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如此熟,可見是累到了極點,她先是墜入河中,又撞見岳頃的好事,請出李尚書來辦案,只是……她所提出的許多問題和看法十分縝密、一針見血,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個住在深山里沒見過世面村姑。
如果如她所說,她是道姑養大,一切都是道姑所教,但道姑最熟悉的應該是怎么念經拜佛,她應該天天躲在道觀里念經,怎么會是追著命案跑,無時無刻不想著破案?
這王子霏很耐人尋味啊,她究竟是誰?
就在岳涯困惑之時,馬車緩緩地駛入飛云山莊。
前頭的馬瀚回過頭,敲了敲車壁,“主子,回到山莊了!
“馬瀚,夫人睡著了,將馬車直接駛進赤霞院,在赤霞院門前停車!痹姥男笨粗焖耐踝遇菋珊┨鹈赖乃伨拖駛純凈的孩子般,讓他舍不得將她喚醒。
“是!
馬瀚刻意放慢馬車速度,進入飛云山莊后,沿著青黑瓦的圍墻,緩慢的繞過幾座假山,穿過灑落細碎月光的悠長小徑,緩緩停在赤霞院門前。
“主子,回到赤霞院了!瘪R瀚刻意壓低嗓音告知,同時輕手輕腳地將馬車門簾拉開。
岳涯抱著王子霏彎身走下馬車,也特意壓低音量,“讓人備些吃食跟熱水過來,我要沐浴!
“是的。”
岳涯一向不喜歡他人在身邊服侍,馬瀚領了命后便駕著馬車離去。
下人早已點上燈火,花木扶疏、造景優美的院子在一盞一盞昏黃色的燭光照映下顯得夢幻又迷離,讓人有一種不切實際的感覺。
岳涯第一次感覺到這院子很美,也許是因為心境的改變,再度踏進這里,整個心情頓時輕松無比。
以往他十分厭惡在太陽下山后再回到赤霞院來,對這里他充滿著濃濃厭惡與煩躁,隨著娶進來的女子一個一個意外身亡,他回到這赤霞院的次數愈來愈少,到后來他幾乎不愿意再踏入一步,直到今天。
懷中的這個女人讓他愿意再度踏進這里,而不再讓他感覺這里是令他厭惡、令他想逃避,躲過良心苛責的地方。
岳涯抱著王子霏進到燈火通明的屋里,才剛繞過花廳進到內廳,在屋子里等著王子霏回來的姜燕看到這一幕,驚駭地扯著嗓子又要咕咕叫。
這才開了嘴而已,她就聽到岳涯低喝,“閉嘴,你要是敢吵醒她,我馬上讓人把你燉了,滾一邊去!”恐怖的威脅讓即將出口的一聲咕硬生生地卡在喉嚨里,差點沒把姜燕嗆死。
岳涯將王子霏放到床上,又斜睨了眼自動跑到角落去蹲著的公雞,冷笑了聲,暗忖這只叫阿燕的公雞果然聽得懂他說的話!
回到山莊這一路上他思索出了一個結論,這只公雞跟子霏之間有著尋常人無法理解的秘密,至于是什么秘密,恐怕只能子霏自己親口說出,而他相信自己有足夠耐心等到她開口。
第二十九章婢女不安分(1)
屋外樹上的蟬鳴、鳥叫響得讓人難以睡眠,那熱辣辣的陽光毫無遮攔地自雕花窗欞泄下,將整個房間照得通亮,幾道刺眼光芒投射進晃動的紗幔,照在熟睡的人兒臉上。
又吵又亮的,讓王子霏煩躁地在床上翻來覆去,睡得很不安穩,卻又舍不得起床,只能繼續像條在鍋里煎的魚一樣不斷翻面。
她想拉過被子蒙住頭繼續睡,可是被子怎么拉就是拉不動,她生氣地踢了下腳后,又用力一拉,可是這被子像是被什么壓住了,怎么拉都拉不過來,沒法蓋住臉。
就在她拚命扯著被子時,一記帶著濃濃睡意的嗓音自她身邊傳來——
“你再繼續扯,我的衣服都要被你扯破了!”
