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個大噴嚏后,畢之晚揉揉鼻子。像是發覺自己的舉動太粗魯,她忙又放下手。看看鏡里的自己,興奮的笑幾乎又要揚起,這次她驚覺的斂住唇,只讓嘴角微微的向上揚。
太完美了!她雙眼亮閃閃地想。
今天的她,短發被仔細的梳理過,看來清純可愛;原來粗粗的眉毛也被拔成細細的柳葉眉,臉上還難得的打上淡淡的妝。搭上身上這套淡藍色的合身制服,看來真是淑女得讓她忍不住想偷笑。
但她當然會克制住。畢之皓說過的,美女只能微笑、淡笑,如果笑得開心點,就得用手遮住嘴——想到此,她忙抬起手稍微練習一下。
沒辦法,因為對她來說,今天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在這里,她只是業務二課的新進女職員,不是美麗社區的暴馬,不是F大企管系的神力女超人。
她只是個溫柔、美麗、可愛的小女人——會很受男同事歡迎的那種。
前提是,她得記得畢之皓兩個月來對她耳提面命的一切。
絕不能沖動行事,做任何事都得放慢速度。
離開洗手間前,她再一次提醒自己。
“原來你在這!”
一推開門便被人拉住手,畢之晚不習慣的穿著高跟鞋讓人快步拖著走。
“澄姐,發生什么事了?”畢之晚問著這個業務二課的前輩。
葉澄頭也不回地說:“要介紹新進人員了。這次業務二課三個新人都由我帶,我可不想等會兒介紹時因為少了一個被課長罵到臭頭!
走到懸著“業務二課”名牌的玻璃門前,葉澄松開緊握著畢之晚的手,撥了撥頭發、深吸口氣后,她才跨進門。
臉上帶著完美的業務員笑容,葉澄的聲音清脆而有禮!氨缸尨蠹揖玫攘!彼忠粨]——“這就是課上的新進人員!
乖乖跟著前面兩個人走,畢之晚驚訝地看著方才還沖得飛快、嘴里一連串念個不停的澄姐。
真的跟之皓說的一樣呢!女人是有很多張臉的,私下可以愛怎樣就怎樣,但是一出現在眾人面前……
想到她臉上的笑及溫柔有禮的聲音,畢之晚忍不住對葉澄投以祟拜的眼神。
葉澄可沒時間注意這些,一一替她們介紹過后,她領著三個女孩走向課長面前。
“課長,這是今年課里的新進人員,趙芬、孫珍珍,以及畢之晚!
三個女孩得體的微笑行禮。
張課長頂著一頭典型地中海,一張多肉的臉上嵌著綠豆眼、蒜頭鼻及兩片厚厚的嘴唇。
只見他仔細打量過三人后,才笑嘻嘻地站起身,對著女孩們伸出手。“歡迎你們加入業務二課。”
與他握過手的女孩皆變了臉色,畢之晚在那只肉掌握住自己時,總算明白原因。
這禿頭張課長藉著握手時,以手指輕搔對方的掌心,那種感覺真是教人惡心得直冒雞皮疙瘩,更別提他那雙一直在對方重點部位徘徊不去的色眼了。
要是依她以往的性子,早一拳捶下去,如今受過畢之皓訓練的她,只能努力提醒自己形象的重要。
使力拔回自己的手,她勉強維持臉上僵硬的笑。
整個業務二課都知道課長的色狼性,尤其三個新進人員皆年輕貌美,色魔課長是絕不可能不出手的。
“課長,我帶她們去熟悉一下環境,順便告訴她們自己的職責范圍!比~澄急急將三個女孩帶開。
在解釋過公司的大概情形及工作的內容后,葉澄將女孩們帶進員工餐廳。
說明了使用方法后,她領著眾人拿若餐點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老實說,”葉澄先喝口水后才開口!拔覀児镜母@惴浅2诲e了,尤其這間占了整整一個樓面的員工餐廳,不但有中、西式料理,而且一切費用全由公司支付呢!
