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惱恨地瞪著趙人鳳,“位家小姐秉性純良,善良熱忱,可你卻為了一己私愁想毀她一生,甚至將她殺害,你還是人嗎?賢王爺來找我后,我便派人去汝安明察暗訪,從聽風茶樓的掌柜那兒得知你曾短暫在汝安逗留……”他哼地一笑,“你決計沒想到聽風茶樓的掌柜居然看見你吧?”
趙人鳳難掩懊惱,沒想到他千萬小心,卻百密一疏。
“之后我便開始派人跟蹤你,發現你長久以來打著位家旗號走私黑貨。”位出鋒續道:“當你來告訴我,樂余發現初雪跟嚴世浩碰面的事時,我確實感到疑惑震驚,不過我并不認為她背叛了我。”
聞言,嚴世安心頭一暖,熱淚盈眶的望著他。
她曾經以為他誤會她、不相信她而傷心沮喪,但原來那一切都是他在作戲,為的是引蛇出洞。
“我假裝相信你的話,找張捕頭一起到順風客棧逮捕嚴世浩跟初雪,親手將他們送進大牢!蔽怀鲣h唇角懸著一抹高深的笑意,“我借酒澆愁是作戲,就連受到樂余收買的獄卒,其實都是聽命于我,一切就為了看你一步一步往圈套里走!
“位出鋒,你……”
“趙人鳳,”位出鋒打斷道,“看在我娘的面子上,我會盡量保你不死!闭f罷,他喊了一聲,“張捕頭!”
張捕頭馬上帶著幾名衙差走了進來,將趙人鳳給押了出去。
張捕頭一行人一走,位出鋒立刻趨前為嚴世浩及嚴世安解穴。
嚴世浩盡可能的挪動有點僵硬的身體,艱難的抱拳一揖,“位爺,多謝!
“嚴爺,好說!彼恍,“咱兩家的恩怨情仇真是說不完!
嚴世浩蹙眉苦笑,“可不是?”
位出鋒轉而看著嚴世安,心疼不舍全寫在臉上,“你沒事吧?受驚了吧?”
“原來你……你一直都知情……”她的聲音微微顫抖,眼底閃動著淚光。
“是的!蔽怀鲣h有些歉疚,“為了布線逮人,只好委屈你跟嚴爺了!
嚴世安一聽,許是放松了、安心了,緊繃的情緒一卸,忍不住捂著臉放聲大哭。
位出鋒一見,慌了,急急忙忙將她攬進懷里,“不哭,沒事了……”
他有些尷尬的看了嚴世浩一眼,發現他露出放心慶幸的笑容,他微愣,一時間不明白嚴世浩為何會是那樣的表情。
“乖,”位出鋒哄著她,“咱們先回家吧!”
深更半夜,位家主屋大廳燈火通明。
蘇樂余得知自己因妒恨受到趙人鳳的蒙蔽及誘導,差點鑄下大錯,害死位出鋒,不禁跪地痛哭,請求位出鋒的原諒。
蘇安北得知女兒居然做出這么胡涂的事,深感無臉見人,也雙膝落地。
“二爺,請你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原諒樂余吧!”蘇安北慚愧地道,“老夫教女無方,罪該萬死,會立即帶著樂余離開位家,永不再返!
坐在主位的位出鋒神情平靜的看著他,再看看站在邊上的嚴世安,她朝他搖搖頭,笑了笑。
“蘇總管,你跟樂余哪里都不用去。”位出鋒道。
蘇安北及蘇樂余一怔,疑惑的看著他!岸敚俊
“蘇總管,你一生心力奉獻在位家,我早已將你視如叔父,天底下哪有侄兒放著叔父去流浪的道理?”
蘇安北固然感激,但想到女兒所犯的錯,他實在沒臉接受位出鋒給的恩典。
“可是樂余她……”
“樂余就如同我的妹妹,妹妹一時胡涂,雖有錯,但不至于難以補救,做大哥的豈能不給她機會悔改?”
