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就從大牛的信中得知,但聽她親口證實,張青揚的心依然一陣激動,將她緊緊抱在懷里。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喜悅,她也開心有孩子,可是想到前幾日的意外,她悶聲說道:“大嫂的孩子沒了!
他的身子微僵了下。
“在我面前摔的,”劉蘭芝的聲音因為壓抑和害怕而顫抖,“其實我可以叫住她的,但我沒有!
她察覺海棠有古怪,她原可以阻止程謹,但那一瞬間,她猶豫了,就來不及。
“那是自作自受,與你無關!睆埱鄵P臉色陰暗如暴風雨前夕。
原以為姚氏不喜他,只不過是嫉妒死去的母親,頂多在暗地里做些事令他不痛快,他向來當看戲似的不放在心上,但這次當真是過了,他無法再容她,縱使是看在父親的面子上都一樣。
“我已要大牛找了座府第,你有身孕不宜大動,等孩子生下來之后,咱們就搬出去,”張青揚放柔表情,憐愛的低頭親親她的額!暗诤⒆由聛砬,你得乖乖的待在西院里,除非有我或大牛陪著,不然你哪里都不能去!
劉蘭芝并不想被拘在西院里,但是看到他的神情,明白他這是擔心她,她的心一軟,點了點頭。
書房里,張青揚正在賬冊上寫著什么,大牛走了進來。
“爺才回來,怎么不多歇會兒?”
張青揚頭也不抬,淡淡說道:“好些天沒看了,東西積放著總是件事兒。對了,我讓你查的事,查得如何了?”
“讓大少奶奶摔倒的那灘水,是牡丹不小心打翻還來不及擦拭的,在爺回來前,牡丹就被逐出府了!
姚氏的手腳倒是快。張青揚眼神一冷。“牡丹人呢?”
“她拿了姚氏一大把銀子離府,被我抓住,人被我拘在柴房里,餓了她幾日,她受不住就說了,姚氏察覺五少奶奶有孕,要海棠來西院叫五少奶奶,卻在必經的路上吩咐牡丹灑水,水里混著油。”
張青揚手指一緊,克制不住心頭的怒火,狠狠扔出手中的毛筆,玉管撞到地面,啪的一聲斷成兩截。
大?梢岳斫馕迳贍數呐瓪猓矝]出聲相勸。
柱二急匆匆的從外頭進來!盃敚蠣數鸟R車進了城了!
張青揚冷著臉,起身大步走了出去,瞥見大牛跟了上來,他腳步不停的道:“五少奶奶身子不好,你在這里看著,不論有任何動靜,都別讓她出西院。”
大牛立刻停下腳步,目送著頭也不回的五少爺離去。
太守張代楓歷劫歸來,整個人瘦了一圈,有些疲累的被下人從馬車上扶了下來。
得到消息的姚氏連忙迎了出來,伸手扶著他!袄蠣,你可回來了!
他臉上不見笑,反應冷淡的揮開了她的手。
他與姚氏的感情向來平淡,但也從沒在下人的面前不給她面子,對她,他是心中有愧,畢竟他曾經承諾與她一世一雙人,只是跟她成親數年后,他遇上了梅兒,在她身上,他看到了迷人的爽朗和坦誠的笑容,與姚氏給他的相敬如賓不同。
在梅兒身上,他明白何謂真正的琴瑟和鳴、夫妻自在的相處之道,但偏偏笑笑出生那年,他與姚氏那對雙生子前后染了風寒死了,為此他被姚氏埋怨,更是覺得愧對她,所以多年來,對她處處容忍,卻沒料到她是越來越張狂。
“爹!
看著從后頭走過來的張青揚,他的目光一柔!澳阆眿D可好?”
“好!
張代楓點了點頭。“沒事便好。”
姚氏見狀,心頭無明火熊熊燒著,這么多個月不見,不先關心關心他們母子,女兒都被退婚了,回來頭一個竟是問劉蘭芝那個賤人,她諷刺道:“青揚的媳婦能有什么不好?難不成老爺是怕我令人委屈了不成?”