看她們臉色還是怪怪的,葉澄干脆敞開來說。
“其實我們業務二課每個人都不錯,只是那個課長……”她尷尬地笑笑!罢n長就是喜歡吃女孩子豆腐,你們平常就忍耐點,然后少跟他獨處就好,沒事的,這幾年我還不是就這么撐過來了!
畢之晚聞言嘴角動了動,像要說些什么,后來還是嘆口氣,忍下不說了。
聽前輩這么說,趙芬和孫珍珍臉色總算好些,也有精神問問題了。
“澄姐,”趙芬先開口!罢n長他這樣,你們都沒人投訴嗎?”
“當然有啦,否則你以為課里為什么女職員那么少?”葉澄斜瞥她一眼。
“你是說?”
葉澄先抬頭看看四周,才湊近她們小小聲地說:
“老色魔雖然只是個小小的課長,可他老婆卻是常務董事的妹妹,要不是有這么硬的后臺撐著,老色魔早不知下放到哪里去了!
三個女孩一聽,心頭一驚。
“我告訴你們,常務董事早關照過業務部長啦,只要是投訴課長的,全部都壓下,所以課里的女孩才會一個個辭職。”
“這太——”畢之晚克制不住的喊出聲,后來是見到眾人驚訝的眼光,才收斂的放低聲音!啊^分了!
“沒辦法!比~澄習慣地聳聳肩!捌鋵嵕退隳切┩对V案件沒壓下,最后還不是會不了了之。告訴你們,男人還是護著男人的啦,說不定最后還反咬一口說你勾引,那可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趙芬與孫珍珍都不約而同的點頭。
畢之晚只是沉默的坐在那,藏在桌下的雙手已經緊握成拳。
“對了,”趙芬突然開口問:“我們是業務二課,那業務一課呢?”
“業務一課……那里是女人的天堂!比~澄出現夢幻似的表情,輕嘆了一聲。
“業務一課是非得精英才能進得去,尤其是業務一課的薩課長,他今年才二十五呢!拿到碩士學位后進公司兩年,就一路升到課長這個職位,聽說他有可能會是本公司創立以來最年輕的部長喔!”
“澄姐,”孫珍珍雙眼發亮的問:“他該不會是哪個知名企業家的第二代吧?說不定是總裁的——”
“錯!”葉澄戳破她的幻想。“薩課長可是出身書香世家,他的父母都是大學教授,比起那種驕傲自大、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二世祖,薩課長是如此的和善、體貼、溫柔,簡直就是十足十的紳士……”
葉澄湊近她們,悄聲再補充說明:
“告訴你們,那些二世祖不過是鍍了金的巴西烏龜,薩課長可是由內而外純金打造,整個公司的女職員對他都是垂涎個半死——喂!畢之晚,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將視線由窗外移回,畢之晚心思不定的回答:“有、有……”
“有個頭啦!難道你對薩課長一點都不心動?”
“他不錯!”畢之晚誠實地說!翱墒菞l件好像太好了!
她只要隨便一個可以跟她談戀愛的男人就好了,那種高檔貨她實在高攀不上。
“這可是你說的——。I務一課的帥哥們出現了!”葉澄突地小聲尖叫。
本能的將視線移向門口,畢之晚看著那五名自然交談著走進員工餐廳的男人。
不愧是菁英。
他們給人的感覺就像學校里偶有的幾個怪胎,那種功課好、體育佳、對人親切、操行又總是拿一百分的完美孩子。
尤其是走在最前頭的男人,他簡直像是發光體。
身高起碼一八O、削瘦、斯文、俊秀,臉上還帶著微笑,再加上那種高級知識分子的氣質……
“哇塞!”畢之晚忍不住喃喃。”“這種男人一輩子看到一次也算夠本了。”
端起還剩下大半食物的餐盤,畢之晚自言自語的站起身。
“真是亮得快教人睜不開眼……”
“之晚,你吃飽啦?”舍不得把眼睛移開,趙芬只是小小聲的、夢游似的問著。
“嗯,我去散散步!蔽⑽⒁恍,她端著餐盤走向棄置食物的垃圾箱。
趁著眾人都將目光放在那群男人身上時,她動作快速的將食物倒進一旁方便打包的紙制餐盒,順手一抄便往出口沖去。
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她,可不知道一切舉動全落入業務一課的眼中;沒辦法,每個人都盯著他們,他們只好盯向別人,誰叫畢之晚動作太鬼祟。
悄悄摸向公司附設托兒所后的小公園,畢之晚雙墨大張的靠著身后的大樹坐下。
“餓死我了!”打開餐盒,她囫圇扒進一口飯!懊琅真不好當,連吃飯都得學鳥啄!
