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過沉醉在待會能見到溫中軒的快樂,所以根本就沒留意家里仆人遞給她的同情目光,也沒留心除了有重要客人外,一向都不會使用的花廳居然傳出笑聲,她快步的沖向起居室,想趕緊找到溫中軒。
“咦,福伯,今天家里有貴客上門嗎?要不花廳怎么會有聲音?”她突然反應過來喚住管家疑惑的問道。
“是少……左小姐,”福伯長時間在溫家服務,他當然知道小姐對大少爺未來的妻子沒啥好感,所以當他差點脫口叫方小姐少奶奶時,幸好還來得及收回來,要不就慘嘍!八齺砜蠢蠣敽吞!
一聽到是左涼茨,溫昱瑩的臉色立即沉下并不是很好看,她認為自己原本培養好的快樂全都被破壞殆盡,而且還害她想起就是左涼茨要搶走中軒哥哥的事。
“起居室和偏廳都太小了嗎?要不,干么開花廳招待她?”她酸溜溜的嘀咕著,上回自己生日,爹地充其量也只不過在連接游泳池的后堂幫她辦了舞會,怎么今天那女人一來就用只有在家族有要事,如婚宴時才用的花廳,哼,真是討厭的家伙。
福伯把溫昱瑩滿臉的厭惡及氣憤表情聰明的視而不見,但是他還是自作主張的問道:“小姐要去花廳嗎?”
一想到自己親手設計的地盤被一名外來客,還是她不喜歡的外來客使用,溫昱瑩就滿肚子的不愉快,但想要見到溫中軒的欲望還是凌駕在厭惡左涼茨之上,所以她還是忍住一臉的不悅點頭,并往花廳的方向走去。
站在入口的白郁金香旁,她瞇起小白兔般的紅眼瞪向正握住溫中軒手臂的女人身上,她甚至巴不得自己的銳眼可以在那女人身上戳個洞泄憤。
“中軒哥哥。”她沒叫父母,甚至連一同坐在一塊兒的溫中勛和溫中鈞,她的眼里只有溫中軒一個人,所以她喚他的聲音也特別的柔順光滑。
“瑩瑩。怎么不叫人?”溫家目前的大家長,溫銘,不喜歡見到女兒這樣沒大沒小的忽略客人,心想就算她再怎么不喜歡,但也得維持禮貌才行,怎可這樣的沒家教。
“晦,爹地,媽咪,勛哥哥,鈞哥哥大家好!彼芎唵蔚臑g覽過其他在場的人,可是偏偏還是對左涼茨視而不見。
“小瑩,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東西?”溫中勛好奇的問。在他們的印象里,他家的小妹鮮少大包小包的提,因為她說淑女是不會提太多東西的,手里的東西太多只會顯得自己很沒氣質。
“土產!卑琢藴刂袆滓谎郏瑲馑约撼墰]默契,哥哥們又不是不知道她見到某人心情就會不好,所以她本來還想要把東西帶回到自己的房間,等“客人”走了以后再拿出來和大家享用的。
“小昱,你今天去哪了?韻如很擔心你,待會打個電話給她!闭f話的是溫昱瑩最在乎的溫中軒,凡是他嘴里說的,基本上她都會奉行不悖。
她好氣,中軒哥哥只說韻如擔心她,難道他就不擔心他唯一的妹妹會不會出了什么事嗎?不過這也難怪了,左涼茨在他身邊嘛,妹妹又算什么。
她嘟著嘴不語,轉身就想離開。
“站住,”溫銘不解為何平時待人謙和,家教甚好的女兒,每每見到左涼茨時,她的態度就一百八十度轉變!澳愦蟾缭趩柲阍,怎么不回答呢?”
他的話說得有點硬,聽得溫家主母丘雯菱急忙拍拍丈夫的手,安撫下他的情緒。
“我去淡水!睖仃努搻灺暤,極不情愿的回答,她把不悅的心情寫在臉上。
“怎么不打電話回家,大家都在等你用餐!笨v使有妻子的暗示,但溫銘還是壓抑不住自己的不悅。
“我不知道,”她聳肩說道,“我以為不會有人想到我,所以也沒想到要打電話回來,更何況我有把手機和呼叫器帶出門,根本就沒人找我!彼斆鞯陌岩磺卸纪菩,反倒是怪起家里的人沒通知她。
“你的手機沒開!睖刂锈x三兩下的把她的把戲給拆穿,還順道挪輸了她幾句,“敢情你是在外頭交了男友不敢帶回家,所以才替自己想了個可以不回家的理由吧!
