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語,看來是早料到他會這么說。
“在經歷了這么多的事情之后,我很清楚自己不能再依賴你了,尤其是知道你對我的感覺之后。”
“臭美。”她別過頭去,望向床尾,“你怎么不認為我在旅行之后已經遇到了更好的對象?”
“你有嗎?”他直瞅著她瞧,那銳利的目光彷佛能夠拆穿任何謊言。
“……沒有。”她嘆了口氣,太過了解彼此似乎也是個缺點,因為根本不能睜眼說瞎話。
“你看吧?”簡維政笑了笑,“所以我們還是這樣子就好。”
之后,他們又聊了一些業界的八卦,他才知道原來圈內已經傳出他生病請了長假的消息,她聽聞風聲,打了通電話到公司里去詢問同事,才會輾轉得知他患了胃癌一事。
等紀恩離去了,余曼青才終于回到病房,還裝作一副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模樣。
簡維政暗暗苦笑,真不曉得她到底算是聰明還是傻瓜?
“你到底是去買了什么?買了這么久。”
“喔,我想說小劉他們可能會待一段時間,所以就回家了一趟!彼很有誠意地換了套衣服再過來。
“聽說你狠狠刮了她一頓?”他冷不防脫口而出。
她頓了下。“欸?什么?”
那心虛的表情讓他笑了出聲。
“沒有,沒事。”然后他朝她招了招手,“過來我這里!
“干么?”
“讓我抱一下!
“什么呀?”
“抱一下又不會怎么樣!
“……幼稚鬼!
她嘀咕著,卻還是湊了過去,讓他抱個滿懷,笑得甜蜜。
第10章(1)
一眨眼,兩個月過去了。
雖然還在化療期間,不過簡維政卻已經可以正常上班,只不過仍必須定期回醫院報到、施打藥劑。
化療讓他掉了四公斤,而且落發量開始增加。
于是,某天下班之后,他決定去剃個大光頭再回家。
結果不出所料,果然一進家門就被妻子取笑。
“這就是你說要晚點回來的原因?”余曼青笑咧了嘴,湊上前去拚命摸他的光頭,刺刺癢癢的觸感讓她愛不釋手!鞍“。檬娣。”
她止不住笑意,卻暗暗覺得光頭的他也很迷人。
“舒服嗎?”他笑了笑,“那你要趁現在快點摸個夠,不然再過一陣子連渣都會掉光光,你就沒得摸了!
“哼,總是會再長出來的!彼栈厥郑D身就要走回廚房,“晚餐還剩兩道菜沒弄好,大概要再等十分鐘!
“沒關系,不急!彼撓挛餮b外套,披掛在沙發上。
因為特殊的飲食需求,他已經兩個月沒在外面吃過飯,況且以曼青現在的手藝,他也不想再次回到外食族的行列里。
他跟著步入廚房,本想幫忙擺點餐具,卻發現里頭反常的有些雜亂。
用過的鍋碗瓢盆擺滿了流理臺跟餐桌,與平常那整齊有序、干凈清潔的景象顯然有些出入。
他愣了愣,顯得有些困惑!斑@里是發生過什么事嗎?”像是被轟炸過一樣。
“喔,那個?”余曼青回頭瞟了他一眼,笑答:“下午看到電視上有月餅的廣告,靈機一動就想做點不一樣的月餅,所以我整個下午都在試一些比較特殊的內餡!
“不一樣的月餅?”
“嗯哼,”她低頭專注在平底鍋里的魚片,邊解釋道:“我想做點比較淡口味的月餅,這樣對你的胃來說負擔會比較小!
原來又是為了他而張羅這些有的沒的。
“不必那么麻煩吧?沒吃月餅也不會怎么樣。”他故作無所謂地聳聳肩,實是不舍得她忙得昏天暗地,“光是準備我的三餐就夠你煩惱了,更何況你還得照顧喬喬、忙家事——”
“其實也沒有麻煩到哪去,”她回頭,對他露出了微笑,“而且做出來大家都可以吃、還可以送一些給公司的人,這樣不是挺好?”