三分鐘便解決一個便當,她滿足的打個嗝。
摸摸微微鼓起的肚子,她喃喃道:“還是這樣比較快樂——不行!”
站起身,她胡亂抹抹嘴,整整頭發,拉拉有些皺痕的窄裙。
“我不能再這樣了,世上只有懶女人、沒有丑女人!我要當美女、我要談戀愛!”
她不斷自我催眠似的念著。
“我不能再這樣了!币幻孀呋毓,她一面說服自己。“不能沖動、不能使用暴力,路見不平讓別人去踩,我只要裝可愛、裝溫柔就好。”
亮出她練習了兩個月的完美笑容,她小聲而堅定地說:
“對!我只要裝可愛、裝溫柔就好……”
下午,她的決心又受到考驗。
澄姐忘了說明一點——業務二課的女職員除了得忍受課長意淫的眼光外,還得忍受課里嚴重的性別歧視。
男職員可以絞盡腦汁為一個個案子勞心勞力,女職員卻只能泡茶、影印、割文件,只因色魔課長認為女人情緒化、不夠理智,沒辦法和客戶談生意。
拜讬!都已經快蹈入二十一世紀了,怎么還有這種腦袋塞滿水泥——而且還是黃色水泥——的上司?
氣憤的割下另一塊長條紙,她憤憤不平地想著。
“喂!喂!喂!”張課長突地敲著桌面!拔业目Х饶?那個什么珍的是跑到北極泡咖啡啦?”
畢之晚與正和影印機搏斗的趙芬對看一眼.她無奈地站起身,勉強提起精神道:“我去看看。”
一直到走向隔壁的茶水間,畢之晚還可以聽到課長嘮嘮叨叨的聲音——“你們這些女人。【褪恰
“女人又怎樣,你不是女人生的嗎?”畢之晚在嘴里嘟囔著。
抬頭看到孫珍珍站在茶水間前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畢之晚走向前道:
“珍珍,課長在催了呢!”
“之晚!”像看見救星似的,孫珍珍緊抓住她的手。
“里……里面有蟑螂……”
她顫抖的指向眼前的小房間,求救似的看著她。
“我剛一拿起咖啡杯,一只大蟑螂就朝我飛過來,嚇得我只敢躲在這。之晚,我真的很怕那種東西……”
“我……我也很怕呀!”畢之晚半垂著眼說。“不過,說不定蟑螂已經跑走了……”她嘗試安撫孫珍珍。
“我不敢進去,之晚,你進去看看好不好?”
“我……”畢之晚遲疑了會兒!昂谩⑽胰!
她上前握住門把,想了想又回頭像在提醒什么似的,說:“珍珍,我是真的很怕……”
孫珍珍只是雙手合十,滿眼哀求。
打開門,畢之晚踏進小房間。
任門虛掩而上,畢之晚利落的抄起柜旁的一疊報紙,將它卷成硬硬的棒狀,她仔細尋著蟑螂的蹤跡。
黑黑的影子一閃,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棒揮下,啪的一聲,飛天蟑螂成了蟑螂扁。
“之……之晚,怎么了?”孫珍珍的聲音顫巍巍的從門外傳來。
“沒事,我不小心撞到東西!
一面揚聲回答,她一面拎起蟑螂尸。
“我說蟑兄!”她壓低聲音道:“我跟你無怨無仇,只怪你跟色魔課長同姓,不能扁他,我只好扁你了!
將扁螃螂丟進垃圾桶,她又繼續道:
“其實你也該好好檢討,為什么你沒做什么壞事,大家卻總是伯你、恨你,要不就拿拖鞋扁你,這一定有原因的!
