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
“……”
“睡著了嗎?”她爬到床沿偷覷地上的人。
“除非有人死了再叫我……不,就算有人死了也千萬別叫醒我,不然我保證會死更多人!蓖D過身狠瞪她一眼,拉高棉被蒙住自己,來個不理不睬不回應。
白雪爬回原位,學他把自己埋入被中,可是總覺得隱隱約約有腳步聲在房外徘徊……她猝然起身,套上小黑貓絨毛拖鞋,為了壯膽還抱起睡眼惺忪的黑伯爵,躡手躡腳地跨過睡死的威廉走出房間。
長廊昏暗,僅有幾道自氣窗流瀉而下的月光照著,她納悶地左顧右盼,循著踱步聲走去,一路來到大廳。
她沿著墻壁摸索到燈光開關,正想按下開關時——
“別開!”有人壓低聲音惶恐地命令,嚇得她急忙縮手。
白雪一聽這嗓音旋即愣住了,“爹地?”
“小雪,你過來。”白瑞許驚恐地朝她揮手。
白雪快步走向他,從小到大沒見過爹地這種六神無主的模樣,除了兩個姊姊要嫁給糟糕對象時。
即使隱匿在黑暗中,仍然掩不住白瑞許臉色的鐵青沉重,他雙掌搭在白雪纖瘦的肩上,臉上有藏不住的慌亂。
“爹地,你怎么了?難不成有人要殺你?”她狐疑地揣測。
如果真是這樣,他還不至于如此擔憂。白瑞許沉默了半晌才開口:“小雪,你還記得爹地在你去臺灣之前說過什么話?”
她被問得微愣,卻還是記憶猶新地回答:“你說,不管怎么樣,都不準和‘不三不四’的人來往或發生感情,只能和正常人在一起!
所謂不三不四者,就是指那些從事暗殺行動或泛指羅蘭家族的人。自從白雪兩個姊姊相繼嫁給殺手并魂斷他鄉后,白瑞許就千方百計想讓她脫離這個黑暗的圈子。
“沒錯,我要你謹記在心,最好永遠別承認自己是白氏家族的人!卑兹鹪S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語。
“爹地!”白雪捏了他手臂一把,對父親的失常十分詫異!澳憷潇o點,究竟發生什么事了?
“小雪,你現在就走,馬上叫醒那個阿威,跟他一起回臺灣躲起來!卑兹鹪S情緒幾近失控,可音量仍壓得低低的,像怕驚醒誰似的。
“爹地?”爹地現在的模樣就像是死神上門討人,而他害怕失去誰一樣。
死神?太可笑了!雖然她極度崇拜惡魔和巫婆等邪惡象征,可是也很清楚這世上沒有死神的存在……有沒有惡魔就很難說了。
白雪猛然回過神,發現自己已讓白瑞許推著步上階梯。
“快去叫醒他!你們兩個從后門走!
“我……”
“快!別發出任何聲音!卑兹鹪S神色凝重的瞪著她,白雪錯愕之余只能無奈地走回房間。
驀地,蜷伏在她懷中的黑伯爵睜開碧綠雙眸,喵嗚一聲縱身跳下,步伐輕盈的迅速朝長廊盡頭的光源處,從半敞的門縫鉆入。
白雪手忙腳亂想抓回貓,只差幾公分就抓住黑伯爵滑溜的毛尾巴。
“可惡!”她撫額低咒。威廉說得對,早晚要把這只傲慢的貓訓練得聽話點,老在重要時刻壞她的事,真是吃里扒外。
走廊盡頭是客房!白雪左右觀望了下,她等著某個討人厭的小子把黑伯爵丟出來,可等了許久就是盼不到。那小子有可能去吃消夜,也有可能在洗澎澎,哎呀,反正她神不知鬼不覺把貓抓回來才要緊。
白雪飛快爬起身,趿拉著小黑貓拖鞋咽了下口水,靜悄悄地走向長廊底端。
推開門,夜燈亮著,她抬起手臂擋住光線,才朝房內邁出一小步,卻讓某樣異物絆倒。
“搞什么東西?”她跌得眼冒金星,朝腳邊一瞥,是一只塞得鼓鼓的黑色袋子和好幾張半卷起來的紙。
白雪怔然地張望了四下,床鋪是平整的,顯示今夜尚未有人在上面躺過,整間房除了地板紊亂了些,其余幾乎看不出有人居住過的痕跡。
“那家伙怪怪的,像要犯案似的,這么小心翼翼。”她狐疑地查看房間,發現就連浴室也干凈得像沒人使用過。
這些搞游擊隊恐怖行動的都這么愛干凈嗎?真讓她大開眼界。
“喵嗚……”
白雪找了半天,終于在門口處的袋子里找到黑伯爵,她翻開袋口撈出那只老被威廉嘲笑胖得像狗的貓。
“壞伯爵!先是棄我于不顧,現在又投奔敵營,會不會太囂張了點?”白雪抱高黑伯爵與它對瞪了下,正想轉身離開,眼角余光卻瞥見那堆白紙上的——
她飛快抓起袋旁幾卷白紙攤開,隨即渾身僵震住。
白家從里到外的方位,甚至連花園都清清楚楚地畫在紙上,連那些菁英的守護位置和人手分布,就連交班時刻也寫在上頭,分明是做過詳細的調查,而且分毫不差。
倏地,她嗅到一股淡淡薔薇香氣,沾染上自己的指尖,猛地一聞,才發現氣味來自于腳邊的黑袋。
方才只顧著抱貓,壓根沒把袋里的東西瞧仔細,白雪微詫地彎身探向袋里……一翻,幾朵鮮紅欲滴的薔薇花靜躺在整捆的炸藥上,炸藥下是數不清的長槍與狙擊槍。
她急促喘息,腦中閃過白瑞許方才的驚悸——凱爾這小子難道是來暗殺爹地的?!