她很堅持,即使身段看起來柔軟。
他已經相當了解她了,因此也不再繼續勸退,由著她去吧。
他走到了一只不銹鋼鍋前,看著里頭那帶點米黃色的甜餡,忍不住以指勾了一些送進嘴里。
“喂!你居然偷吃!”她發現了。
“反正你還有那么大一鍋,我才吃一口!彼鹧b委屈。
“那不是重點!”
她將魚片裝盤端上桌,順手拿走他眼前的甜餡,“這樣到時候吃了成品怎么會有驚喜感?”
“沒關系,我可以假裝很驚喜,像這樣——”他開始夸張地演了起來,“唉呀!這是什么口味?我怎么從來都沒吃過?天哪,以后吃不到了怎么辦?”
“夠了喔,”她笑出聲,槌了他一拳,“快吃飯!”
“是!”他立刻斂起不正經的態度,隨即又問:“對了,喬喬呢?在房間睡覺嗎?”
“媽帶去公園玩了!
“這么晚了還在公園?”
“是啊,最近那邊好像有人開了什么土風舞的課程,她們祖孫倆常常會去那里看人家跳舞!
“喔!彼皇屈c點頭,沒再表示什么。
他發現最近母親來家里的次數變多了,想想也是,從以前她就喜歡黏著喬喬,只是礙于先前曼青總是沒給過好臉色,所以經常是忍到極限了才會過來,現在倒好,三不五時就來一趟。
他舉筷夾了片魚肉,不自覺地笑了,雖然“家和萬事興”聽起來有些八股,可也是有幾分道理在。
“在笑什么?”她坐到了對面,拿起碗筷。
“沒有,想到公司的事而已!彼a。
她知道他只是隨便搪塞,不過既然他提起了,她也順勢問道:“最近公司好像又忙了起來?”
“嗯,案子很多,都是中秋節的應景廣告,不過也都做得差不多了。”
余曼青夾了菜、扒了口飯,咀嚼吞下后才道:“記得不要太累,知道嗎?”
“嗯,我知道!
他給了她一個微笑,也是給了她一個承諾,他一直都明白,雖然她沒表現在臉上,可其實心里仍有隱憂。
偶爾,她會摸著他變瘦的手臂,若有所思。
那樣的落寞讓他不舍,所以他總是把她準備的三餐吃個精光,以保持體力,不論心思再怎么紊亂,他一定逼自己放空入睡,以保持精神上的最佳狀態。
他告訴自己,要以最快的速度痊愈,因為他不想再看見妻子強顏歡笑的樣子了——即使她藏得很好,真的很好,可她終究還是從夢囈里露出了端倪。
雖然他不確定她夢見了什么,可是他知道令她哭泣的人是他。
盡管只是在夢中,卻仍然讓他心痛難忍。
經過多次的療程,醫生總算宣布了痊愈的好消息。
簡維政不必再繼續接受化療了,只需每半年回來復診一次即可。
余曼青這才真正如釋重負,像是奔走已久的船只終于能夠下錨,她不停向醫生鞠躬道謝,其熱誠連醫生都要覺得不好意思了。
“你太太很愛你!边@是醫生的結論。
他望向簡維政,嘆道:“一路走來她都是這么關心你,比你這個生病的人還積極,所以你要好好疼她!
簡維政會心一笑,“當然,一定的,我每天都很疼她!
“你……在說什么?”余曼青輕斥了聲。
“連醫生都看出來你這么愛我了,還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他調侃妻子一句。
“你——”她忍不住睨了他一眼。
事實上,自從重生以來,她漸漸在維政身上發掘出許多有趣的面貌。
從前或許是自認身為一個年紀較長的“照顧者”,他幾乎從不在她面前嘻笑打鬧,絕大部分都是以一個穩重干練、并且充滿成熟魅力的形象來面對家庭與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