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舞揚瞪著她,雙眼有了火氣,“在我給父王、母妃斟茶下跪,進了謹王府的那日起,我便是李諾的姐姐,所以別再口口聲聲說我是外人!
她嘴一撇,“你身上根本沒有我們李家的血,還敢如此大言不慚?現在還要嫁個凡夫俗子,不知哪冒出來的野漢子……”看見繡架上的刺繡,她輕蔑的哼了一聲,“根本就是對野鴨,正好配你卑賤的身份!
李舞揚什么都能忍,但是莫名扯上柳巖楓,她可受不了。
她猛然站起身,將李諾交到夏竹的懷中,怒氣騰騰警告,“管好你的嘴巴,不然我要你好看!”
“你又能奈我何?”李紫絮不自覺退了一步,身后的侍衛立即護上前,“我知道父王從小教你騎射、武學,但我這些侍衛也不是擺著好看的。”
“郡主——”夏竹連忙在一旁低喃,“忍住!”
李舞揚深吸了口氣,雙手緊握成拳,“你給我滾出去,我不想再聽你碎嘴!”
“你敢說我碎嘴?”李紫絮忍不住擺起手。
“若你敢動手,我會讓你更難看!崩钗钃P的語氣輕柔,但其中的威脅卻不容小覷。她并沒有把李紫絮身邊的侍衛看在眼里,只是不想給外人看他們謹王府的笑話,所以才百般容忍。
“東西明明是他偷的,”李紫絮的手直指著李諾,“若你行得正,就讓我搜,如果你不許,那就是包庇!
夏竹見到這般劍拔弩張的局面,急得都冒了汗,抱著世子的手不由得一緊,卻在他的衣襟里碰觸到一個硬物,接著那個硬物滑出他衣襟,掉到地上,滾出清脆的聲響。
這個聲音使得屋內突然一靜,李舞揚最先回過神,彎下腰撿起地上做工精致的金步搖。
“還說不是他拿的?”李紫絮一臉得意,一手將銀柳君蘭搶了過來。
“諾兒,”李舞揚皺眉看著弟弟,“這怎么會在你身上?”
“壞姊姊給我的!”他指著李紫絮說。
“哼!”李紫絮冷冷一哼,“小小年紀不學好,偷竊一靜該罰,現在還謊話連篇?!若真是我給了你,我現在還需要跑過來興師問罪嗎?”
“真是壞姊姊給的,諾諾不要,壞姊姊硬塞進來還打我一巴掌。”
李舞揚沉默不語,面色鐵青,看著李諾一臉天真又無辜的表情。
“郡主……”夏竹擔憂的看著她。
現在可真是進退維谷了,李舞揚相信李諾說的是真的,只是若李紫絮是存心嫁禍,這件事就不可能善了。她腦中飛快思索著自己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給我過來!崩钭闲跏忠簧,就要將李諾拉過來。
“不準你動他!”李舞揚臉上有著壓抑的怒氣,挺身擋住她。
“你要包庇他?”
“先讓我搞清楚事情的始末,再談有無包庇之事。”她瞪著妹妹,“反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諾兒說是你給的,你說是他偷的,我怎知說謊的人是你還是他?”
“你——”
“郡主,”李紫絮的婢女從外頭侍衛口中得知消息,連忙上前低語,“王妃回府了!”
李紫絮聞言,神情為之一亮,得意洋洋的看著李舞揚,“母妃回來了,連天都幫我——見母妃去,我們就讓母妃來評評理!
李舞揚的一顆心直直往下沉。
沒想到進宮去給太子妃祝壽的大王妃,到了宮里一住就是大半年,竟挑在這個節骨眼回府了?
“還不走?”瞪了她一眼,李紫絮腳跟一轉,已經趕著去大門前迎接自己數月未見的娘親。
“郡主?”夏竹、夏雨全都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逃不掉,我們走吧!”李舞揚嘆了口氣,牽起李諾的小手,緩緩跟在李紫絮身后走出寢房。
第9章(1)
載著大王妃連冰月的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停在謹王府朱紅氣派的大門前。
連冰月一下馬車,李紫絮立刻上前跪地請安。
“母妃!”
