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真是該死!他作了春夢……他夢見小稚摸他,結果他就很不爭氣地有了反應天啊,他這是怎么一回事?要是被小稚知道的話,恐怕不是斷絕往來這么容易解決的事。
“我又不是你!饼忥L華慶幸他沒看個仔細,否則定會發現自己臉紅了。
“什么意思?這是正常的,你別以為我、我是因為……”
“結巴什么,快穿上衣服!
他臉龐發燙著,背著小稚快速地套上衣袍。
太可怕,真是太可怕……怎么會這樣?褚非皺眉想看,怎么也想不出所以然,目光不意落在指尖上,想起昨晚小稚的唇瓣就抵著自己的指尖輕吮……下腹又一陣騷動。
“穿好就走人,發什么楞?”
聽到小稚的催促聲,他甩甩頭,回身,卻發現小稚連盔甲都穿好了!皠幼鬟@么快?”
“不然呢?等著回去領罰吧!
聞言,褚非嘆了口氣,快速套上盔甲,冒著風雨,朝哨樓的方向前進。
由于昨日怕被人發現行蹤,連戰馬他們也故意往反方向趕,以至于如今兩人只能徒步而行。
等到兩人回到哨樓時,天色早已暗了。
守衛的士兵立刻派人通報,兩人進了哨樓,沒有飯菜可用,直接被帶到大堂,聽候懲處。
“龔風華膽敢陣前拒令,來人,押進牢里禁閉七日!”鎮國大將軍褚世賢重聲下令。
龔風華神色未變,仿佛這早就在他意料之中,但身旁的褚非立刻挺身而出。
“爹,不關小稚的事,是我急于立功,才會無視敵兵嗚金繼續追擊,反倒連累小稚,害他為了救我而受傷……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爹如果要罰,就罰我吧。”
龔風華垂斂長睫,心頭卻是微暖著。
滿朝武官對褚非偏袒,這是眾所皆知的事,今天發生這種事,褚世賢拿自己開刀,好讓兒子逃過罪責,這其實一點都不值得意外。
每每教人意外的是,褚非的挺身而出。
這傻子,有套為人處世的原則,真誠而正直。
“你……”
“爹,既然錯在我,沒道理讓人代我受過吧?爹要是不能秉公處理,豈不是要讓人笑話?”
“好,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就成全你”褚世賢惱火地吼道:“來人,把褚非押進牢里,沒有本帥的盼咐,不準給他送吃的!
“小稚呢?”他問。
“他有傷在身,就待在房里好好休息,我……會秉公處理的”褚世賢一雙虎目死瞪著兒子。“來人,帶龔風華到他的房間,備熱水飯菜!
士兵聽令分別行事,褚非臨走前,不忘叮吟,“記得找軍醫上藥!
龔風華沒應話,只是不住地看著他。
由房用熱水擦澡,自行上藥包扎后,龔風華吃著士兵送來的飯菜,想著褚非從昨日就沒進食,不禁追加白飯,將桌上的菜館全部倒在一塊,試著捏成幾個飯槽,放進竹盒里,便朝大牢而去。
和守大牢的士兵寒喧幾句,便抬階而下,探視被關在這里的褚非。
提著火把正欲靠近,突然聽到陶笛聲,那聲音悠揚激蕩,猶如千軍萬馬奔騰之勢,更如瀑布直沖而下,氣勢磅磚震掘。
龔風華不禁怔住。
不一樣啊……同樣的陶笛,卻吹奏出截然不同的風情,比起初次聽到的陶笛聲還要掘動看自己。
“褚非!
“小稚?你怎么來了?”褚非聞聲,放下陶笛,走到牢柵邊。
“給你帶吃的!饼忥L華將竹盒遞進去。
“唉?”他接過,打開竹盒瞧見竟是一個一個的飯團。“你要火頭軍做的?”
“不,我隨手捏的。”
“能不能吃?”嘴上嫌棄,他已經拿了一塊咬著。
“要是能毒啞你這張嘴是再好不過!饼忥L華哼了聲。
“說那什么話,特地帶食物來牢里毒啞我,會不會太大費周章?”褚非哈哈笑著,盤腿而坐!皩α耍f到嘴,我就想到你的聲音怎么變得這么低啞?”
