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姐還跟姑爺嘔氣!
「但我又不是那些巴望著富貴嫁進來的——雖然說當初也是有求于他,但若不是真的喜歡他,我寧愿東西收收開始逃,逃得一天是一天!顾Φ囊宦暎府敃r站在侯府門外,我就已經知道我與他相差甚大,通房啦,妾室啦,我都想過,可我沒想到高墻外頭也有,麗姑,你不覺得這真的很不象話嗎,那個江大人都幾歲了還在搞這些。」
感覺有點像知道未婚夫有車貸,有房貸,結婚之后突然發現還有一筆欠債,而且還是「幫朋友作保」這種很難接受的債務。
賀行之年輕,只要不出包,還能在朝堂上活躍很久,而且會越加活躍,外宿的日子會越來越多,誰知道他真是去談事情還是單純思淫欲。
她現在才過門兩個月,新婚期,人還美貌正盛他都這樣,將來她年紀大了容貌不再,他只怕事情會更多。
第7章(2)
麗姑見她臉上沒什么生氣,勸道:「又不只是江大人,京城高官誰家不是如此,別說其他人,就連將軍府上也有,只不過六少爺長年征戰在外,府中甚少有朋友來訪,你不知道罷了!
「家里也有?」
「自然是有的,一品門第,若是客人留宿卻無人伺候,傳出去是要鬧笑話的,大太太就算不想養那班水靈的丫頭,卻也是不能不供著!果惞锰嫠迳献詈笠恢⒆樱噶贍攷啄陜入y得有幾日在家,所以我們仰熙院一向簡單,但能這樣簡單,其實說白了也很無奈,官不夠高,人脈不夠廣,別人不想來,我們也出不去,小姐想想姑爺的身分,有些事情哪好拒絕!
左勝琪正想說些什么,突然打了個嗝。
麗姑見狀笑說:「你啊,亂吃西瓜的毛病老是不改,反正頭發也梳好了,起來走走消消食,今天就別再吃西瓜了,?」
她又打了一個嗝,點點頭。
反正午膳還沒準備好,去后頭散散步也好。
麗姑前些日子扭傷腳,左勝琪讓她別跟了,她自己走就行。
時雨院是世子的院落,后園還挺深的,有小水塘,還有幾棵環抱大樹,雖然已經是初秋,但天氣依然炎熱,托那幾棵大樹的福,后園里并不覺得躁。
靠著廊柱,看著院墻上的藍天,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應該帶著細軟潛逃,而不是求嫁。
可是第一,將軍府有權有勢,她覺得就算要逃,也逃不了多久,第二,如果被抓到了,她不想自盡也不想出家,更不想真的進入王爺府當侍妾,最重要的就是第三,她真的喜歡賀行之,因為喜歡,所以才覺得自己可以克服觀念上的差異。
但現在想來,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性別平等之于她很自然,而男尊女卑之于他也一樣,對她而言是晴天霹靂,對他來說卻是有什么好大驚小怪。
是啊,如果京城貴人都是如此,那有什么好大驚小怪。
就像如果她說「我暑假一定會出去玩」,有人覺得好可怕,她也會滿頭問號,有什么好可怕的,大家都這樣啊。
「就是!
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說是將軍府上的,但也不知道是大將軍這一房,還是兄弟的旁支,照我看應該是旁支,真要是大將軍的孫女,哪能拿著綿延書啊,笑死人了,就算是我這婆子的孫女,我也不會讓她拿這東西出門。」
左勝琪站在廊柱旁邊,又是陰影一側,兩人竟沒發現她,劈里啪啦地說著。
簡直無言,說主人家壞話,眼睛也不睜亮點。
也好,聽聽她們都說些什么。
「聽說早上還跟世子吵架,太沒教養了,真的千金小姐哪會這樣粗魯,世子也不知道看上她哪點,我看啊,真是除了樣貌好些,其他都不行!
