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剛剛看見了一個姑娘戴著帽子走了出來,往西大門那里走了,原本在門口站著的那個大哥哥,從屋子里頭抱了一個麻袋,送上馬車后,也往同一個方向走了,至于馬車,是從反方向離開的!
大管事只覺得這孩子看起來怎么那么可愛,都想要拿鋪子里整袋的糖送他了。
布御霆這時候得到消息,也沒辦法深思,順著自己的心意,上了馬,直接往西大門的方向去了。
大管事先是一愣,然后派了兩個人朝馬車走的方向追了去,自己則帶著剩下的人跟上主子。
布御霆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往這個方向去,照道理說,他應該往馬車行進的方向追去才對,但想起了張薇薇曾經露出的兇悍模樣,他就是覺得那個獨自離開的女人,才是他要找的那一個。
沒有任何的證據,只是憑著一種直覺,他就追了過去。
才策馬奔馳沒多遠,就看見一個戴著帷帽的女子坐在街邊一戶人家的屋檐下,他急急的勒住了韁繩,然后縱身下馬。
他一步步走到那個女子面前,雙臂撐住女子上方的墻壁,聞著熟悉的味道,一直冷硬的面容終于軟化下來,嘴角也慢慢勾起一抹放松后的笑容。
“找到你了!
張薇薇本來戴著帷帽,一路慢慢的往回走,倒不是她不急著回去,而是后腦杓被打了一棍,手腳又被綁了那么久,她現在可不只是頭暈,手腳也有點發麻,剛剛能夠一次就把沈慧心給打暈,除了運氣好外,就是靠著人類面臨危險激發的腎上腺素了。
只是她剛剛勉強走了一段,實在撐不下去了,只得停下來休息一下,沒想到又看到剛剛那個守門的,一瞬間她馬上又用帷帽把臉遮得嚴嚴實實的。
然后突然間,就發現自己頭上的陰影多了一大片,眼前也多了一雙款式熟悉的鞋子,還沒來得及回過神,就聽到低沉熟悉的嗓音在頭上響起。
張薇薇瞬間眼眶泛紅,又哭又笑的抬頭望著他。
她嗔他一眼,喃喃低語道:“你來得太慢了,傻瓜……”
她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閉上了眼,身體直直的往旁邊倒去,嚇得布御霆連忙蹲下身子摟住她,然后在追上來的大管事面前,直接帶著人又策馬跑了。
因為心焦,他全身不停冒著冷汗,手也變得冰冷,一路上不斷在她耳邊重復說道:“你會沒事的!你會沒事的!”
大管事在后頭追得氣喘吁吁,見馬早已跑遠了,干脆讓手下人都停了腳步。
“唉喲!主子,我們兩只腳的怎么追得上四只腳的!”他小聲的叨念著。
身邊兩個小廝攙著剛剛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男人,比了比前頭問道:“大管事,不是說還有一個犯人往這走嗎,那我們還追不追?都已經找到夫人了,那馬車里的那個……”
大管事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已經快喘不過氣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馬車那里你就不用管了,至于犯人,當然是追了!”到時候還要把這些人好好的處置一番呢,怎么能不追啊!
被架著的男人一聽到這話,明白自己的兄弟也難逃一劫,相當后悔當初怎么就要昧著良心去做這樣的事,可為時已晚了。
張薇薇躺在床上,守在床邊的是春柳、春草兩個大丫頭,一旁還有兩個熬藥的丫頭,門口還有端膳的、跑腿的等等,簡單數來,一個屋子里就有十來個丫頭。而這些人手,竟然全部都只伺候她一個人。
浪費!真是太浪費了!她不斷在心中0S,看著不斷走來走去的丫頭們,只覺得眼花撩亂,就連空氣都混濁了一點。
“唉!”她忍不住嘆氣。
她一嘆氣,春柳、春草馬上緊張的連連問道:“夫人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還是餓了?”這是另外一個丫頭。
“還是要多穿件衣裳?”
“還是要聽曲子?”
一個丫頭一句話,張薇薇都不知該怎么答了,明明她就只是嘆口氣而已,這些人怎么緊張成這個樣子?
她覺得自己快瘋了,才想著要不要干脆躺回床上裝死,就看到造成這個場面的元兇走了進來。
“夫人今兒個怎么樣了?”布御霆身穿銀灰色長衫,正色的問著。
春草站了出來,馬上把夫人今兒個早上吃什么、睡了多久、什么時候吃的藥、吃了多少、有沒有下床什么的,全都鉅細靡遺的稟報一番。
張薇薇聽了,深深覺得自己活像是實驗室里的小白鼠。
她沒好氣的瞪著他。“你做什么放了這么多人在房里?該不會是想要收了哪個小丫頭吧?”最后一句話,還飄著一點醋味。
布御霆揮了揮手讓所有人都出去,這是只有他在她身邊的時候,才會發生的事,否則這些丫頭會十二個時辰隨時伺候著她,就怕她又出了什么意外。
他望著她,手指輕彈她的額頭一下!罢f什么呢?這些都是些沒長開的小丫頭,我哪里就有那個心了?”
或許是懷孕的人特別敏感,也特別容易挑人毛病,張薇薇馬上嘴一扁!八匀绻皇菦]長開的小丫頭就有那個心嘍?我告訴你,春草和春柳是絕對不能讓你染指的!”
“又想到哪里去了。”布御霆見她躺在床上安胎也想東想西的,忍不住失笑,輕攬著她,做出保證,“有你一個就夠我操心的了,我哪里還需要看著別人!
她嘆了口氣,也忍不住點了點頭。
“可不是?我都覺得我今年走了霉運,最近才出去兩次,兩次都碰上麻煩,這次還挨了一混,差點命都沒了,幸好肚子里的孩子沒事,要不然……”
“要不然那些人就不是打斷手腳,而是直接拿命來賠了!”布御霆沉聲接下話。
前兩日她暈在他懷里,他一路上只想著若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該怎么辦?他們的孩子又該怎么辦?
一路上不停的想著,就連到了醫館,大夫說她是懷了孩子,又因為緊張過度突然放松才會暈過去,都還一時間回不了神,甚至搞不懂有喜了是什么意思。
直到她幽幽醒來,重新對他微笑,他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大夫的話是什么意思。
那一瞬間,他先是大悲后是大喜,心中激蕩得只能將她緊緊抱在懷里,說不出話來。
張薇薇嘟著嘴,看著他一臉兇狠,忍不住嘟噥著,“好啦好啦,都已經過去了,人也被你打個半死,又何必說這些,嚇到了孩子可怎么好!
嗯,拿孩子出來當借口也是張薇薇最近擅長的把戲,大概是因為上次有身孕的時候太過自立自強,這次懷了身孕似乎就特別愛撒嬌,似乎想把之前沒被滿足的渴望給一次補回來一樣。
布御霆一聽這話,明知道是她特意撒嬌,心中卻還是一片柔軟,輕撫著她的肚子,在她耳邊低喃著,“好好好,不說那些糟心事!
她愜意的躺在他身上,把玩著他的手指,那纖細修長略帶薄繭的手,完全讓人想像不到這樣的一雙手還會拿鞭子抽人。
若不是她特地讓春柳去問了大管事那日后續的情況,只怕她還不知道他完全為了她急瘋了,甚至連本來要去西北的行程也一直往后延到今日都還沒動身。
“不說那些事,你還沒要出門嗎?春柳說這幾日都看見大管事在外頭走個不停,就是等著你出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