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著酸梅湯,一口一口慢慢喝,她回想穿越以來每件大小事。
她不能干,無法建立豐功偉業,無法點石成金,只能窩在睿園后院,想盡辦法讓自己和爺吃得好一點、穿得好一點、睡得好一點。
她不聰明,無法助爺施展所謂的政治抱負。
稍微能夠一提的是,她的運氣不管在前世或今生都很棒,前世她有疼愛自己的好父母、好繼父、好大哥,而今生她有一個任由自己胡作非為的好大爺。
爺,對她很好,事事放手、樣樣放心,從不管束她做了什么。
搬進睿園的第一個晚上,他就把一箱銀票扛到她屋里,說:“這是我全部家當,該拿它們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別省著用,只要把睿園打理起來就好!
她問:“不怕我卷款潛逃?”
他聞言大笑!板X財是身外物,再賺就有。不過……有膽量卷我的款,我也敬佩你!
有人這樣自信的嗎?他就有。
那副睥睨天下的傲氣,那份自信篤定的口吻,好像天下事都攥在他掌心里,光是靠近,就會不由自主地感覺安心,他是個讓人很有安全感的男人。
這點,爺像她的哥……
門忽地被推開,璟睿和襄譯理所當然地走進來。
余敏嘆氣,悄悄翻個白眼,奴婢不是人嗎?沒有隱私權的嗎?敲兩下門會死嗎?
見她捧著碗,呂襄譯快步走來,雙眼發光,問:“這是什么?爺也要!
“沒有了!
“你手上的,給爺!
霸道、不講理,地球是以他為中心自轉的嗎?
見她不給,呂襄譯干脆動手搶,余敏清楚自己搶不贏他,飛快把碗遞到璟睿面前,璟睿順手接過,仰頭喝掉。
真的,沒了……呂襄譯一臉哀怨。
璟睿一臉滿足,舔舔唇說:“好喝!
“下回我再給爺做,飯后喝它,最是去油解膩!庇嗝粜溥涞貙ΝZ睿說。
呂襄譯的眼睛幾乎要冒火,余敏不喜歡他就算了,連璟睿也……主仆竟聯手欺負客人?
可惡!
“你!”
他食指一伸,對上她的鼻尖,暫停五秒鐘,下一刻緊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推進椅子里。
“今天把話說清楚,為啥看不起爺?”
“奴婢不敢。”她算準自家的爺在,世子爺不敢過分。
“少來,你不敢?明明就敢得很,好東西只留給你家大爺,我沒份,吃個飯只服侍你家大爺,我還是沒份,明明一桌子菜,你家爺吃掉大半,你不怨他,倒怪起我,有人這樣大小眼的嗎?說清楚,到底為什么?”
“世子爺已經講得很明白啦,何必問我?”余敏被壓在椅子上,下意識地拉住璟睿衣角。
依舊是她的老習慣——做壞事一定要拉哥作伴,出了事,自會有人擔著。
璟睿注意到了,眉彎彎、眼彎彎,連心臟都笑彎了,他把衣角從她手中拉出來,然后用自己的手取代。
雙手交握,余敏微楞,但意識過來后,膽子更肥了。
“我哪里講明白了?”
她指指璟睿說:“這是我家大爺,而您,是別人家的大爺,喜歡被伺候的話,當然要多待在自個兒府上,怎老往別人家里跑?”
這是把話挑明說了,她不樂意他隔三差五來叨擾。
有人這樣當丫頭的嗎?他冤吶,明明她是平王府的人,他怎么會、怎么會……輕易把她送出手?
瞧人家說話多理直氣壯,到頭來他里外不是人了?
