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種的陰錯陽差,兩人錯過了彼此最重要的成長期,如今已十五歲的齊正藤悄然無聲的接下父親手里大半的產業,儼然有當家作主之勢,齊家其它人見狀有點急了,包括方氏。
“呃!少爺,小的……呵,還有一件事沒來得及稟報!彼麜粫粍內ヒ粚悠,往亂葬崗一扔喂狗?
正欲起身的齊正藤睨了他一眼,“說!
二條干笑著,硬著頭皮開口,“方才小的送膳途中,遇見夫人身邊的彩絹姑娘,她說夫人有事請少爺過去一趟。”
“有事?”他眼中快速閃過一抹嘲諷。
“聽起來似乎很急,彩絹姑娘一再強調夫人很想念少爺,你若不到“茗芳院”盡孝,夫人便會親自來尋你聊聊。”夫人的性子也太極端了,不是喜便是惡,沒見她對二少爺和顏悅色過,總是板著一張苦大仇深的面孔。
方氏很少主動找她的大兒子,像是早已放棄齊正藤這個嫡子,將他歸于與她水火不容的婆婆那邊,似乎他于她不是母子關系,而是債主,她只要一見到他便面露厭惡。
相反地,方氏對小兒子齊正云相當溺愛,連帶地也很疼愛長相肖她的女兒齊無雙,在她心目中,這一兒一女最為重要,旁的庶子、庶女她一概不理,放任他們自生自長。
方氏的想法與天底下的母親并無不同,只要不觸及她兒女的利益,她可以睜一眼、閉一眼的放過,但是敢有非分之想的,她一個也不饒過,在萌芽之際先硬生生的掐斷。
“嗯哼,她一日不找我麻煩便不痛快!彼麑λ^的親情已不奢望,她再瞎折騰只是毀了薄弱的母子之情。
“少爺……”你別生氣了,要心平氣和,氣壞了身子不是自己吃虧,劃不來。
“去叫安盛把馬匹準備好,一會兒我就走。”除了那些她自個兒爽快的糟心事外,她還能找他做什么。
齊正藤冷靜的面容上有深惡痛絕,以及不易發覺的不耐煩,眼睛銳利有神。
“是的,少爺!惫贿是小小小姐魅力大,城墻也擋不住,少爺沸騰的心飛奔而去。
安定、安盛是外院小廝,他三年前才收的家生子,由莊子來的,和齊府盤根錯節的關系涉入不深,專管外間的事務,而二條、索子是真正的心腹,隨時跟在主子身邊聽候差遣。
除了這四人還分有內管事、外管事,他們全是齊正藤的人,他用他犀利的手段收服了他們,在一番的整頓后,齊府的下人再無一人敢小看行事作風雷厲風行的藤二少。
“你還真是個大忙人呀,忙得想見你一面都得三催四請,連我這個被人遺忘的母親也得往后壓,等你八百年有空再來問安一聲!彼菑埬,長得還真叫人討厭。
齊正藤的面容說是肖父,其實更像他祖母,老夫人年輕時是江浙一帶的大美女,當年的老太爺對她一見傾心,打敗了不少對手才娶到美嬌娘,他們曾經也有一段如膠似漆的甜蜜生活,可惜因為老夫人想親上加親,毀婚另娶,強迫唯一的兒子娶她的外甥女,也就是如今的周姨娘,老太爺是商人,不肯違背誠信,因此恩愛夫妻撕破臉,一直到老太爺幾年后過世,兩人都未和好,成為彼此的遺憾。
“既然娘曉得我人忙事多,有什么事就直截了當的說,犯不著拐彎抹角。”迎面而來不是關懷言語,而是令人寒心的冷嘲熱諷,不抱任何希望的齊正藤也冷了臉,口氣不快。
“怎么,娘找你說一句話也這么不耐煩,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我生你、養你可不是讓你來忤逆我的。”養不熟的白眼狼,果真是來討債的孽種,生來壞她運道。
“請娘長話短說,我很忙!彼险驹谶@里聽她惡語連篇是出自孝道,她最好不要把他最后的底線給踩了。
方氏惱怒地放下手上的茶碗,“反了你,翅膀硬了就想飛是不是?早知道你是來吸我血、刮我皮肉的孽胎,當初就該狠下心掐死你,省得日后來造孽,給我難受!