子霏的睡相可真不是普通的難看,一整晚不是踢便是翻身,現在又是拉又是扯的,讓他不想醒來都不成。這聲音……王子霏一怔,倏地朝聲源方向望去,不看還好,一看整個人瞬間彈跳坐起的放聲尖叫。
“啊,你——你——”她的手指顫巍巍的指著正用一雙沉定冷眸瞅著她的岳涯,一句話怎么也說不完整。
“你還要繼續尖叫到什么時候,想讓人誤以為又發生命案了?”岳涯冷然的問著。
他這話一出,她即刻止住尖叫,待受震撼的心魂稍微回歸原位,用力吞了吞口水質問:“你、你為什么會在這里?!還跟我睡同一張床!”這色胚竟然還衣衫不整的袒露著胸口,根本是故意的!
“赤霞院是我的院子,我不在這里要在哪里?”
她用力扁嘴,深吸口氣,“就算這是你的院子,你就非得跟我躺同一張床嗎?”
“你認為這屋子有其他我可以躺的地方?”
順著岳涯冷然的眼神望去,姜燕正在靠窗邊的矮榻上睡大覺,一派悠閑模樣,絲毫不知自己正遭人怨恨。
“就算如此,你可別忘了你答應過不碰我的,你這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睡覺不穿好衣服,你存的是什么居心!”
“你先看看是誰碰誰?”岳涯挑著眉,瞅著她的手。
她順著她另一手上抓的東西一看,他身上大半件的中衣都被扯在她手上,她再看了看他露出一大片精碩胸膛,驚駭得馬上松開手,又在自個兒衣服上用力擦著手。
“為什么我會抓著你的衣服……”該死,這樣看起來分明自己才是道貌岸然的女漢子!
“這得問你為什么不好好睡覺,直拽我的衣服?”岳涯很傷腦筋的反問她。
“太陽太大了,我想抓被子來蓋頭!”她用力拍了下腦門,懊惱的說著。
岳涯很無奈的坐起身,將中衣帶子系好,拍拍她的頭后轉身,坐在床邊套上靴子!澳憷^續睡吧,我還有事情。”
“你不睡了?”聽他這么說,王子霏頓時松了一大口氣。
“你不僅睡相難看,一整晚拳打腳踢的,還會說夢話,你認為我還睡得著嗎?”
“我說夢話,還拳打腳踢?”她打死不信。
“不相信你可以問你養的公雞!痹姥膫饶靠聪虼芭_下已經清醒的姜燕,挑了挑眉。王子霏狐疑的眼神朝著正靜靜看著她的姜燕望去,只見姜燕對著她猛點頭。
看著他們一人一雞的無聲動作,岳涯便可以確定他心底的疑惑。他轉頭朝著門外喊了聲,“來人,備水!”
“等等,你要在這里沐浴?”一聽到他所喊的,王子霏馬上跳了起來,拉著他問:“你不許在這里洗,你可別忘你答應我的事情!
“不在這里,難道你要我在大庭廣眾之下沐?放心,這兒有沐浴間!痹姥暮眯Φ目粗,“子霏,你這是怎么了?不就是身分上的轉變,對我有必要像是看到仇人一樣嗎?”
看著他俊逸臉龐上那抹調侃笑容,她愣愣的松開手,“好吧,我承認我反應過度了,誰讓我們這身分很尷尬!”
岳涯轉過身,雙手搭著她的肩膀,拍了兩下,“子霏,短期間你期望的事情是不可能成真,但我答應你,在適當時機我會向皇上提出要求,完成你的心愿,所以在這之前我們還是同以前一樣當個好朋友,你也可以繼續把我當好哥兒們,可以嗎?”
是啊,當好哥兒們總比當仇人好,不管怎么說,岳涯都是她名義上的老公,他就算要同她履行夫妻義務,她也沒法拒絕。
難得岳涯肯這樣繼續對待她,她要是再跟刺猬一樣抗拒他,那就太超過了。她噘唇有些無辜的看了他一眼,點頭,“嗯,就繼續當好哥兒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