璟睿微哂,這點他同意襄譯,小魚確實沒有當人丫頭的自覺。
呂襄譯氣恨難平,余敏仰起下巴很得意,但兩人都不說話,璟睿只好出來救場。
第五章不當公主很久了(2)
“小魚,你對襄譯有什么不滿,說清楚,別讓他一頭霧水,不明白自己做錯什么。”
余敏望向璟睿,他對她點頭,表明有爺在呢,她吃不了虧。
既然如此……好吧。
“世子爺陸續拿著我的拖把、打蛋器、榨汁機、平底鍋、削皮器……大發利市,可賺到的銀子我半毛錢都沒分到,世子爺偷走我的菜單,在飯館里賣新菜,我還是什么都沒有。
“付出得不到回報,辛辛苦苦做菜還得被世子爺搶食,這種情況下,還指望奴婢心平氣和地伺候世子爺?對不住,我不做這種傻事!
什么?她腦子燒壞了吧?還跟爺計較起來?呂襄譯氣到跳腳!澳阍谡f什么?那些鋪子你家大爺有一半股份。”
意思是,她是她家大爺的所有物,為爺貢獻心力是理所當然?
拜托,她又不是稻子,長在農夫家的田里就得認真認分的給人結稻谷。
她無語了,該死的階級制度,早知道這種話跟古人說不通的,在他們眼里她不是獨立個體,只是某某人的財物。
見余敏一臉的桀驁不馴,呂襄譯不知道要怎么說服她,竟然講了句更沒腦袋的話,“年底分紅,你家大爺自然會賞賜你,懂嗎?”
厚!更氣!賞賜?!她沒尊嚴嗎?她需要奴顏婢色嗎?她是奴隸嗎……
自問到第三句,余敏垮下雙肩,沒錯,她不當公主很久了,她就是一個大賤民。
呂襄譯說的“實話”讓余敏無力反駁,只能冷笑刮個幾句,“我懂,不就是認命嗎?承認自己命賤又不難。”
她的話讓璟睿心頭難受,他不允許她命賤,跟著他,她只能命尊、命貴。
他把她拉到自己身邊,低聲問:“我給的銀子不夠使嗎?”
“夠,可那是爺的!庇嗝魫瀽炚f道。
“又怎樣?爺的銀子就是你的,想花就花,別舍不得!
“靠自己能力得到的和別人施舍的能一樣嗎?算了……”她悶聲道,下一刻轉頭,對呂襄譯大聲說:“不與井蛙語海,不與夏蟲語冰,是我的錯!”
她氣嘟嘟地甩開璟睿的手,氣嘟嘟地走出房間,他們愛待在她房里,她讓,行不?反正她只是別人的財產、別人的附屬品,她的一切一切都是別人的。
看著她的背影,直到門“砰”地一聲關起,璟睿皺起眉,真……這么生氣、難受嗎?
“厚!脾氣大?誰招她惹她?”呂襄譯口氣很差,大有指責“南橘北枳”的意思。
不是嗎?一個好好的丫頭養在平王府,乖巧懂事又聽話,做了救命好事,幾十個大板打下去連句多余的屁話都不敢說,沒想到才進睿園養一個多月就養成千金小姐啦。
“小魚脾氣很好的,從不與人臉紅!杯Z睿道。
她說過的,前輩子有心臟病,不能情緒波動太大,因此學會用理智處理大小事。
“是嗎?她倒是時時刻刻與我臉紅!眳蜗遄g忿忿不平。
璟睿思索片刻后,說:“可見得這件事對她很重要。襄譯,雜貨鋪子的股份咱們抽兩成給她吧!
“兩成?!你就那么不把銀子瞧在眼里?一個小丫頭要那么多錢干什么?你又沒缺她吃喝!
“銀子不是用來讓人開心的嗎?她開心就夠!
“你瘋啦,你會把她給慣壞的!
慣壞嗎?像她前輩子的哥那樣嗎?璟睿微微一笑,心底浮上幾分期待,點點頭,“就這么說定了!
“鬼才跟你說定,不成!無規矩不成方圓,老祖宗的規矩就是這樣定的,就算你不看重銀子,也不能推翻世道,奴婢就是奴婢,她的東西只能是主子賞賜。”
看一眼勸說不動的好友,璟睿聳聳肩,道:“隨你。”不過,他會用自己的方法把她慣壞。
跟在余敏身后,他也走出房間。
呂襄譯眼睜睜看著璟睿的背影,不會吧,一個一個都走了?他們忘記了,他其實是客人不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