聞言齊正藤神色未變,聽多了也就麻木了,“娘教誨得是,一時不察悔誤終身!
“你……你這個孽子……”方氏氣得十指發顫。
第五章再聚首(2)
“哥,你不要再氣娘了,你們不能好好的說話嗎?又不是仇人。”軟嫩的嗓音來自一旁坐在圈椅的明麗少女,她一身嫣紅色衣裙繡著蝴蝶,滾銀邊的袖子有松花紋。
齊府唯一的嫡女生得嬌俏可人,年僅九歲已能看出日后的絕代風華,她嘴小如菱,瑤鼻挺翹,一雙長睫掀呀掀,有如兩把羽毛扇子,睫毛下鑲著細長眼尾的丹鳳眼。
傾城傾國不敢說,但一定是美人,小小年紀的她已有芙蓉般姿色,再過個幾年長開了,必定如花綻放。
“你說,叫我如何不動怒,我難得找他一回敘敘母子情,你看看他是什么態度,活似我會害他一般,防我防得像外人。”他是她生的,他就得聽她的話,別想自做主張。
“娘,你消消氣嘛,雙兒會怕的。”齊無雙做出害怕的表情,細白無瑕的小手拍拍胸口。
看到小女兒稚嫩的嬌態,盛怒中的方氏輕哼一聲,表示兒子忤逆她的事暫時揭過。
“二哥,娘不生氣了,你好好跟她說,不要再吵架了!饼R無雙仰著嫩白小臉說著,他們好愛吵,每次都鬧得不歡而散。
看著妹妹眼中的純真,齊正藤緩和面無表情的神色。“娘說,我聽著!
“你……”見他仍板著臉,一點也不服軟的樣子,方氏心中的火又往上揚,她想起還有重要的事,這才勉強地壓下去。“藤哥兒,你今年十五了吧,再過幾個月便是你的生辰了!
他一聽,眼眸深處閃過一絲防備。“是的,娘,我八月中出生,離中秋團圓夜僅三日!
他是八月十八出生的,現在卻是春天,離他生辰還久著呢。
“這年紀不小了,該娶房妻室了!狈绞显捴杏性挼匕凳,臉上并無太多的喜悅,彷佛長子成親跟過府做客沒兩樣。
聽到成親,面上肌肉立刻一繃緊,齊正藤目光如炬,如臨大敵!伴L幼有序,娘應該先替大哥挑一門好親,我不急。”
一提到周姨娘所生的庶長子,方氏的臉色變得難看!八植皇俏疑,我管他死活,自有你祖母為他張羅。”
不是要親上加親嗎?就讓他們一家親自個兒去打算,她為什么要惹人嫌,管起別人的閑事。
與齊向遠自幼相處,有深厚感情的周姨娘,年輕貌美又極受寵的金姨娘,以及生下一女,由通房丫頭抬舉為妾的陳姨娘,方氏無一不妒恨有加。
丈夫的妾室是正室的眼中釘,肉中刺,她沒有一天不想著將她們拔除。
可惜她們一個個厲害得很,各有依恃,就連她親手提拔的陪嫁丫頭陳姨娘,她也奈何不了,眼睜睜地看著一只又一只的騷狐貍勾走丈夫的心,冷落發妻,她僅剩最后的尊嚴。
“娘,他們喊的娘親是你,你就是他們的娘!边@是她逃不開的責任,不論她如何否認、如何自欺欺人都不會改變。
方氏瞪著他,眼里有恨。“我只管我的兒子,玉蟬十四了,只小你一歲,她也到了議親的年紀!
“我不會娶她!彼靡痪湓挶砻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