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鼻子小眼睛……那敵意應該不是錯覺。徐光磊與那高個子學生對看,約莫是十六、七歲,跟人嗆聲頗有氣勢,令他想起他們比劍時的吼聲,出擊前總會先下戰帖,堂堂正正的!拔覜]想過要限制你們戴老師什么,我們說好了下次她還要讓我跟。我喜歡看你們練習。”
“真的?”矮個子眼睛一亮。
高個子又一記肘頂,將他頂開!白詈檬沁@樣,要不然——”
“家文、家杰,你們幫我收好劍跟護具了嗎……”
戴詩佳從更衣室出來,換回一身短袖短褲運動服,走近了才發覺徐光磊與兩個學生三人六只眼盯著自己不放,氣氛有些詭異。
“收好了。”高個子無事一般接過她手中折好的劍道服,收到袋中將拉鏈拉上!袄蠋熜量嗔耍轮芤!
兩個學生恭敬鞠躬,轉身跑回教室。
戴詩佳擰擰秀眉看著兩兄弟穿戴起護具,加人練習。
“走吧!毙旃饫谔嫠称鹧b護具的大袋子,將劍交給她。
他們離開運動中心,因時間晚了,附近還開著的餐廳沒剩幾家,戴詩佳開車開了一小段路帶他來到一間人聲鼎沸的熱炒店。
“爆炸好吃熱炒店……”這店名還真是直白好記……徐光磊跟在她身后進去,在老板的招呼下坐到了離飯鍋、湯鍋最近的位置。
“老板,今天我帶的不是學生啦,沒像他們那么貪吃啦。”戴詩佳頗難為情,卻被老板一把壓到椅子上。
“今天帶的不是學生喔,”老板哈哈大笑,“拜托,戴老師,我嘛看得出來,男朋友嘛!不好意思啦,男朋友第一次來應該坐里頭吹冷氣的,可今天客人多,給你們坐到外頭來了。不過這里離飯鍋最近,也不錯啦!菜我來幫你們點,你愛吃的我攏知影啦,先來瓶酸梅汁解解渴,老板請客的,等等多吃點!”
老板嘻嘻呵呵地離開,徐光磊噙笑看著她。“你常來?”
“偶爾、偶爾……”戴詩佳嘴角抽了抽,“好幾次弄到快半夜才下課,學生們都餓暈了,所以就來這邊吃點消夜,然后再送他們去搭車!
“剛剛那兩個學生也跟你來吃消夜?”徐光磊問著。
“剛剛……喔,家文跟家杰,沒有。他們兩個一個國中一個高中,十點半前一定叫他們下課回家!闭f到這兩個學生時徐光磊眉頭皺了皺,她想起剛從更衣室出來時他們三人正在說話,不知道到底說了什么。戴詩佳為兩人倒了酸梅汁,解釋著:“有幾個段位比較高的大學生,一般下課后我都會讓他們留下來自由對打,教他們一些進階技巧。”
說著說著她又露出剛才課堂上對戰完的晶亮眼神,沒見過她這樣滔滔不絕地談論一件事。討論工作時,他問一句她才答一句的,徐光磊看得出戴詩佳很喜歡劍道!澳憔毢芫昧?”
“大概小一還小二時開始的吧!
“小一……也太早了。”
戴詩佳轉身熟練地為兩人添飯,回過身時道:“我阿公以前是檢察官,他有幾個警察朋友是打劍的,常來家里喝茶,后來莫名其妙我就開始練了。你剛剛看到的另一個老師,她家在臺東開劍道館,還有我們的館長,他也是五、六歲就開始練。其實劍士里很多劍齡都非常長,我的學生里最小的是五歲呢,只要可以溝通就可以開始練。我不算早的!
