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盧緦妮有些吃驚,“這么快?我還以為至少要一個月,能帶我去看看嗎?”
“好,隨我來!
不久,兩人來到那里,原本的洼地,此刻已被石頭、瓦片、木片之物填平了。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這處被石塊瓦片木頭填滿的洼地,滿臉驚訝,想不到書上寫的這個方法竟然真的能辦到。
崔頌斯留意到她平素有些呆茫的眼神,此刻無比的清亮靈動,哪里還有一分呆傻。
“三嫂,這個辦法你是怎么想到的?”他若有所思的問。
“我是在一本書上看到的!彼龥]有多想的回說。
“哪本書?”他再問。
“我……不記得了。”她察覺到對方起疑,便含糊的答腔,同時垂下臉,避開他探索的目光。她總不能告訴他,她其實是在一本講述古代一些傳奇商人奇聞軼事的書上看來的。
而想出這個辦法的人正是一個唐代的商人,她忘了那個商人的名字,只記得他買下了一塊里面滿是爛泥巴的地,為了填平它,于是想出了豎靶子讓人來投擲的方法。
“你這個辦法不僅幫我解決填平洼地的問題,還省下了不少銀錢,你希望我怎么答謝你,嗯?”他伸指抬起她的下顎,不讓她回避自己的眼神。
與他的距離近到她無來由的心悸,他那透著抹邪肆玩味的眼神更是令她看得心慌慌,她揮開他的手,輕搖螓首,細聲道:“你不用報答我,我不缺什么!
“不如我找大夫來幫三嫂瞧瞧,看看能不能幫助三嫂早日想起以前的事!彼χ嶙h。
“這……我可以慢慢回想,不用勞煩四公子了!
“頌斯。”他不太滿意她太過見外的稱呼。
“嗯?”
“叫我頌斯。”
在他堅持的目光下,她只好如他所愿的改口,“頌斯!
瞥見他唇邊似是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她的心又沒來由的一顫,她連忙穩住心神,謝絕他的提議,“雖然我記不得以前的事,但這并不會造成太大的困擾,所以不用麻煩了,我想也許再過一陣子便能想起以前的事!
“咱們都快成一家人了,三嫂毋須這么客氣,三嫂能早日想起以前的事,我想三哥應該也會很高興。”他意有所指的說。
他確定她的呆傻是裝出來的,只是不知她這么做的用意究竟為何,他倒要看看她這副呆傻的模樣還能裝多久。
她暗暗在心里翻個白眼。他三哥根本理都不理她,哪會在乎她想不想得起以前的事?
可他都這么說了,又說得合情合理,她也無法再多說什么,若是他真的找大夫來,她就繼續給他裝傻到底就是了。
一走進去前廳,盧緦妮便察覺到有道銳利的眼神朝她投來,她疑惑的抬眼看過去,發現是名年輕的道士。
那名道士容貌清俊,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她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三嫂,這位白笙道長是我的朋友,途經此地,順路來拜訪。”崔頌斯出聲為兩人做介紹。
“白笙道長你好!彼h首致意,有點不明白她被叫來這里究竟要做什么。
崔督蘭坐在一旁,默默的喝著他的茶沒有開口,只在盧緦妮進來時抬眼瞥了她一眼。
對這樁家族安排的婚事他雖然沒有反抗,但是也不怎么樂意,尤其是在納了沈如茵為妾后,他把所有的寵愛都給了她,眼里已容不下其它人,因此對這即將嫁給自己的女人始終極為冷淡,鮮少理睬。
白笙道長起身朝盧緦妮走去,目露驚異的在她身邊繞了一圈,清俊的臉上微露一絲疑惑和不解,接著掐指推算起來。
崔頌斯為他異樣的行徑做解釋,“三嫂日前遭到雷擊而昏厥,醒來后就忘了許多事,而白笙道長精通醫術,趁著道長今日來訪之際,我請他為三嫂瞧瞧,看看能不能讓三嫂想起以前的事!
雖然他認識白笙道長,可白笙道長不是他請回來的,而是今日一早,道長不知何故,竟突然上門拜訪。
想起盧緦妮的事,他才特地請她出來一見,想藉著白笙道長的修為,看能否瞧出她不尋常的地方。
白笙長道看來雖極為年輕,但他實際的年紀也許比崔家的太爺還長,據說他道法精深,已修到能返老還童的境界。
測算須臾,白笙道長出聲道:“夫人請把手伸出來,貧道替夫人瞧瞧!
盧緦妮溫順的依言將手伸出來,讓他診脈,心中卻不禁嘀咕。
白笙道長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她不由得懷疑他也許不是要替她看病,而是來捉妖的。不過她不太相信這年輕道士能看得出這副身子里住進了她這個外來的靈魂,倒也沒太擔心。
第3章(1)
安史之亂以后,遭受戰亂摧殘的長安與洛陽雖已復原,但商業的重心卻已開始往南方移,其中尤以江南最為繁榮。
這也是崔頌斯前來揚州的原因,他準備把崔家的產業逐步擴展到江南來。
除了他有這種想法之外,在生意上一直與崔家競爭的趙家也這么想。
兩家原本是相安無事各自發展的,但前一陣子趙家經營的布肆、米肆開始降價,每一樣都比崔家少收一些錢。
一時之間吸引了不少崔家原本的客人上門。
為了留住客人,崔家只好跟著降價。
“這趙家竟然又在玩老把戲!币幻苁卤г。這套降價求售的伎倆先前在長安時,趙家就使過了,想不到來到江南他們竟又故技重施。
此時書房里聚集了七八名來自各地的管事,這些管事每個月都必須來向崔頌斯稟報各地生意的情況。
另一名管事說道:“四公子,咱們要再像先前那樣,與他競相降價,等到價格降到低于成品時,再派人悄悄向他們大量低價收購,讓他們慘賠嗎?”
上次他們就是這樣讓趙家大虧一筆,還借此賺到了一大批便宜的貨,之后趙家吃不消,與他們協議恢復原價時,他們就趁機將那些從趙家收購來的貨物再拿出來販賣,狠狠賺上了一筆,聽說氣得趙老爺子病了一陣子。
崔頌斯表面親切地笑問:“何管事,若是你,你會沒有防備地連上兩次當媽?”
“……不會!彼麑擂蔚負u頭。
“所以他們這次是想好了對付咱們的法子,有備而來!绷硪幻苁掳櫭嫉。
“那該怎么辦?”有人問。
沉吟了下,崔頌斯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休息吧,這事我再琢磨琢磨。”
待所有管事全都離開之后,他走出書房,看見盧緦妮站在不遠處的池邊喂魚。
她穿著一襲翻領窄袖胡服,長裙曳地,長發扎成螺髻,身姿看來更加修長。
他走過去,隨口問:“你拿什么丟給魚吃?”
“饅頭屑!彼皖^看著池面不看他,將手里的饅頭碎屑全都丟向池子里,瞬間引來一群錦鯉爭食,喂完魚,她說了句,“我先回房了!迸e步要走。
但他拽住她的手臂,不讓她離開。
她不解地望向他。
“你最近在躲我。”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為什么?”
“沒有!彼裾J,垂眸避開他那雙常常令她心悸的邪魅眼瞳。
“你有。”從大姐離開后,她就有意無意地避著他。
“我為什么要躲你?”她反問。
“這要問你!
“所以我說沒這回事,你多心了!弊詮睦砬遄约簩λ母星楹,她確實開始逃避他。
因為再過一個多月,她就要成為他的三嫂,而他會是她的小叔,這樣的身份實在不適合再與他有什么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