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容雁陡然住口,布滿血絲的眼睛直盯著楚聿豐和閻碔,隨后她放聲狂笑起來,“沒錯!是我殺了惠妃,然后又殺了當日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把錯推給惠妃,但那又如何?你能讓惠妃死而復活嗎?你能改變我兒子是皇帝的事實嗎?”
“是不能,但我可以殺了他,自己當皇帝。”
黎容雁高傲地抬起下巴,“螳臂當車!只要我一聲令下,隨時可以叫人把你射成蜂窩、剁成肉醬!”
楚聿豐猛地拉過閻碔擋在自己身前,一把匕首冷冷地橫在他脖子上,“你不怕你兒子死的話,你就叫人進來吧!”
“你!”黎容雁氣急敗壞地說:“閻瑾,你這是在威脅我嗎?告訴你,我當年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你母親,現在一樣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你!”
“我當然知道,否則我怎么會先在閻碔身上下毒。”
黎容雁一驚,“碔兒,他說的是真的?他當真在你身上下毒?”
閻碔點頭,“他威脅如妃幫他,否則就要殺了如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如妃,你……”
如妃早嚇得全身發抖,瑟縮在一旁,“太后饒命!臣妾是被逼的,臣妾絕對沒有要害皇上的意思,請太后相信臣妾!”
“住口!不要再講了!”黎容雁踏前一步,“閻瑾,說吧!你到底要什么?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放了碔兒,解開他身上的毒?”
楚聿豐冷哼了聲,“我要什么,你都會答應我嗎?”
“除了當皇帝以外,你要什么我統統答應你!”
“好!我要你解開朱兒所中的攝心術!
黎容雁有些詫異,“就這樣?”
楚聿豐微微頷首,“沒錯,就這樣!”
“你……你不想當皇帝?不想替你母親報仇?”
“我如果想當皇帝,早就殺了閻碔,哪還會等到你來?再說,殺了你,我母后就能復活嗎?得饒人處且饒人,身為敦煌九鳳,我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
黎容雁瞪著楚聿豐,似乎在思索他的話有幾分真實性。
半晌,黎容雁點頭,“好,我會解開那丫頭所中的攝心術,不過……”
“不過什么?”
黎容雁又踏前一步,沖著楚聿豐露出一抹極迷人的笑,“不過我實在不放心,所以你先放了碔兒,好不好?再怎么說他也是你的弟弟,不是嗎?”
楚聿豐聽了這話,低頭看了閻碔一眼,正巧閻碔也在看他,兩人四目相望,都被對方身上那相似的氣質所震懾。
兄弟?是啊!他們的確是兄弟?v使他們分隔了二十二年,縱使他們的身分有著云泥之別,但他們仍舊是兄弟。
楚聿豐放開了閻碔,“我放了他就是,你可要……”
就在這時,黎容雁又逼上前,再次露出笑容,眼中閃著奇異的光芒,“閻瑾,看著我!
楚聿豐一愣,依言看向她。
見狀,一旁的閻碔大驚失色,連忙叫道:“母后,你不可以這么做!”
但已經來不及了。
只聽得黎容雁一聲尖叫,雙手抱著頭開始叫嚷起來:“我的頭好痛、好痛,你也會攝心術……是不是……是不是……”
此時,楚聿豐吐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搖搖晃晃,連連后退,最終跪坐在地,臉色慘白無比。
“身為敦煌九鳳,如果連攝心術都不會,哪有資格叫敦煌九鳳?”
“你……啊!我的頭,我的頭好痛!”黎容雁慘叫著,雙手在頭發上亂抓亂扯,試圖減輕疼痛。
可她越扯越痛,越痛越扯,甚至連頭皮都扯下來了,她那鮮血淋漓的模樣,嚇得所有宮女、太監紛紛走避。
“母后,你不要緊吧?快傳太醫!”
閻碔奔上前想救母親,但正處于痛苦之中的黎容雁,根本認不得人,一把推開了他,嘴里不住叫嚷著頭痛。
楚聿豐搖頭,扶著墻勉強起身,鮮血沿著他的嘴角滴落,“沒用的!你把全東秦國的大夫都找來也沒用!她正在施法,被我這么一還擊,等于有兩倍的力量回到她自己身上,她這是自受其禍,怨不得人!”
“可是……”
閻碔還想說什么,但黎容雁已經因捺不住痛而奔了出去,嘴里兀自凄厲地尖叫著:“我頭好痛,救我!誰來救救我?求求你們,來救救我!”