“好孩子。”她笑著將女兒扶起來,“起來吧!
“謝母妃!崩钭闲鯘M臉笑意的起身。
看了眼也跪在一旁的李舞揚和李諾,連冰月手揮了揮,“你們起來吧!
“謝母妃!崩钗钃P拉著李諾一起站起來。
“母妃,您回來得正好!崩钭闲趵B冰月的袖子,撒嬌的說道:“您要替紫絮做主!”
連冰月淡淡的挑了下眉。
李紫絮的嘴一撇,接著說:“父王才帶著庶妃回鄉,李諾便不學好!”
連冰月表面不露思緒,但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悅。沒想到司徒伶這賤人竟然沒死!
原以為她那副孱弱身子怎么也撐不過這個冬天,怎知冬天過了,初春時竟來了個陌生男子救了她一命。
目光不經意瞥了恭敬立在一旁的李舞揚一眼。這丫頭倒是越大越發楚楚動人,雖然痛恨司徒伶,她卻不得不承認司徒伶帶進來的李舞揚是個水靈靈的美人兒。
這大半年她雖然人在宮中,但府里的大小事她還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也知道這醫術了得的大夫是李舞揚找來的,最后王爺還不顧體統,將義女許配給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神秘男子。
她雖然沒見過這個人,但若能讓王爺拋去門戶之見的放心將義女托付給他,這個男子就絕非泛泛之輩。
“怎么說不學好?”入了王府,坐在大堂之上,連冰月輕柔的問。
“李諾偷了我的銀柳君蘭送給舞揚!
“事情還未水落石出之前,你別含血噴人。”李舞揚冷聲說道。
“是我親眼所見,銀柳君蘭從李諾的衣襟掉落,人證物證俱在,你怎么說我含血噴人?到了這節骨眼還想包庇他,難不成真是你教他偷得?我就知道你這來歷不明的丫頭覬覦王府珍寶。怎么?是想趁著出嫁前偷點東西好帶去你那窮酸的夫家嗎?我想也是,看他那寒酸的模樣,只怕你不帶點東西走,將來就要吃苦了。”
這臭丫頭真令人生氣!怒火再次在李舞揚的黑眸閃爍。
“不過是件小事……紫絮,你何苦鬧得人盡皆知,讓下人看笑話?”連冰月識大體的當眾訓斥自己的女兒。
李紫絮一臉不以為然,“李諾偷我的東西是事實,難不成還要女兒忍氣吞聲?”
“當然不是,只是事關謹王府的世子,你處置總要有個分寸。”
“就因為李諾是世子,將來會世襲王位,更萬萬不可有宵小之輩的行為!崩钭闲跹凵皲J利的射向一臉天真的李諾!靶r候如此,長大還得了?”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連冰月狀似苦惱的輕嘆了口氣。
看著這對母女一搭一唱,李舞揚不禁在心中咒罵,她們擺明了就是一個扮白臉,一個扮黑臉,硬要為難李諾。
她牽著李諾的小手,看他一副不知所以的茫然眼神,感到心疼。他不過是個六歲的孩子,怎么會懂大人之間的恩恩怨怨?
今天這一關,他們要安然脫身怕是沒那么容易了。
義父娶了伶姨進門,偏偏大王妃的兒子隔年就死了,新仇加舊恨,這一切大王妃肯定都算到伶姨和李諾的頭上。
思索間,李舞揚突然感到一陣熟悉的暈眩,身子一晃,踝上的銀鏈又開始發燙。
“郡主!”她身后的夏竹第一個發現不對勁,立刻上前扶了她一把。
李舞揚輕搖了下頭站穩,壓下不安的思緒。難道……真的有事要發生?
“不舒服你就退下吧!边B冰月開了口,“把李諾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