此話一出,蘇樂余哇的一聲掩面痛苦,羞愧又悔恨。
蘇安北感激地看著位出鋒,眼底泛著淚光,他似乎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口。位出鋒笑視著他,搖了搖頭,像是在對他說:“什么都不必說,我明白。”
“折騰了大半夜,大家都累了吧?”位出鋒站了起來,深呼吸了一口氣,“都去歇著吧!”
雖疲倦不已,但位出鋒有件事放在心里,一直過不去。
離開主屋大廳,他與嚴世安來到茶室,而嚴世浩正被安置在這兒稍事休息。
他們一進到茶室,嚴世浩便起身,“位爺……”
“嚴爺快坐,請別拘束。”
三人落坐,嚴世浩便問道:“事情都處理妥當了?”
“趙人鳳已交由官府暫押待審,一干相關人等也都已經就逮!蔽怀鲣h說道:“總算能還令妹一個公道,只不過……”他輕嘆口氣,一臉悵然。
見他為了妹妹的死而難過,嚴世浩說不上來心里是什么感覺。嚴、位兩家雖稱不上世仇宿敵,但確實是有著難解的恩怨情仇,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兩家人能握手言和,一笑泯恩仇,而且這樣的和解,還得用妹妹的死來成就。
也許妹妹的死,以及她重生在莫初雪身上,都是為了這一切吧?這么想,他的心便寬慰許多。
“位爺,世安不是你害死的,你千萬別自責!彼f。
位出鋒濃眉深鎖,幽幽地道:“我雖然沒有親手殺她,她卻是因我而死,每每想到這兒,我總感到歉疚……”
嚴世浩瞥了妹妹一眼,像是在詢問她是否要說出實情。
嚴世安其實也不確定該不該告訴位出鋒這件事,不說,他可能這輩子都要活在愧疚里;說了,又怕他接受不了,覺得她可怕,不知是人是鬼。
“嚴爺,待我結束這趟航程,定會親赴汝安,到嚴家小姐靈前祭拜以表心意!蔽怀鲣h嚴肅堅定地道。
“這……”嚴世浩一臉為難。
他不是不想讓位出鋒到妹妹靈前祭拜,只是如今知道妹妹重生了,連他都不曉得還要不要供著妹妹的牌位。
“嚴爺若不樂意,在下便……”
“不不不,”嚴世浩急著解釋,“在下絕對沒有不樂意,而是……”
他的反應教位出鋒感到困惑,“而是什么?”
“這……”嚴世浩再一次將視線移往妹妹身上。
看見嚴世浩看著她,位出鋒心頭微撼。他一直介意著的事,便是她與嚴世浩的關系,如今他又對她露出征詢求助的目光,更增添他心里的疑惑了。
他向來不喜迂回,而且他憋壞了,于是他目光一凝,直截了當地問道:“嚴爺,在下有一事相問,不知你跟初雪是何關系?”
嚴世浩一怔,兩眼發直的看著他。
他神情凝肅地又道:“我雖相信初雪不會背叛我、欺瞞我,可我還是在意你與她的關系!
嚴世浩礙口地道:“位爺請別誤會,我與她……我們……”
“你們不似剛認識!蔽怀鲣h轉而看著她,“初雪,你跟嚴爺是舊識了吧?”
嚴世安迎上他的目光,心情浮動了一下。
她知道她跟嚴世浩的關系,就像一根魚剌扎在位出鋒的心上,雖死不了,卻總是提醒著他,她不希望他胡思亂想,也不希望他因為嚴世安的死而歉疚一輩子,再來,她真心希望能以嚴世安的身分活著,而是莫初雪。
于是她鼓起勇氣,決定將實情告訴他,“二爺,我不是莫初雪。”
“世安,你……”嚴世浩一時情急,喊出她的名字,“你真要說?”
他們兩人的反應教位出鋒更是困惑了,尤其是他清楚聽見嚴世浩喊莫初雪一聲世安,但世安不是嚴家小姐的閨名嗎?
“大哥,”嚴世安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道:“我不想當一輩子的莫初雪!
聽見她這么說,位出鋒不解的看著她,“不想當一輩子的莫初雪?難道你不是莫初雪?”
“我適莫初雪,卻也不是莫初雪。”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