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玄還送他一輛自行車,那輛快報廢的自行車比他淘汰的越野車的發動機還響。
但恰恰就是這些不值一文的東西,讓他體驗到一種珍貴的情感。
安諾寒匆匆趕到鄭玄的寢室,朋友們都在熱火朝天地包著餃子,其中也包括氣質優雅蘇深雅。
蘇深雅一見他,大方地打招呼:“學長!
他冰冷地點點頭。
事實上,他并不討厭蘇深雅。豐厚的家境并沒有嬌慣得她驕縱任性,反倒讓她從外表到內涵都有著名門淑媛的高貴大方。她美麗,文雅,成熟、獨立,她身上有很多讓他欣賞的優點,所以他才會刻意與她保持距離。
從認識到現在,他們并不太熟,蘇深雅跟他說的話也不多,只是偶爾留學生聚會時,與他閑聊幾句,或者有困難時請他幫幫忙而已。
后來,他知道蘇深雅喜歡他,更刻意避開她,希望她能早點放下這段沒有結果的感情,找一個能愛她的男人。
“照片都在論壇上傳開了,你們兩個還玩地下情?!”鄭玄一副鐵證如山的口吻。
不等安諾寒反駁,蘇深雅先大大方方地說:“你要我說多少次,我和師兄是根本不熟,你們別亂說。”
“都抱在一起還不熟,那怎么樣算是熟?”
蘇深雅臉頰有些紅,但還是盡量表現的鎮定!安皇悄銈兿氲哪菢,那天我喝醉了,想起了些傷心事,師兄剛好遇到,安慰我一下!
有人起哄。“那今天晚上,讓我也安慰你一下吧!
“還是我來吧,我很會安慰人的!”
后面的話越來越過分。蘇深雅強忍著羞惱,不發一言。
安諾寒再也看不下去,替她解圍:“什么時候輪到你們?”
鄭玄馬上揪住把柄:“聽聽!還說沒什么?!”
“就是,早知你們有奸情……”
他沉默地看著一眼蘇深雅,正遇上她感激的目光。
他淡淡地笑笑。
那晚,安諾寒喝了很多酒,一杯接著一杯敬著每一位朋友。酒喝的越多,沫沫和誠在臺上宛如天籟的歌聲越清晰。
他們的歌聲,仿佛可以穿透人靈魂……
一碗飄著熱氣的解酒湯出現在眼前,他抬起頭,看見蘇深雅雙手捧著湯放在他的桌上。
“謝謝!”安諾寒出于禮節接過,淺嘗一口,酸酸的味道淌過舌尖。
鄭玄對他曖昧地眨眨眼,說:“兄弟,你哪世修來的福氣,碰到這么好的女人?”
“是!卑胱淼乃c點頭,放下手中的解酒湯。
他想起了沫沫,到什么時候沫沫才能長大,懂得什么是愛……
安諾寒把杯里倒滿酒,和鄭玄碰了一下,仰頭喝進去。酒量太好未必是好事,想醉的時候怎么也醉不了!
“安,你心情不好嗎?”蘇深雅坐到他身邊,小聲問他。
“沒有!心情很好!”他站起來,避開她:“對不起,我出去打個電話!
他搖搖晃晃走出門口,沿著樓梯一路向下走。
第N遍撥電話給沫沫,這一次回答他的不是關機聲,而是很快接通了。
聽到沫沫的呼吸聲,他站住腳步,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到英國了?”她問。
“嗯!你在哪兒?”他隨口問著。
“在醫院。”她冷冷地說。
醫院?她在蕭誠的身邊。
他揉了揉劇痛的額頭,站在樓梯扶欄邊,解酒湯的酸味在胃里漫出。酒在血液中點燃,一股股火苗在他胸腔中升騰,他盡量壓抑著,問:“蕭誠的傷勢怎么樣?”
“你說呢?”
不等他開口,沫沫充滿怨恨的質問聲從電話彼端傳來。
“他已經傷成這樣,你為什么還要拿蕭薇的命去威脅他?!”
