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份簡餐都付了呢!現在是什么情況?不是說要各付各的嗎?總監要拐她請客?
“各付各的,今天的給你付,明天比賽完的那頓給我付。走了。”邁開長腿,昂首闊步地走了,微風淡淡撫過他微赭的頰色。
賺得也沒他多,搶著付什么錢?那句各付各的,聽在耳里真是不受用!
上次見面時,她還跟他求婚呢,轉眼間卻想將他撇得一干二凈……她、她休想!
別扭的行軍似腳步越走越快,康若華一頭霧水地瞪著那道英武昂藏的背影。
這……這算什么各付各的?
但是,想到還有與他共進的下一頓飯,卻不爭氣地感到開心……怪了,跟一個一板一眼的男人吃飯為什么會這么愉快?還是為了公事呢!
康若華小跑步跟上他的,氣喘吁吁,不知道自己唇邊牽起的笑容萬分甜蜜,莫名滿足。
***
一直到隔天的比賽結束,康若華才知道,原來,會緊張的人不是只有她一個。
那個昨天不停要她試著放輕松的男人,現在眼下有著因晚睡而浮現的淡淡陰影,而她剛才在詢問——或是調侃——復審情況的電話里聽馬大哥說,總監今天早上居然六點起床,七點就到復審會場附近的咖啡廳排練到八點半會場開放。
馬大哥之所以會知道這件事,當然是因為他一大早就被肚餓嘴刁的孕婦吵醒,指名要吃某間咖啡的早餐,恰好在那里遇到正在排練的嚴浩然。
真好笑,總監被馬大哥嘲笑到耳朵變成暗紅色的了。
她甚至注意到,總監身上的菸味比平常略濃……
叫她放輕松呢!呵,他自己都因為緊張多抽了好幾根菸呢!
“看什么看?”嚴浩然突然冷冷地一眼掃過來。
“沒有,沒什么!笨等羧A笑得很愉快,沒有注意到自己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已經不怕他聽來嚴厲兇狠的每一句對白。
她想,她越來越了解嚴浩然了,他嚴正的外表下總有著如此幽微的心思,她喜歡他是一個如此細膩的人。
嚴浩然剛毅的臉龐瞬間黑掉。
可惡,真不知道今天是倒了什么霉?
他是喜歡鴨子劃水,喜歡賽前做好萬全準備,喜歡贏得從容漂亮,怎么知道會好死不死在咖啡廳遇到小馬那總是晚睡晚起的痞子,還被他逮個正著?
這么赤裸裸地把他不為人知的努力攤在陽光下,他以后還要不要做人。咳f一康若華以為,他是因為她的作品首次參賽,所以才這么拼命怎么辦?
咳!他可不是因為她的緣故才這么認真,他本來就是一個很勤奮的人。
嚴浩然的頰色越來越深,腳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總監——”氣,氣喘如!旄簧狭死,她今天穿高跟鞋耶!
“……”不要理她,誰叫她跟著小馬一起調侃他?對!她沒明說,但是她偷笑了,他有看見,疾行未停。
“總監——等我啦!我好餓!币粋手提著高跟鞋的女人追上他。
嚴浩然一臉怪異,又有幾分哭笑不得地盯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人。
她把高跟鞋脫了?在大馬路上?就在大馬路上?裸足,不,穿著絲襪奔跑?
“你有餓到需要跑成這樣?”挑眉,雙手一盤。
“有,我早餐緊張得吃不下,現在一放松,更覺得肚子餓了!倍亲咏辛,答得好坦白,一點裝腔作勢的姿態都沒有!岸遥遗履闵鷼狻偙O,我沒有跟著馬大哥嘲笑你的意思喔,真的!知道總監你其實也會緊張,我松了好大一口氣,好感動,又覺得好窩心,謝謝你這么早起,謝謝你努力排練,也謝謝你陪我來參賽,我——”
“……”哪壺不開提哪壺?嚴浩然頰色更深,喉嚨一緊,聲音干澀到連罵人都不太順暢!澳愕降滓灰┬?”
“啊?噢……對,好。”她忘了,康若華微赧一笑,就近找了個花園,挨著花臺邊緣坐下。
才坐下,一包面紙就遞到她面前,她怔愣揚眸,對上嚴浩然的眼,嚴浩然看著她,沒說話,只是用手比了比她足底。
“……”沒反應?他老是錯估這女人的領悟力,為什么。
見她遲遲沒動作,嚴浩然又嘆了口氣,索性蹲在她面前,抽了張面紙拭去她足底的泥沙與灰塵,再為她套上高跟鞋。
她的腳好小,比他的手還要略小一些,絲襪下包裹的肌膚,白玉似的,晶瑩剔透……欸!停!在想什么?太下流了!嚴浩然很有正義感地揮掉腦中尚未成形的齷齪念頭。
“好了,走吧!你想吃什么?我們吃完飯再回公司!眹篮迫粸榭等羧A穿好兩只鞋,站起身,逕自前行,來不及看見她的雙頰紅艷得像似要滴出血。
他好體貼……雖然有時嚴肅平板得過分,在公事上絕對一絲不茍,剛正有紀律得驚人,但是,他好細心,好認真。
今天的比賽,他要她放輕松,卻自己默默地做了最多的努力;跨年夜加班那天,他一直催她、趕她,人卻還是留在北京的辦公室,陪她奮戰到最后一刻,沒有棄她而去;上海的電玩展上,他發現了她的委屈,不著痕跡地為她出頭,要她注意辦公室戀情,眼睛放亮一點;而慶功聚餐上,他擔心她喝太多酒,提醒她收行李,送她上機場……
他還說、他還說,他愿意跟她當兩地夫妻,跟她當假日夫妻,要她好好想想,要她不要對別的男人說這種話……
他在等她的回答?他沒有要她的回答?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但是她想回答,她不想錯過他!
與其再談一堆莫名其妙不得善終的戀愛,她寧愿跟一個值得信賴的男人共度下半輩子。
跟嚴浩然當朋友雖然很好,當同事也很不錯,但除了這些,她還想要一個能夠與他共度一生的穩定關系,就像夫妻,像她父母親讓她看到的一樣,那么平凡,那么平淡,卻依賴對方依賴得那么理直氣壯、那么幸福。
上次開口,她或許有點醉,或許是順著他的話意,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但是今天沒有,她想抓住他的心思是如此執著且強烈。
“總監——”
“嗯?”前方的男人旋足,一頓。
“我,我——”鼓起好大的勇氣,中氣十足,整條熙來攘往的馬路都聽見了!“我要跟你當假日夫妻!不是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我們就當夫妻,貨真價實的夫妻,請你嫁給我!”
“……”
“不,不是啦!是我,你……不是,我是說,是我,我要嫁給你。”好窘,她都幾乎聽見路人們竊笑的聲音了……咦?路人?!
嚴浩然望著她,嘆了很深又很長的一口氣。
“小姐,不管誰嫁誰都好,下次要告白,可不可以換個人少一點的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