白雪倒抽口氣,腳步踉蹌了下,丟開手上的紙,飛也似的奔回自己房間,顫抖雙手將門鎖上。
“威廉!威廉!”她死命搖晃著睡到翻過去的家伙,“那家伙是瘋子!他的房里有一整袋炸藥,足以把我家炸個精光。還有那些槍,簡直跟你小舅有得比!”
“我知道!泵稍诒恢械娜苏Z音含糊不清。
“你這個睡死的死吸血鬼知道個鬼啦,快起來幫我想辦法解決那個——”
白雪邊罵邊氣急敗壞的伸出手粗魯地扯開被子,卻先一步被威廉拉進懷里,她渾身一震,夾雜著薔薇香與金屬味的氣息涌入她鼻間。
她下意識抬眼瞥去,雙眸倏地瞪大,這個人……根本不是威廉!
“收到我送你的花了?”凱爾散發邪惡的英俊笑容微微漾開,在黑暗中,熠亮的雙眸卻是冷如冰地瞅住她。
“你——”
“噓,Thegameisover!彼揲L的手指托起她精巧細致的下巴,在她怔忡之下,狠狠攫住她蒼白顫抖的唇。
毫無溫度的吻,就像是……被惡魔烙下專屬印記!
黑白分明的眼珠倒映他俊美的面孔,黑眸里有著讓人猜不透看不穿的晦澀,像是永遠無人能觸及的幽暗。
白雪被他的吻弄得頭昏眼花,這個男人根本不懂得怎么吻人!完全是用啃的方式在折磨她的唇,痛死她了!
她想推開他,雙臂卻被他反剪在身后,而他邪惡的手掌游走在隱于睡袍下的曼妙曲線,像個裁縫師一寸寸地摸透她的尺寸。
“初吻?”凱爾終于離開她的唇,挑眉笑問。
白雪氣炸了,胸口因惱怒而狂烈地上下起伏,氣得渾身發抖,被肆虐得紅艷如薔薇花的唇瓣緊抿著,根本說不出話來。
初吻?!去他媽該死的被這個臭男人說中!她想奉獻給路西法的神圣之吻就這樣被他毀了!
“你這個混帳!到底想怎么樣?我爹地惹你了嗎?你干嘛想殺他?”她氣憤的質問。
凱爾微詫,旋即失笑道:“你以為我是來殺白瑞許的?”
“不然呢?別跟我說你房里的那堆炸藥是用來炸地鼠的,鬼才相信!”她氣得低吼,突然又司:“威廉呢?你把他怎么了?”
凱爾眉心輕蹙,連笑容也微斂,俊臉顯得有些緊繃僵硬。
“你和他關系很密切?”聲音聽來略嫌沙啞,語氣則是帶點怒意。
白雪渾然不覺,只是瞪著他,“你也聽見了,他是我男朋——”
“你的男人應該不會是個假性同性戀!
“你認識威廉?”莫非這男人是羅蘭人的仇家?
對她的愕然,他只是但笑不語,拇指撫上她難得嫣紅的唇瓣,暖味地揉壓著,白雪見機不可失,張唇咬住他指頭泄恨。
以為他會叫疼或是縮手,更夸張點或許會給她一巴掌才對,可他一件也沒干,唇邊淺笑依舊,那根手指就像不是長在他身上似的,滿臉不痛不癢,像個笑看寵物玩耍的主人,有些莫名的溺愛蕩漾在他幽眸深處。
媽呀!白雪傻了,不用等他動手就松開口。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她不禁懷疑,要是有人拿把刀捅他,他很可能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簡直是魔鬼終結者上身。
“你不痛?”她瞪著那截讓自己咬得沁出血絲的手指頭,嗓音發抖的問道。
凱爾收回手,黑眸瞥了滲出幾滴血珠的拇指,唇邊兀自噙笑,在白雪驚訝的目光下,緩緩舔去指上血跡,陰鷙的視線與她心悸的目光糾纏著,直看得她心底發毛。
他舉手投足間散發一股優雅,彷若皇族后裔一般,可眉宇間卻有抹邪氣,讓人只能選擇臣服……或者沉淪。
“痛只是個過程,結果才是我要的。”凱爾冷嗤道,大掌撈起她的腰,將她扛上硬實如鐵的肩頭。
“喂!你想做什么?你的目標是我爹地才對,不是我——”
“我的目標一直是你,我可愛的白雪小女巫!
白雪傻愣住,竟忘了掙扎,而凱爾抱起她全然不費吹灰之力,兩人一身黑裝仿佛融為一體般隱匿在門口處。
白雪猛然想起方才嗅到的薔薇香……鐵定被動了手腳……她頭暈得像酒醉,再也無法思考。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他憑什么說“我”可愛的白雪小女巫,她才不是他的!她早就心有所屬……情定他人了!
就知道不該回來,身為白氏家族的成員已經夠倒楣了,現在她肯定連這條女巫命都要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