“溫中鈞!”她今天跟所有的人都犯沖不成?不然怎么炮火都朝她猛轟猛打的。
“小瑩,把你手上的土產交出來以后就沒人會說你什么!睖刂袆状驁A場的說道,但事實上他是“哈”那些食物,所以才會仗義執言。
“昱瑩,淡水好玩嗎?”一直被人冷落的左涼茨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溫昱瑩聽到她的聲音,只差沒翻個白眼送她的地步,仍是對她理都不理的只顧著對溫中軒講話。
“中軒哥哥,你想吃嗎?”溫昱瑩的態度昭然若揭,她就是擺明了不理左涼茨,甚至當左涼茨是個礙眼的人。
哼,誰教你喜歡上的是我的中軒哥哥,要不然本姑娘還可以考慮考慮是不是要當你是朋友。
“淡水的土產嗎?”溫中軒豈會不知曉妹妹的那半絲心眼,但他決意要忽視掉,畢竟有些事還是要讓她明白點比較好。
“嗯!睖仃努撘宦犚姕刂熊帉λf話,整個人就像被點亮的蠟燭般的亮起。
但溫中軒接下來卻對左涼茨說道:“上回我們到淡水嘗了鐵蛋和魚丸湯,到現在還挺懷念那種味道!
“好久了,大概有一個月了吧?”左涼茨和他眉目傳情,兩人的愛意散發在彼此眼里。
“很抱歉!”溫昱瑩幾乎是咬著牙在說話,“我不曉得左小姐會來,所以沒準備到你那份!
她的意思擺的很白,那就是你不是我家的人,所以我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
溫銘與丘雯菱同時把眉頭皺緊、他們皆認為女兒的態度過分些。
“沒關系的,”左涼茨也不是傻妞一個,她當然知道溫昱瑩對她的態度向來就不佳,可是礙于溫家所有的人都在場,所以她也只能賠小心的說道:
“我可以和軒分享一碗,軒,你說呢?”
“當然!睈蹜z的往她鼻頭一捏,溫中軒沒反對的說。
溫昱瑩握住塑膠袋的手指變得僵硬,她僵直身子,不發一語的把手里的東西一古腦的全交給一旁的女傭,一個轉身就打算離開。
“對了,”眼看著溫昱瑩正要離開,左涼茨又開口說道,“昱瑩,聽軒說你是珠寶設計師,所以我想請你幫我和軒設計一對對戒,”她臉上適時的浮起嬌憨的表情,“軒本來的意思是買個現成的戒指就好,可是我想,如果你可以親自設計的話,對我們的意義非凡,所以才會有這個不請之請!
溫昱瑩一眼瞪向其他兩位看好戲的兄弟,不準他們放馬后炮的附和,隨即她口氣僵硬的說道:
“我一向只看人設計東西,不對我胃口的,我一概不接受訂單!彼捯怀隹,當場就給左涼茨下不了臺。
“我告訴過你的,你就是不信,”溫中軒替溫昱瑩說話,“小妹的脾氣很拗,感覺不對的話,要她一整年不拿筆她也無所謂,況且她也才剛完成比賽的作品,哪有精力理會我們。”
溫昱瑩則是快被活生生的氣死在這兒,她好想生氣的大吼,中軒哥哥是我一個人的!
但她沒說,因為她怕爹地會生氣。
“真的不行嗎?”左涼茨把頭倚進溫中軒的胸膛,并且用期盼的神情望向他!翱墒侨思业膲粝刖褪谴魃详努撚H手打造的戒指,因為這樣一來大家都會很羨慕又嫉妒我的。”她說話的態度仿佛戒指已經戴進手指頭似的。
“小昱,可以嗎?”溫中軒不忍女友遭到妹妹拒絕,讓她在自己家人面前沒面子,所以忍不住開口拜托道。
他很清楚的知道小昱是不會拒絕他的請托的。
溫昱瑩的臉色瞬間難看的緊,中軒哥哥明知道自己不喜歡這個將成為自己未來的新嫂嫂,還偏要幫她開口說話。溫昱瑩一時氣不過,做出生平有史以來對溫中軒的第一個拒絕。
“大哥一向是最了解我的人,所以還是很抱歉。”自覺受到委屈的她,只差沒丟臉的紅了眼眶。
就連向來最寵她的中軒哥哥,今天居然為了一個外人而不再疼她,這教她情何以堪?再加上平時她跟家里其他成員的感情并沒有跟他好,所以她更覺得自己似乎無法見容于這個家。
就在她尚在自怨自艾的同時,溫銘發火的用力拍打桌子!澳汩L大了,翅膀硬了,連哥哥的話都不聽了是嗎?”