蹲在垃圾桶旁,她陷入沉思。
“也許是因為你的外表烏漆嘛黑的,看來就怪惡心的。根據我們家之皓說的,世上只有懶女人、沒有丑女人,同理可證,世上只有懶蟑螂、沒有丑蟑螂,只要你每天努力洗澡,上天必然會還你一身潔白——”
“噗——咳!咳!咳!”
不知從哪傳來的聲音讓畢之晚一驚,莫非自己的蠢樣子被別人給看去了?
視線從柜子移向流理臺,又從流理臺移向右面的墻,一扇半開的小氣窗讓她懷疑的瞇起眼。放輕腳步走向前,她踮起腳尖朝里望。
對面也是茶水間,擺設大致相同,唯一不同的是流理臺上半滿的咖啡杯及旁邊一灘黑色液體,還有靠在墻角、微傾著身低笑的——男人!
倒抽口氣,畢之晚沖口道:“你在這多久了?你剛聽到什么了嗎?”
看向這個建議蟑螂洗澡的女孩,薩齊嘴角差點又要揚起。整整面容,他推推眼鏡道:“我才剛進來,什么都沒聽到。”
“真的?”畢之晚懷疑地看著面前有點眼熟的男子,隨后她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輕叫:“你是那個純金打造的業務一課課長?!”
不等他承認,畢之晚就自顧自的接下去——
“那你說的應該能相信吧!”她眨眨眼,端莊的笑笑。“你什么都沒聽到對不對?那我不打擾您喝——蟑螂!”
“什么?”薩齊荒謬地看著她。
“那里有蟑螂!”努力踮起腳尖,畢之晚雙眼發亮的指向白色流理臺!澳,這個借你!
將手上的報紙棒硬塞到人家手中,畢之晚興奮道:
“快!它快跑——呃……”
像意識到對方的眼神,畢之晚突地安靜下來。她尷尬地紅了紅臉,又鼓起勇氣亡羊補牢地道:
“我是說,您……要不介意的話,可否用那個——”她指指報紙棒!疤幚硪幌履侵豢膳碌摹瓥|西!
結結巴巴的說完,畢之晚又匆匆撂下兩句——
“您忙吧!小人……呃……不是,屬下……哎!我是說,我先走了!
看著那張臉消失在氣窗后,薩齊仍舊可以聽到她打開門后與同事的對話——
“怎么樣,有看到蟑螂嗎?”聲音急切中帶著害怕。
“有,蟑螂飛到隔壁去了!蓖nD了好一會兒,又聽到她略低的嗓音強調性的傳來——“我……我是真的很害怕喔!”
是嗎?我可看不出呢!
手里還抓著人家硬塞給他的報紙棒,薩齊在心里忍笑的回答。
辛苦熬過一天,又在公車里被擠了近一個小時后,畢之晚總算能站在家門前,幸福的嗅聞著屋里傳出的食物香氣。
迫不及待的將腳上的高跟鞋脫掉,她拎著鞋子走進門。
“爸、媽,我回來了!闭泻粢淮蛲,她便整個人呈大字型的倒進沙發里。
“有這么累嗎?”畢媽媽從廚房里走出來,看到女兒這副模樣,忍不住開口問。
“就是那么累!碑呏碛袣鉄o力地回答!昂孟癖蝗藖G到洗衣機里絞了一頓似的!
“就跟你說到老爸的工廠……”畢媽媽忍不住嘮叨。
“拜讬!整個社區誰不認識你女兒、大姊頭我?”
畢之晚還有力氣反駁!暗嚼习止S做,我一輩子都交不到男朋友。我們社區里年紀跟我差不多的男生,每個看到我都只會發抖,干嘛?我有這么可怕嗎?”她氣呼呼地抱怨。
“又不是每個人都這樣,吳太太那兩個兒子不是跟你挺好的嗎?”
“是!我們好到連一起洗澡都不會出事!”畢之晚兩眼一翻!八麄儍蓚根本把我當男人看好不好!”