張代楓聞言,冷冷的瞧了她一眼。
這個眼神令姚氏的心一突,雖然兩人的感情稱不上親近,但他還是尊重她這個原配妻子,鮮少如此拉下臉待她。
“經文、經武人呢?”他走進屋里坐下,放眼望去,沒有兩個嫡子的身影,他回府都多久時候了,竟然還不見人。
姚氏有些不自在,早派人去叫了,卻還不見這兩個兒子出現,只怕這兩個被府里的婆娘給吵煩了,昨夜根本就不在府里,不知又宿到哪個溫柔鄉去了。
“爹,你可回來了!标愅袢匾坏玫较,也不顧身上、臉上帶著傷,在眾目睽睽之下跪倒在張代楓的面前!暗梢嫦眿D作主!
姚氏的表情一變,就派人要陳婉蓉安分待在屋子里,別出來丟人現眼,沒料到她竟不要臉面的頂著一臉的傷跑出來!袄蠣敳呕貋恚氵@是什么樣子?”
陳婉蓉這才不管,哭喊道:“二少爺竟要收個青樓女子回府,媳婦不允,他竟動手將媳婦打成這副樣子,娘不管,還說是媳婦丟人現眼,活該受這皮肉痛,爹啊,媳婦委屈!
“你有何委屈?”姚氏一惱,怒道:“你打破了你嫂子的玉觀音,害得她跌倒,孩子都摔沒了,沒將你休離出府,你就該感激,現在還有臉告到老爺面前?”
“那座玉觀音是媳婦不小心摔的,但是讓孩子摔沒的,是娘你屋前回廊的一灘水,跟媳婦沒半點關系!
“關上你的嘴!”姚氏臉色難看,不自在的瞄了眼神情冷漠的張青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灘水有古怪。
張代楓不發一語,冷靜看著堂上眾人的神情,姚氏的不自在、二媳婦的憤恨、五兒子冷淡面容下隱含的不平和氣憤,他在心中嘆了口氣,他早就從五兒子口中得知這陣子府里發生的事,卻沒料到情況比五兒子愿意說的還要荒唐。
“經武人呢?”
“這幾日他都窩在青樓,”陳婉蓉說道:“跟那個賤婦在一起!
張代楓瞪大了眼,看向姚氏!澳氵@是怎么管家的?”
姚氏心中不平,馬上反駁,“婉蓉鎮日只知吵鬧,經武不愿待在府里也是理所當然,這是她咎由自取!
“想當初我不也因你吵鬧不休,心生厭煩才會迎進梅兒,如今聽你這么一說才知道,這全都是你咎由自取,我根本無需為了迎進梅兒而覺得對你有愧!”
哪里想得到會扯到自己身上,姚氏一臉屈辱。這么多年來,老爺還是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面提起那個賤女人。
“這些年來,因為對你感到愧疚,只要不出大錯,我事事由著你,青揚孝順,不愿見我為難,也不與你計較,就連笑笑……”他重重一嘆!澳惴旁捳f她死了,我也念在你遭受喪子之痛的分上忍了下來,但今日看來我錯得離譜,你見經武荒唐也不知約束,任由他打罵媳婦,更令人發指的生出害人之心,青揚的孩子也是張家的骨血,你卻還是事事算計,你就是沒料想到報應,最后算計到了經文的孩子頭上!
姚氏慘白了一張臉,一顆心立刻提到了半空中!袄蠣,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張代楓冷冷一哼!澳阈睦锩靼!若讓經文夫妻知道那灘水是你搞的鬼,你有何臉面面對?”
“是誰在老爺面前胡言亂語,”她打死不認,“這件事跟我沒有半點干系!
“牡丹被我關在西院的柴房里,”張青揚控制涌上心頭的恨意,盡可能平靜的開口,“母親可要讓我喚人來?”
姚氏一時方寸大亂,她不是早讓牡丹拿著銀子遠走,現在怎么會……不過她逼自己冷靜下來,硬是強辯道:“不論牡丹說什么,不過都是脫罪之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