她又開始說不停了,從某某學生的得獎史,到幾位老師維持劍道館運作做的努力。徐光磊靜靜聽著。她的頭發因為長時間戴著護具已有點毛躁凌亂,沒化妝的臉頰上能見到幾點雀斑,身上穿的是再平凡不過的運動T恤,但……很可愛,十分可愛。
徐光磊為她夾了一塊菜脯蛋,戴詩佳才驚覺自己一路說個不停,頓時臉脹紅了,心評評跳個不停。她怎么會一直說一直說,這些話題他會感興趣嗎?偷偷瞄了眼,從那一貫斯文的臉上,她讀不出太多。
吃完消夜,戴詩佳送他到公車站。
其實她一點也不介意送徐光磊回家,但他不愿意,他說,晚了,不想她一個人開回程的路!澳,至少讓我陪你等公車好嗎?”車上電子鐘顯示為十一點,萬一沒公車了,她還能送他回去。
“嗯!毙旃饫邳c點頭,然后車里陷人一片沉默。
戴詩佳將車窗按開一些,視線停在后照鏡,注意正后方的公車站。
“你擔心汗臭?”忽然,徐光磊說著。
戴詩佳瞪大雙眼,只愣了一秒,趕緊將車窗全都按下,“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明明在更衣室已經稍微擦過一次身體了……她抓了頭發到鼻下猛吸氣。
“哈哈哈!”徐光磊看她著急的樣子,爆出笑。
“喂!是不是真的很臭啦?”戴詩佳瞪著他,再拉起領口聞了聞,哭喪著臉!伴_玩笑的,沒有汗臭味,”徐光磊伸手握了握她拉著頭發的手,正經八百的表情說道:“只有熱炒店的味道!
“你——徐光磊!你自己身上還不是熱炒店的味道!”戴詩佳被他逗得又好氣又好笑,槌了他肩膀一下,“煩耶你!”
“好啦好啦不逗你啦,開開玩笑嘛。只是想跟你說,跟我在一起不用那么拘謹。”徐光磊仍是笑著,瞅著她的惱羞成怒,忍不住捏了捏她鼓起的臉頰。
“哼!贝髟娂艳D開頭,可不得不承認和他打情罵俏……有些甜蜜,像韓劇日劇中才會出現的,有點不真實但又是那么令人向往的橋段。
她仍在賭氣,不肯看他,徐光磊停了會才說道:“在運動中心時,你的兩個學生跟我說,希望我不要阻礙你去教劍!
聞言,戴詩佳緩緩轉回臉看著他。她早覺得家文、家杰對他說了什么,原來是這個……
“這件事我很在意。他們這么說,表示你前男友曾經不讓你去上課嗎?”話問出口,徐光磊暗暗驚訝自己語氣認真過頭……戴詩佳已經分手的對象,他有必要追究這么多嗎?
前一秒還甜蜜歡樂,眨眼間他眼神、語氣全都沒了溫度,瞬間的轉變令她心口有些窒悶。戴詩佳聽不出那是試探還是參雜著什么樣的情緒。
他們互相沒有隱瞞過以前的交往情況。她不是個反應快的人,直覺性的誠實供出:“我跟以前的男朋友是大學同學,個性、想法都很相近,直到出社會后……我適應工作較慢,成天忙得焦頭爛額的,時間管理得很不理想,老是取消約會。平日不能見面,他希望我周末能盡量陪他,可我偏偏周六晚上要教課。那陣子又剛好七、八個學生要升段,我連著好幾個周六、日都在劍道館跟運動中心陪學生練習。他終于受不了了!薄八銊e再教劍了?”
她靜靜點點頭。
“你就真的不教了?”戴詩佳沉默了很久,才小聲道:“我……我從開始打劍以來沒有缺過一堂課,最起先或許有過勉強、有過很煩的時候,但去道館漸漸成了一件很理所當然的事,就算是生病發燒,我也會去,覺得流汗過后病更快好。工作后,周末加班,我會把護具放在車上,時間到了去上課,下課后再趕回事務所。”
徐光磊眉微凝,盯著她側臉。
“這就是我跟前男友分手的原因,因為我覺得自己的事更重要。”戴詩佳越說越小聲,但也越坦然。只是話說完,她又擔心起來,害怕兩任男友分手會是同一原因……“你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