畢媽媽還想開口,大門處卻突然傳來喧鬧聲。
“怎么啦?”她喃喃的走向門口。“之皓、家寶!你們是出了什么事啦?”
老媽的尖叫,讓畢之晚好奇的抬頭,看著老弟扶著隔壁的吳家寶蹣跚走進客廳。
“沒什么,要閃一輛腳踏車,不小心滑倒而已。”
畢之皓拉出桌下的急救箱,簡單的對母親解釋。
“怎么不小心點……”看著兩個大男孩手肘與膝上的傷口,畢媽媽擔心道:“血流這么多,要不要去給醫生看看?”
“不用、不用!被卮鸬氖且慌钥磻虻漠呏怼
只見她抓起雙氧水,招呼也不打一聲就往兩人的傷口上倒,理也不理他們尖銳的抽氣聲,再以同樣粗魯的態度將碘酒也倒上。
“這樣就好啦!”拍拍手,她笑瞇瞇地看著在場三人慘白的臉。
“畢之晚,你謀殺啊!”吳家寶沉不住氣的喊。
“之晚,你也太過分了,他們流那么多血呢!碑厠寢屢渤鲅员∝。
“那叫多?拜讬,我每個月流的都不知道比他們多幾倍咧!”一出口,畢之晚就知道要糟。
果然,畢媽媽的臉脹得通紅。“畢之晚,你也稍微留點給人家探聽好不好?!”
“好、好!彼e手作投降狀!拔一胤块g總可以了吧!”
站起身,她走向樓梯口。
“之晚!”吳家寶突然語含驚訝的喊住她。“你今天穿裙子耶!哇塞!還化妝?”
不好意思的抓抓頭,畢之晚回過身道:“因為要開始上班了。怎么,還可以吧?”她雙手一攤的問。
“可以、可以!”吳家寶大力點頭!耙砸粋男人來說,算是打扮得不錯了!
“我是女的!死吳家寶!”咒罵一聲后,畢之晚憤憤地踩著樓梯上樓。
將視線移向拿著紗布及棉球的畢之皓,他咧嘴笑了笑:“抱歉,小小報個仇嘛,你不介意吧?”
了解的點點頭,畢之皓將手上的紗布大力壓向吳家寶膝上的傷口。
直到他痛叫出聲后,畢之皓才善良而無辜的對他笑笑——“我一點也不介意,真的!”
將臥系黑色跑車停進車庫,薩齊攜著同色公事包走進屋里。
“爸、媽。”
對坐在客廳里看新聞節目的父母打聲招呼后,他舉步往二樓走去。
“等等!彼_母站起身!八_齊,你這個禮拜有空嗎?”
不待兒子回答,她又接著道:
“你們部長約我們吃飯,說是總裁千金剛回國,要替你們年輕人介紹介紹!
“媽,我那天有事!彼_齊緩言拒絕。
“可是我已經跟人家約好了呢。”薩母的眉一皺。
“你不能挪一下時間嗎?”
“我……”
“你就過去一趟吧。”薩父開口了。
知道這時再說什么也沒用,薩齊只微微一笑,恭敬道:“我會抽出時間來。”
回頭踏上樓梯,他慢慢走上二樓。旋開房門、走進、門關上,然后唇上再沒有笑。他冷冷地站在那,只覺整個人空空蕩蕩的。
這才是真正的他。
點亮桌燈,讓暈黃的光驅走一室的暗,莫名的,他想起那個女孩——
畢之晚。這幾年來,他從不曾忘過她。
這并不代表自己對她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只是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太……奇怪了,才讓她的影子停留在他的記憶中,偶爾便浮上。
她長大了,從年輕的少女長成小女人,但成長的像是只有她的軀體,她的眼眸仍如從前一樣的清亮有神,她的舉動仍是認真而有趣的。
只是現在的她似乎想把自己硬塞進世俗的框架中,想讓自己懂得掩飾、懂得控制、懂得——虛假相對。
何苦呢?
他搖頭。
罷了。打開公事包,他取出文件,將思緒轉向手上的工作,他不再去想那陽光似的女子。
她與他,是搭不上關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