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可兒此刻就站在楓葉池邊,望著不停飄落的細雨,也不知道究竟是下了幾天的雨。今天晌午時雨終于停了,她讓海棠陪她出來走走,可萬萬沒想到現在又飄起雨絲!
躲在濃密的楓樹下,頭頂著把油紙傘,但穿過楓葉的水珠愈來愈大,一顆顆落在傘上,海棠真怕這把傘會承受不住。
“小姐,雨好像愈下愈大了!”海棠看著天空,“怎么都沒有人來接咱們呢?”
“我爹忙,我也沒告訴他我出來了!弊罱χ葷切┝髅,正在準備放糧的事,她不想拿這種雞毛蒜皮的事去煩他。
“是呀!我們根本沒稟報老爺就出來了!焙L膰@口氣,“那也只好繼續等著了,不過就算老爺不知情,柳伯也該知道,他應該派曲袖風來接我們!
“你說曲袖風?”一聽見這名字,金可兒的背脊不自覺的挺直。
“對,他可是我們府中最能干的下人,有時候我們忙不過來,他就算再忙都會過來幫忙,一點兒架子都沒有。”盡管附近沒人,海棠還是壓低聲音湊近金可兒耳邊說:“我還聽說他是玉石珍珠大業的富商,經手的寶石不計其數,不過對這件事大伙都不敢多問!
“玉石富商?”金可兒這下更震驚了,但無憑無據的言論,她是不會隨便相信,“這是誰說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千萬別胡亂跟著起哄造謠!
“不是造謠,說這消息的人就是隔壁村凈水湖邊以小舟載客的老張,他說曲袖風曾搭過他的船,當時他身邊跟著好幾名手下,后來才輾轉得知他原來就是秀水鎮曲家玉石的大當家!
最近小姐的表現一直是悶悶的,極少走出房間之外,飯吃的也不多,沒想到這話題可以引來小姐的興趣,于是海棠愈說愈起勁兒了。
“這……”金可兒秀眉輕鎖,半晌才回過神,“這是真的?”
“當然了!
海棠才說到這兒,突見金府下人阿義領著轎往這里過來,“小姐,您沒淋濕吧?”
“沒有!苯鹂蓛簱u搖頭,“是誰派你們來的?”
“是曲袖風拜托我們過來的,柳伯原本派他過來,但是他忙得抽不開身。”阿義說道。
“好吧!送我回府!苯鹂蓛毫⒓瓷狭宿I,讓轎夫送回府中。
說也奇怪,轎子才剛進金府雨就停了。
金可兒下了轎后便問阿義,“曲袖風呢?”
“我也不太清楚,不知道他這幾天在忙什么,您要我派人去找他嗎?”阿義恭敬地回道。
“不必了,我要回房了!彪m然想見見他,可是把他叫來了,看見他那張高傲的臉又不知該說什么,難道要直接問他是不是玉石富商?
回到屋里,她拿起醫書,想借此忘了那些紛擾的事,可是才不一會兒工夫就聽見外頭傳來陣陣嘈雜的聲音。
擱下書冊她往外走去,瞧見幾名下人扛著一只木柜朝這里走來。
“你們做什么?”金可兒揚聲問道。
“小姐,這是曲袖風為您做的書柜,我們可以搬進去嗎?”下人微喘的問道。
“好,小心點。”看他們搬得氣喘吁吁的,她有點兒懷疑地問:“這書柜很重嗎?”
“當然重了,這可是云櫓木做成的,保證可用一百年!睂癜徇M屋子里擺放好后,下人很詫異地看著墻面,“天,竟然剛剛好呢!”
金可兒也發現了,這書柜剛剛好嵌進這片墻內,連一絲縫隙都沒有,沒想到他度量得如此精準,還記得當時她還故意分散他的心神,可他居然絲毫不受影響。
看著眼前的書柜,上面有細竹編成的紋路,下頭也有簡單的雕刻,完完全全依照她當時的要求去做,可見費了不少工夫……她走上前撫摸著,隱隱聞到木頭的香氣,她忍不住想像曲袖風是用什么樣的心情做這木柜的?不知不覺中她的眼眶已微微泛紅。
她永遠記得……這只是他想完成她所交付的最后一個任務,根本無關其他。
“真不敢相信他會跑到山上找云櫓木,這種木頭非常稀有,不是輕易可以找到的呀!”下人喃喃道。
“他人在哪兒?”她梗著嗓問。
“應該是回他房里了!
她斂眉想了想,接著快步走出房間,打算去找曲袖風。
“小姐,您要去哪兒?”海棠正好端來熱湯,想讓小姐取取暖,卻看見她走了出來。
“我去去就回來,你別跟著我!苯鹂蓛弘S即轉向下人房。
到了他的房間外,她深吸口氣,然后上前敲敲門,“曲袖風,你在嗎?”
“等等,我馬上來!彼麆偛琶Φ萌硎呛梗胶竺鏇_個涼,還沒穿上外衫呢!
套上衣服后他立刻將門打開,一見是她,他眼底掠過一絲詫異,“小姐,你怎么會來這種地方?”
“我來這里當然是為了找你!彼娝麚踉陂T口,于是問:“不請我進去坐坐、喝杯茶嗎?”
“我這里沒有茶!彼苯泳芙^。
“那沒關系,我可以進去坐坐吧?”她柔柔一笑,不經他同意逕自往屋里走。
雖然她不是第一次來到下人房,但是這次她卻特別用心觀察這里的一切——
簡單的擺設,一張單人床、一張桌、兩張椅,以及一個簡單的框子,看似該有的都有了,但卻濕得寒傖。
“在這里還住得慣嗎?”她揚起臉,發現他一直站著,“怎么不坐下,我有話要問你!
難得見她用這么認真的表情說話,他只好拉開椅子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