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地方我不能待?”蘇宜不懂,她只知他要拋下她。
“你嬌生慣養,待不得南方的!蓖跸椠R找了一個好理由,事實上他也不是真的沒考慮過。“南方天熱,不像京城四季如春,有些地方甚至瘴癘之氣甚濃,你能忍受你的妝都剛化好就花了?”
“那我就不化妝!碧K宜認為這并不是問題。“我相信就算脂粉不施,我應該也不會難看到哪里去!
王翔齊搖了搖頭,又開始挑剔起她!安恢贿@樣。你錦衣玉食慣了,平時連頭發亂了、衣服臟了都難以忍受,愛講究排場。南方可沒有那些東西讓你享受,你受不了那種生活的——”
“我受得了!”蘇宜索性打斷他的話。她在他心中,難道就只會享受,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她很難過他居然這么想,更是下定決心要讓他刮目相看!澳愕任乙幌。”
蘇宜突然轉身離開,令王翔齊心漏跳了一拍,本能的想伸手攔住她,不過最后他仍是一握拳頭,放任她離去,就像自己一點也不在乎似的。他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可是他對自己到現在都想留下她的心情感到生氣。
果然色字頭上一把刀,男人就是犯賤!王翔齊在心中腹誹著自己,只想承認自己一定是受她的美貌引誘,他要慢慢讓她的影響力降低才對……
才這么思忖著,蘇宜突然轉回,不過這次出現在王翔齊面前的她,卻是讓他狠狠驚艷了一番,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卸了妝,身上那些華服也都褪去,換上的是一襲素色長裙,搭配灰色坎肩,乍看之下與一般的百姓并無不同。然而她身上的貴氣渾然天成,加上天生麗質,讓這般樸素的她更顯清麗,猶如一朵清蓮,絲毫不減損她的美麗。
“這樣可以嗎?”蘇宜雖舍不得那些漂亮衣服與首飾,但她更舍不得的是對他的愛,所以她很明白什么才是該舍棄的。
王翔齊真的震撼了,他清楚她有多么重視這些,蘇宜在眾人面前出現可是一定要光鮮亮麗的,他真的沒有見過荊釵布裙的她。
可是這樣的她,卻更撼動他的心,他幾乎要招架不住了,只好訥訥地硬擠出個別腳的理由,“你又不會武功,南方是戰場,你會拖累大家……”
“此次與你回南方的手下,多有攜家帶眷的,難道那些就不是拖累?”蘇宜搖搖頭,內心對他的說法不茍同。“你說的都是身外之物,沒有錦衣華服,沒有山珍海味,頂多就是重新適應一番。但如果夫妻分離,或許我一輩子都無法適應。何況不會武功又如何?我并不是去打仗,只是想離你近一些,我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我……”王翔齊找不到借口了,難道他可以直言他就是想逃避她,因為他發現自己愛上她,他可以忍受她任性,忍受她發脾氣甚至撒潑,但他無法忍受她自作主張的隱瞞?
他不希望自己在氣她怨她的同時,卻又不受控制地愛她。這種矛盾令他痛苦,令他煩躁。
蘇宜有些抓到了他的想法,所以她更要緊緊跟著他。要比較相愛的程度,他或許遠遠沒有她愛得深,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想放棄。
“夫君,你說的都是借口,其實你仍是在與我嘔氣!彼裘髁怂男膽B,“此次夫妻分離并非數日,可能是數年。若是夫妻數年不見,那還算是夫妻嗎?只怕你都忘了我長什么樣子了。百年修得共枕眠,只因為嘔氣,你就要放棄這段感情了嗎?”
王翔齊無話可說,他確實只顧著想讓自己逃避這種矛盾的心情,但她竟出乎他意料的想堅持這段感情。
不得不說,他有點感動了,她想捍衛這段夫妻之情的決心,比他想象得強大多了。雖然心里的疙瘩仍在,他擺的高傲架子一下子也放不下來,不過他真的算是見識到了她的堅持,感受到她維護這段愛情的決心,這讓他很感動。
王翔齊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想法也很直率,他生氣,所以逃避?墒钱斔凰痪湓捀袆恿耍钟行┬能浟。
或許他可以再給她一次機會?他告訴自己,這是讓她贖罪,一切端看她的表現,絕對不是他也舍不得長年與她分離,甚至斷了夫妻緣分。
所以王翔齊清咳了一聲,故作不耐地道:“罷了罷了,你那么想去就去吧。屆時受苦可別怪我,我一定馬上把你轟回京里!
蘇宜終于笑了,即使心酸酸的,但至少她挽回了一點他的心。她相信日后事實會證明,她幫卓向涵與蔣秉誠離開的事并沒有錯,只要他愿意多給她一點時間,別在結果呈現之前,就因一口氣令兩人形同陌路。
她不希望,兩個人最后的結局是后悔。
驍騎大將軍的車隊由京城出發,沿著官道直往南方。由于蘇宜堅持要跟隨,王翔齊也不可能將慕容茵一個人丟在京城,免得到時候出什么亂子,最后索性妻妾全帶了,分坐在兩輛馬車里。
一開始官道又大又直,馬車平穩舒適,所以那些家眷都還能抱著游山玩水的心情,即使王翔齊這一路對蘇宜始終冷臉以對,她也很有耐心地與他周旋,她相信來日方長,總有一天他對她的態度會轉變。
而越接近南方,氣候也越來越熱,馬車的簾子若不掀開,簡直就像個蒸籠一樣。令王翔齊有些意外的是,他看得出來蘇宜忍得很難受,但她始終不叫一聲苦,甚至她一件首飾都沒有戴,就這么一身樸素安分地坐在馬車里。
相形之下,慕容茵堅持一身華服,到最后熱得自己受不了,但又不敢抱怨,只好把氣發泄在婢女身上,幾天下來服侍過她的婢女每個人臉上都有巴掌印,幾乎沒人想接近她的馬車。
這一日錯過了宿頭,太陽斜西了,還有好長一段路才能到下個城鎮,王翔齊當機立斷,讓大隊人馬暫停在一處小樹林里,先度過這一晚再說。
第一次露宿,蘇宜覺得很新鮮,雖然處處不便,但只當是現代的露營,因為以她的身分,已經比那些負責運行李、背武器、行走在烈陽下的士兵舒適很多了。在她下了馬車后,慕容茵也待不住,在婢女的協助下下了馬車,但她沒注意的是,樹林里盡是泥土,她那繡鞋一踩著地,馬上沾了一塊泥,而她雪白的裙擺太長,不小心也沾了泥,一下子整個下擺都臟污了。
慕容茵好潔,如何能容忍這個?她忍不住一巴掌就要給那扶她下馬車的婢女,卻讓蘇宜眼捷手快地攔了下來。
“接下來路途還長,你要不就換件不怕臟的衣服,否則再多的婢女也不夠你打。別忘了你嫁進府時并沒有帶陪嫁婢女,你打的都是王府的人。如果再讓我看到你打人,那么之后將沒有人服侍你!彼言捴v明了,也相當不客氣,充分展露了身為大婦的氣魄。
慕容茵感到氣憤,雖然王翔齊不幫她,但她因為信仰天佛教,與長公主交好,便狐假虎威地說道:“姊姊為何要威脅妹妹?長公主說過妹妹若受了委屈,可以向她傾訴……”說的同時,她還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蘇宜差點沒翻白眼!澳阊b給誰看呢?我娘挺你又如何?我們現在可是要去南方,天高皇帝遠,但你若真要向我娘傾訴我不也攔著你,至少麻煩你準備幾只鴿子吧,我實在看不出來你有什么底氣拿我娘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