閻碔登時慌了手腳,跟在她身后奔了出去,“母后、母后!”
可哪還有黎容雁的身影?
閻碔連忙叫道:“快!快去把太后找回來,快!”
他才剛吩咐完,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宮女、太監的驚叫聲,然后幾名太監抖著手腳奔過來。
“皇……皇上,不好了!太后跳湖自盡了!”
閻碔一聽,整個人像被雷打中似的,愣在當場,半天說不出話。
兩個月后,南宮朱衣在南宮無咎的帶領下,乘著一輛驢車,來到敦煌佛窟。
望著那參天巨大的石像,南宮朱衣的小嘴張得開開的,半天合不上。
她扯了扯南宮無咎的袖子,“大哥,這石像有多少年了?有沒有五百年?不對!應該超過一千年了,對不對?”
南宮無咎沒有回答她,只是怔怔地看著佛窟。
南宮朱衣等了半天沒等到答案,于是回過頭來,“大哥,我問你這石像有多少……大哥,你怎么啦?怎么望著石像發愣?”
南宮無咎收回目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什么,朱兒,你下車吧!我想聿豐應該已經出來等你了!
南宮朱衣搖頭,拉著南宮無咎的手不住搖晃,“大哥,我們一起下去,你不是很想見鳳姐姐嗎?你跟我一起去,我們一起去見鳳姐姐。”
南宮無咎苦笑,“不,你去就好,如果我跟你一起去的話,我怕你會連鳳宮的大門都進不去。”
南宮朱衣的小嘴嘟得半天高,有些失望,又有些悶悶不樂地說道:“鳳姐姐是這樣的人嗎?她會因為不喜歡大哥,所以也跟著不喜歡我嗎?”
這時,一個男子說道:“大姐不會因為無咎的事而不喜歡你,但如果無咎堅持要闖鳳宮的話,只怕你這一趟來,會見不到聿豐了!
南宮無咎朝著聲音來源望去,郁郁寡歡的臉上露出一抹真心的笑,“云章,是你?你怎么會在這里?你不是在南遼,陪著你的皇帝老婆嗎?”
楚云章點頭,“閻碔派人通知我,說聿豐出事了,要我帶他回鳳宮療傷!
一提起楚聿豐,南宮朱衣登時憂心如焚。
她笨手笨腳地爬下驢車,急急忙忙地沖到楚云章面前,“云章哥哥,聿豐哥他沒事吧?他傷得重不重?我可不可以進去看他?”
楚云章笑看著南宮朱衣,“當然可以,寫信要你來,就是要你來看五哥,否則叫你來做什么?”
“那我們走吧!我好擔心聿豐哥,我想快點見到他!”
南宮朱衣拉著楚云章的手就往前亂沖?梢粊硭恢缆罚䜩硭龥_得有點過快,所以便一頭撞上石壁,疼得她哇哇大叫。
“好痛!痛死我了!”
楚云章差點笑出來,忍不住搖頭,“傻丫頭,急也不是這種急法,你想先把自己撞得滿頭包,然后再去見五哥,好當一對‘同病鴛鴦’嗎?”
南宮朱衣揉著已經腫起來的額頭,“人家真的很想見聿豐哥嘛!”
“別急,我帶你去見他!背普螺p嘆口氣,他終于知道這丫頭為何會在五哥身上捅一刀了,以她這種莽撞又沖動的個性,只捅了五哥一刀,還算是客氣呢!
南宮朱衣高興地點頭,還不忘回頭對南宮無咎說道:“大哥,你先回香雪海,不要等我了,等聿豐哥的身子好些時,我會和聿豐哥一起去看你的!
南宮無咎微微一笑,可眼中卻掩不住落寞。
楚云章見狀,心下暗自嘆氣。既有今日,何必當初?但他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向著他拋了過去,“無咎,接著!”
南宮無咎接下楚云章拋過來的東西一看,赫然是九鳳玦!“云章,你……”
楚云章淺淺一笑,“借你!等你和大姐團聚時再還給我吧!可別弄掉了,否則大姐是會要我頭的!
南宮無咎感動得不知該說什么,“你……”
“別說了,你快走吧!若讓大姐知道你來過這里,她又要生悶氣了!
“云章,大恩不言謝!朱兒,你保重,大哥在香雪海等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