原以為小稚是染了風寒,可仔細一聽,似乎只是噪音變低啞而已。
龔風華瞅了他半晌才淡聲道:“你不知道男人的嗓音到了一定年紀就會變?”
“你也變得太晚了些!
“是啊,你的身形也長得慢了些!
沒好氣地晚了小稚一眼,應該生氣的,可他卻笑了!笆悄阏f我才不計較,換作他人的話,哼哼。”
“吃吧你!
“說的是,我真的餓了,好餓”
龔風華嘴笑,看著他大快朵頤,不由得掀袍隔著牢柵坐下,拿出自己的陶笛吹奏起。
那笛聲清越動人,仿佛逆流的溪水,擁有無限的力量,層迭而上,高音嗦亮得仿佛直入云霄。
褚非聽著,管不了飯團吃到一半,拿起陶笛與之應和。
那笛聲一高一低,輕重分壘卻又相融如風,仿佛兩人在嬉戲追逐,教人聽得忘神。
守大牢的士兵聽得太入神,壓根就沒發現元帥無聲無息地來到地牢,等到驚覺時,他微抬手,示意嚓聲。
褚世賢默默聽著,直到笛聲停止,牢里傳出兩人的談笑聲,他才微微勾笑,轉身離去。
七日后,等到褚非離開大牢時,龔風華肩上的傷也已收口。
這一回,褚世賢將兩人都帶在身邊,行軍作戰時,刻意教導他們陣法的鼓聲排列,就算有時入夜扎營,也不忘要兩人提供戰術,看似詢問,卻是循序漸進地教導著。
兩人受惠良多,等到翌年入夏,大軍抵達雁飛山的北嶺,兩人做為前鋒奉命玫破敵軍大營,但卻沒料到后方竟有突襲部隊,等到兩人不辱使命折返時,后方大軍已經淪陷,褚世賢為保住大部分軍馬,殿后被殺,連尸首都不全。
回到北嶺哨樓,當夜,褚非燒了父親的尸首。
刀劍無眼、戰場無情,龔風華早就懂得這道理,但卻不確定褚非能否抵抗內心的傷悲,于是形影不離地跟著他。
然而,褚非卻沒有流露半點悲傷。
“小稚,你說咱們現在怎么辦才好?”坐在火堆旁,他低笑問著。
注視他良久,龔風華才回道:“依軍令,咱們必須立刻回報,由皇上裁決主帥由誰接替,或是另派他人!
“但這一來一往,再快也要一個月才能收到圣旨,你覺得我能等那么久嗎?我是恨不得殺進敵陣響!
“我方大軍、共有六大營,除了駱騎和騾騎兩大前鋒騎營外,還有虎衛龍衛和左右嘯營……咱們來說服六大營的主將吧!
“然后?”
龔風華搭上他的肩,沉聲道:“由咱們兩個率領駭騎和騾騎,殺得箕羅措手不及,順便往北,一并拿下太昊和塵丘,你意下如何?”
“就憑兩個營?”
“綽綽有余,因為有我在,我記得所有的軍圖部署,更記得所有的山脈走向,不管對方如何擅長躲在山里打游擊,也別想逃過我的眼,就算戰到最后一刻,我也會站在你身旁。”
褚非嘿嘿低笑!靶≈,聽你這么說,我整個精神都來了!
“現在這個時候不需要有精神!饼忥L華拍拍他的頰,命令道:“哭。”
他一楞,“我為什么要哭?想到能替爹報仇,我就亢奮得不得了!闭f著,可笑意卻很空洞。
“哭!饼忥L華扯著他的臉。
“我為什么要哭?!”褚非驀地吼著,拉住扯他臉的手。“一旦上戰場,沒人能保證誰可以平安而歸,我爹也說過,他寧可戰死沙場,也不愿病死在床上,所以他……”
“哭!給我哭,哆唆什么,你是不是個男人?”龔風華拉開他的手,雙手捧著他的臉!榜曳,至親頭逝,誰不心痛?你可以在別人面前神色自若地談笑風生,仿佛你多以父親之死而光榮,可唯獨不需要在我面前這么做!因為我們是朋友,你的傷痛我懂,掉淚不羞恥,一點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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