血液翻滾中,過量的酒精涌上大腦,他的情緒有些失控:“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知不知道?蕭誠是蕭薇的弟弟!”
“我知道!”
沫沫的回答讓他一愣,后面的話噎在喉嚨里。
“他是蕭薇的弟弟,那又怎么樣?是我求他教我唱歌,是我主動去酒吧找他,他從沒做過一件傷害我的事!你憑什么認為他在報復!”
憑什么?就憑蕭誠是蕭薇的弟弟,就憑沫沫現在在怨恨他,責怪他。
“你是不是一定要他傷了你之后,你才肯相信我?”他苦笑著問。
“躺在醫院里的是誠,傷痕累累的也是誠!你說!到底是誰傷害了誰?!”
安諾寒無力地靠在樓梯扶手上,拿著電話的手使不出一點力氣。
午夜的風吹散他體內的酒精,讓他心口的抽痛越發清晰。
他沒再說什么,無論他怎么說,沫沫不會相信,因為她認定了誠空靈得不染塵埃,認定他對她動了真情。
“小安哥哥,我以后不會再見誠了……”
他笑著閉上眼睛!澳,你想見誰沒人能阻止!
“可是……”
“你為他死都愿意,誰還能阻止你?”他大聲說,同時,憤怒地踢向對面的墻壁。
他忘記了自己背后靠著樓梯護欄,也忘了被酒精麻痹的身體早已失去了靈活的應激反應。
他只覺一股巨大的反彈力傳來,他身后一空,直直墜下樓梯。
他聽見沫沫說:“我不是……”
他還聽見蘇深雅在叫他,聲音遙遠而凄慘。“安……”
然后,他聽見手機落地的聲音……
第2章(1)
安諾寒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他的朋友們圍坐在他旁邊,聊得熱火朝天。唯獨蘇深雅安靜地坐在他床前,一見他醒來,立刻跑去叫醫生:“醫生,他醒了!”
感覺到酒精刺激后的頭痛,安諾寒下意識伸手去揉,手臂不但無法移動,還傳來一陣更激烈的刺痛。
然后,他努力去回憶,想起自己從樓梯上跌下去,想起和沫沫爭吵,也想起沫沫用玻璃碎片抵住自己喉嚨的一幕……
醫生走進來,檢查了一下他的狀況,又問了他一些問題。最后,告訴他:他的右手肘粉碎性骨折,需要做手術,后腦撞上,有輕微腦震蕩的跡象,具體情況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我的肋骨……”他用左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醫生,我的肋骨是不是斷了?”
“肋骨?”醫生拿出片子仔細再看一遍:“沒有受傷!
“心臟也沒有受傷?”
“沒有!”醫生問:“怎么?不舒服嗎?”
“很疼!
醫生又為他檢查一遍,告訴他:“確實沒有受傷。”
小時候,總盼著長大。
等有一天真的長大了,才驀然發現自己更懷念年幼無知的日子。
無知是一種特權,愛可以大聲說出來,傷心可以大聲哭出來,不知道去顧及別人的感受,更不懂用虛假的笑容維持搖搖欲墜的堅強。
無知多好!
舞蹈室里,光潔如鏡的地面映著歡快流暢的舞姿,沫沫像舞動的精靈,跳出最歡快的腳步。
跳躍,落地,她舒展著柔韌的腰肢,展開雙腿,如一片雪花,飄落在地上,融化成水滴。
音樂在歡快的旋律里收尾,蘇越看得一陣感嘆,不禁鼓掌!澳闾谜婧!”
“謝謝!”
沫沫直起身,喘了幾口氣,扶著地面坐起來,從扶欄上去了毛巾,抹一把汗。
“沫沫,今晚我帶你去參加舞會吧,你一定會成為今晚最閃亮的明星!
“我去不了,我爸媽不喜歡我參加舞會。”
“真可惜,今晚的舞會公主又是Candy的了。”
Candy是舞會中最驕傲的公主,被人眾星拱月般追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