他的火大,惹得眾人面面相覷,尤其是溫昱瑩,從未被大聲罵過的她,一下子就“哇”一聲,轉身就往廳堂外沖去。
“小昱!”溫中軒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放開握住左涼茨的手,一躍而起的抓住寶貝妹妹。
“小昱,爸沒有那個意思。”他幫父親,也是替自己解釋。
“算了吧,我有自知之明的。”笑得凄慘,她在他的安撫下也明白自己終究只是個妹妹,韻如說得對,中軒哥哥年紀也不小了,他也會成家立業,只是這個明白來得有些晚,讓自己徒惹笑話。
“小昱,哥哥的婚禮也是需要你的祝福,所以……”他的意思只是希望能夠見到她的同意,可是溫昱瑩還是誤解了他的意思。
“我不喜歡的事情不要逼我,”溫昱瑩掙脫他的手,她不打算把已經完成的東西拿出來送給他了!皩Σ黄,我的頭很疼,想上樓休息!
“讓她去,”丘雯菱知道女兒依賴大兒子極重,所以決定隨她去。待會再上去安撫她幾句就會沒事的!按盗艘惶斓娘L,身體難免會不舒服!
得到母親的支持,溫昱瑩便頭也不回的沖上樓去,對溫中軒的半點親情也在此時化為灰燼。
“這丫頭,唉,真是寵不得!睖劂懪闹雷,余氣依然未消。
左涼茨見到一向心高氣做的溫昱瑩哭著上樓,心想,這可能是溫昱瑩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態吧,直覺的,她認為自己是害溫家親情失和的罪魁禍首。
“溫伯伯,溫伯母對不起,每一次來你們家就害得昱瑩……”她溫婉的道歉。試圖扭轉溫家父母對她的印象分數。
“不干你的事,”溫銘在心里頭直嘆,為何瑩瑩就是學不來左家女孩兒的端莊?老是讓他傷透腦筋。“是你溫伯伯教女無方。”
溫銘話一出口,溫中勛差點沒幫溫昱瑩說幾句反駁的話,不過他的話一到嘴邊,還是忍住不說,以免真的讓一個“外人”笑話他家。
溫中勛暗忖,爸也真是的,明知道小妹粘大哥粘得緊,還那么不留面子給她,這難怪小丫頭會受不了嘍。
溫中軒不時張望著花廳門,心里掙扎著是否要先上樓看看溫昱瑩,剛剛小昱的哭泣讓他心疼,他怕向來被他和其他人捧在掌心中的她會做出什么傻事來。
怪就只怪他太過寵溺她,才會造成今天這種難堪的局面。
而左涼茨則是用狐疑的眼光來回審視溫家一家人的神情,她發現溫昱瑩對溫中軒的態度不像是妹妹對哥哥般的單純,相反的,溫昱瑩對自己的態度感覺就像是對情敵的妒意般,這種發現讓左涼茨不解也更加的迷惑。
溫昱瑩一回到房里,她什么事都沒做,只是把自己拋進水床上,把臉埋入散發兒香的枕巾上。
這是中軒哥哥帶她買的水床,中軒哥哥親手挑的床具組,就連她所喜歡的香水也都是中軒哥哥喜歡她才跟著接受進而喜歡的。在她的生命里,他代表的意義很簡單,那就是神祗。她把他當作神一樣的崇拜著。
可是中軒哥哥現在有了他生命中的皇后,而她這個曾經是沒人要的人,也只能躲在一旁偷偷的哭。
誰教她在溫家向來都是沒地位的,她是溫家的養女,在形式上除了當年因為鉆了法律漏洞沒被登記上“養女”這兩個字之外,她在溫家是最沒有地位說話的。所以她唯有他在的時候,陪她的時候才是笑得最甜的時候。
曾經,中軒哥哥只說了句,“喜歡長發飄逸的女孩!彼驮僖膊豢霞羧ヒ活^及腰的秀發。
曾經,他只說了句,“學藝術的女生很有氣質。”所以她在大學選擇科系時不顧家人及師長“沒錢途”為理由,還是選擇美術系就讀。
