂陌宥ò,又對駱佟說道:“妹妹,你跟我說說你嫡母的為人,這兩日我便要登門去會會你嫡母了,讓她將菲兒寄在她名下!
駱佟相信以張令霞爽利的手段和準親王妃的身分,崔氏一定招架不住的,等菲兒寄在崔氏名下,成了嫡女,好事也近了。
她細細把崔氏的為人說了,雖然崔氏很關鍵,但至關要緊的還是她祖父寧遠侯,只要寧遠侯點頭,崔氏也沒法反對。
溫王楊采是淑妃所出的三皇子,他外貌平庸,但嗜好風雅,對琴棋書畫多有涉獵,自娛于詩賦之內,還自稱“逍遙公子”,更愛縱情悠游于山水田園之間,結交一些瀟灑的江湖人士。
他不結黨,跟朝臣武將均保持一段距離,平日往來多半是文人、詩人,最崇敬大畫家、大音律家,府里養著一群能歌善舞的歌妓,溫王妃和幾位側妃都是能彈琴賦詩的京中才女,他經常舉辦賞詩會、品畫會等等,因為不摻和太子和二皇子之間的皇位之爭,因此他在京中人緣極好,只要是他辦的雅會,受邀者無一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