「樣貌哪算好,比起白小姐差遠了,當初太太原本有意送去選秀女的,可是白小姐不愿意,這要是愿意,現在指不定太太也跟皇家沾上邊了。」
「你不說我都差點忘記,白小姐跟世子爺青梅竹馬,門第又相當,沒想到卻在大喜將近之時,因為河難沉船逝世,世子還傷心了好久,不但替她立了衣冠冢,還在外頭的寺廟安了牌位,只怕是世子這幾年對婚事都意興闌珊,老太太跟侯爺都怕他以后真不娶了,這才沒反對那姓左的丫頭,要不然哪輪得到她,哼,不過那丫頭給錢倒是大方。」
左勝琪深深覺得今天真是太難過了,打擊一波接一波。
原本以為她們只是要說說她的壞話,想說聽一聽再跳出來嚇死她們,但現在聽是聽了,卻沒力氣跳出去。
白小姐就是他之前訂婚的那個白大學士的孫女,白狀元的嫡女白雪梅吧。
她知道有這個人,有這件事情,但沒想過他大齡未婚,卻是因為思念她之故。
所以對他來說,白雪梅很重要,就是不知道他在送她喵喵,送她小玩意,送她書信時,自己有沒有她重要了。
她居然也忘了這件事情。
「剛剛金娘子跟我說啊,世子出去后,她特別跑去跟那丫頭講,還說那丫頭臉色不是很好看。」
「哈,金娘子老早就想給她難看了,這下逮到機會,不想辦法加油添醋一番還真對不起這么好的機會。」
「那是自然,那丫頭也太不知道好歹了,金娘子讓自己的女兒去給她當大丫頭,她居然不要,進門才兩個丫頭一個嬤嬤的窮丫頭,擺什么臉色呢,既然有機會就講些糟心話讓她煩煩也好,反正跟世子爺在吵架,又不可能去問。」
「也真不知道那丫頭是心眼小還是腦子有問題,金大娘是什么人,三代都在侯府做事,若是把金家女兒收在身邊,想辦法提拔上姨娘,以后主仆同心多好,這不要那不肯的,花轎都沒過大門,擺什么架子呢!
左勝琪心想,她哪里腦子有問題,這群下人才是腦子有問題。
哼,在院子說主人壞話就不對,說了嗓門還這樣大,沒錯,這里的聲音傳不到一進的廂房,但她又不是種在書房的植物,有腳的好嗎,怎么就沒想過人家會出來走動呢。
兩個混蛋,不修理她們她以后就不姓左!
扭扭身體正想從柱子后頭出去,卻沒想到聽到一個聲音——
「你們兩人膽子倒挺大!蛊椒低沉,聽不出情緒,但正因為聽不出情緒,所以才覺得恐怖。
兩個婆子一看,撲通跪下,「世,世子爺!」
「去下人房把東西收一收,賀福,你看著她倆出府,還有那個金娘子,全家給我攆出去。」
「是!
「世子爺饒命!」啪啪啪的掌嘴聲,「是老婆子嘴臭,亂說話,現在自己打自己,世子爺別趕我倆出府。」
兩個婆子都曾做過幾戶人家,可沒哪個地方比侯府還好待,主子少,工作自然少,加上侯爺跟世子都有朝務,在府里的時間不多,事情就更少了,這么好的地方只怕沒下一個。
賀行之沒理會她們,直接朝廊柱走去,兩個婆子這才看到那里有個人,看清楚后更是魂飛魄散——世子爺不知道聽了多少,但站在那地方的人肯定早在那了,自己剛剛取笑的事情全被聽了進去。
「老婆子以后再不說話了,求世子爺跟大奶奶饒了婆子這一次,大奶奶您人好,請您求求情!
雖然求得可憐,但左勝琪也不想替她們說話。
她在侯府本已經艱難,若是在背后把她說成這樣的婆子都能繼續留下來,以后只怕大家都想來試試這大奶奶多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