幸好畢業后她也走上跟美術沾上點邊的珠寶設計為職業,這時候她才稍稍平息父母不諒解的眼光。
哭累了,她翻身坐起,從床頭抽屜里摸索出一只絨布小紅盒,里頭裝的正是她這次的參賽作品。
因為是對戒,所以她做了兩對一模一樣的成品,本來手里留的這對是要送給中軒哥哥當結婚禮物的,但現在看來似乎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小瑩?”丘雯菱不放心她,于是不顧丈夫瞪視的目光,徑自上樓探視小女兒。
抹掉眼淚,溫昱瑩就算想要躲起來舔舔傷口,但母親的關心她卻也無法漠視。
“媽咪!彼皂樀牡蛦韭暎缓笈采碜屒瘀┝膺M入她的粉紅世界。
心疼的握住女兒白嫩柔荑,安慰的摟著她的肩。丘雯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小瑩,告訴媽咪為何不喜歡中軒哥哥討老婆、面對死腦筋的女兒,她知道唯有干脆的挑開話題,才有機會解決問題。
咬著唇,溫昱瑩不語的瞪著自己的手指甲。
“喜歡中軒哥哥?”他們不是親兄妹,若小瑩硬要喜歡中軒,那她身為母親的,心情雖是百味雜陳,但都還不至于過分阻止。
“他是我哥哥!彼肟隙ǖ母嬖V母親,其實也是在提醒自己!爸熊幐绺缡俏业拇蟾纾£努摦斎幌矚g他。”
“媽咪問的是,你真的是當中軒是哥哥?”
“他是我的哥哥,自始至終都是小昱瑩的哥哥,”溫昱瑩手里還握著那只絨布盒,“媽咪,這本來就是要送給中軒哥哥的,只是我氣不過!闭f得小小聲的,她把東西塞進丘雯菱的手里。
“怎么不自己親手交給他?”這丫頭八成還是不諒解兄長棄她不顧,所以兀自在生悶氣。
“算了,現在他有了老婆,而我這個妹妹也只能躲在一旁了!彼凉M是苦澀的說出。
“小瑩,你是清楚媽咪的,媽咪一直都把你當成親生寶貝般的寵愛你,當然媽咪也會奢望小瑩寶貝會永遠陪在媽咪身邊,可是寶貝總有一天會長大的,到那天,就是你自己成家立業的時候。”丘雯菱細細撫摸女兒嫩白的柔荑好聲的說道。
“媽咪,小瑩不嫁人。想永遠留在家里!眴柩手仃努撏度肽赣H溫暖的懷抱里。
“傻丫頭,總有天你會遇上心儀的男人,到時候你就會巴不得早點嫁掉了!辈恋粞劢堑臏I光,曾幾何時她的小寶貝又變得如此撒嬌?是啊,打從小瑩知道自己并非是真正的溫家人開始吧!那時起小瑩就不曾如此粘膩在她身上了。
不知怎么的,當溫昱瑩還在為溫中軒即將結婚而傷感時,心里卻不經意的竄進一位魯男子的身影。
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職業會不會是攝影師?
一反串的問號正不斷的侵襲她毫無防備的心田,溫星瑩沒發現自己的淚水何時干了,甚至連溫中軒的影子也正悄然的離開原本駐足的地盤,剩下的,全都是那男子高大俊挺的模樣。
丘雯菱以為女兒真的是想起男友而害臊,所以她也聰明的不去問什么,她只是再低聲對溫昱瑩說了幾句母女間的貼心話后,便離開女兒的閨房,好讓女兒可以開始休憩前的例行公事。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當她從溫昱瑩的房間出來后,卻赫然見到自己所生的三個兒子都在門外等著她出來。
丘雯菱悄聲的招呼兒子們到二樓的書房去,而她手里也還捏著溫昱瑩交給她的對戒,看來今天可真是忙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