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政昀攜趙援出行那日,便是精兵已攻入比薩國都,聚集西疆的比薩國軍隊人心惶惶之時。若是西疆軍隊能趁勝追擊,必然能給予比薩國重大打擊,所以他身為督師,必須坐帳中軍,而趙援不管未來是當皇帝還是當王爺,這些實務經驗都是他需要學習的,所以也一同隨行。
然而就在李政昀于西疆聚集兵力準備出兵時,督師府居然傳來消息,府里失火,而趙雪與季采樂被擄走,一時間他又驚又氣,不解自己安排了一堆保護兩女的人,為什么還會發生這種事?
冷靜下來聽了整個綁架過程后,李政昀幾乎將手中卷宗給握斷了。因為失火的關系,尤其燒的還是書房,府里部分的兵力被抽去救火,劉芷露的人里應外合,硬是趁著這相對空虛的時候殺出一條血路,雖然她那方人馬也損失慘重,但畢竟是帶走了兩女揚長而去。
“李師,是我的錯!我若不讓劉芷露前來西疆……”趙援相當自責,他總覺得這個禍水足他引來的。
李政昀臉色灰敗地搖了搖頭!安唬瑒④坡侗緛砭褪俏覀冇媱澋囊徊糠,她做的事也在我們意料中發生了。只不過我太自信,認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事實上沒有不能破解的計謀,劉芷露只是用了和我們一樣的方法,攻其必救,所以長公主與季采樂……才會被擄!
李政昀幾乎是用盡力氣,才能平靜地說出季采樂這個名字。留著趙雪是為了引劉芷露出手,而不告訴季采樂這一切,卻是怕她有危險,不愿她涉入太多。想不到到了最后,季采樂卻是因為無知而遇險,這對李政昀來說是多么大的諷刺?
他傷了季采樂的心,都還來不及解釋,現在連她的身體也要受到傷害了嗎?而他又如何受得了?
因為事情牽涉到了季采樂,李政昀知道自己不可能一邊心系西疆的事,一方面解決兩女被擄的問題,他甚至要花費兩倍以上的意志力,才能讓自己不立刻沖去救人。
想都不用想,因為比薩國在西疆的軍事行動有變,趙雪與季采樂在這時候被擄走,劉建安必然已來到西疆,才能與劉芷露里應外合。同時他人一定在比薩國的大營中,如此才能取得佐登王子的信任,為他自己的上位謀求最后一絲機會。
李政昀突然緊急召集了偏將以上的將軍,經過了度日如年的半個時辰后,眾人到齊,也大致知道了發生什么事,都是面懷憂慮。
他看著每個雄壯威武的將軍們,嘆了口氣突然行至眾人面前,行了一禮,之后由懷里拿出督師的令牌,放到了桌上,同時摘下頂上冠帽。
“我李政昀因為私人因素,不適合再領導大家,今日在此辭官,有負皇恩之處,會自行回京請求皇上處分!崩钫滥氐剞o了官,接下來的話,卻是出自肺腑。“諸位將軍,我因為一些兒女情長的原因,在陣前退縮,無論如何都是怯戰,諸位可以惱我恨我,甚至皇上可治我的罪。但王朝安危系在各位將軍身上,歷王已得我全部所學,能夠帶領大伙兒打一個漂亮的勝仗,以后督師之責便由歷王執行,人伙兒可以相信他!”
“李師……”李政昀的話,不僅趙援意外,其余將軍也震驚不已。
想不到被視為靈運王朝第一大奸臣的內閣首輔,原來竟是如此至情至性,因為自己心愛的女子被擄走,寧可辭官陣前逃兵,也要赴險去救?
“我意已決!崩钫阑仡^一看!榜T光……”
馮光不等他說,搶先道:“大人所在,就是我的所在。救人,怎么能少了我?”
有手下忠心至此,李政昀笑了,雖然笑容很是苦澀。“好!馮光你隨我去救人!”
他才行一步,后頭幾位將軍忽地出口阻攔。
“大人,請讓末將護送你去!”
“大人!末將也護送你去!”
“呵呵,大人的護送隊伍,怎么能少了我呢?”
李政昀驀地停步,回頭動容地望著眾人。“你們……你們何須為我這靈運第一奸臣費力氣。”
“大人,你是奸臣,但你奸得有原則,奸得有風骨,若是我們靈運王朝的官,都如大人一般,那我寧可文武百官個個是奸臣!”一名將軍出自肺腑地道。
“是啊是啊!大人若奸,百官齊奸!”眾人異口同聲道。
“好!那么這回,我就做個地道地道的奸臣。”李政昀定定地望著他們,“你們……不需和我一道去!”
“什么?”
眾人一陣嘩然,正要辯解,李政昀卻深沉地雙目一凝!耙驗椋銈冇懈匾墓ぷ鳌
比薩國大營,與靈運王朝的西疆三省,只隔了一道城墻,兩軍在相隔三百里左右的地方扎營。
比薩國的民風務實詭秘,即使覬覦靈運王朝西疆三省的沃土與富裕,也沒有直接入侵,而是在國內累積實力,到了一定的程度后再由內部破壞靈運王朝的團結,接著再趁隙而入,以強勢兵力陣壓。他們也知道以自己的國力不足以并吞整個王朝,他們的目的,始終都是西疆三省。
可惜,他們遇到了李政昀,一道一道的陰謀詭計接連被識破。李政昀甚至來了記圍魏救趙,令比薩國到如今更是要收兵去救援國都。
所以當李政昀只帶著馮光及十數名精兵,大搖大擺地走進比薩國大營,要找的人還是他們靈運王朝的慶國公劉建安時,整個軍兵發出鼓噪,就像是想直接將李政昀擊殺在當場。
可是佐登王子不敢,他知道只要李政昀在他的大營中出事,比薩國的國都會受到毀滅式的攻擊,而靈運王朝會不顧一切立刻將四方大軍聚集在西疆,摧枯拉朽地將比薩國的精兵輾壓,比薩國只要處理不好,可能立即會成為歷史。
所以佐登王子一出現,第一件事是平息大軍里的騷動,臭著臉將李政昀請入軍帳內。
軍帳里立著幾個人,且都是熟人,除了比薩國的兵士之外,劉建安及劉芷露父女果然在,甚至還有幾個怕被大清洗而叛出靈運王朝的官員也赫然在列。
李政昀對其它人視而不見,只是直視著劉建安,一掃過去溫文的氣息,渾身散發著冷冽與殺氣,開門見山地問道:“人呢?”
劉建安原本還下意識因他的氣勢而退了半步,但一想到這里他的勢力人多勢眾,而兩女又在他的手中,心一下子安了下來,那囂張猙獰的表情又露了出來。
“你怕了嗎?李政昀?你怕我把你的女人殺了?你認為帶這幾個人來,能救得了誰?”劉建安得意地大笑起來。“我本來只想抓趙雪,但季采樂居然也是你的女人,幸而我女兒聰明,索性一次抓起來,你的軟肋,現在全掐在我手上了!”
李政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看向了劉芷露!澳阒恢@是趙援給你的機會?可惜,你還是背叛了他……”
“如果他愛我,我會背叛他嗎?他心中只有柔娘一人,我即使紆尊降貴的陪他流亡在外,不介意他失去了太子身分,他卻從不回心轉意,心心念念的只有那個女人!他給我的休書甚至沒有收回去,到現在我還是名不符實的王妃!”劉芷露說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