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羽杉被綁走了,花娘們亂成一團,她們忙將此事稟告在賬房看帳的彩娘,彩娘這才驚覺茲事體大,連忙招來紫煙。
“快!快將事情通知曲姑娘,便說咱們少夫人被那啥睦親王的綁走了!”
挽香樓與媚香樓同在金沙河畔,因此紫煙也不坐轎不乘車了,干脆一口氣跑了過去!她與這里的姊姊妹妹早已混得老熟,便直接跟蘇姥姥說要見曲迎瑤。
蘇姥姥見她面色凝重,又不肯說是何事,她極會看眼色,知道能叫這個平時在彩當家身邊穩重的大丫鬟如此驚慌失措,事情一定不一般,便直接帶了她上二樓雅間,心想雅間里的反正都是自己人……
“姑娘在里面,也沒外人,你快進去吧!”
紫煙闖了進去,卻見自家爺和太子殿下都在席上,登時愣得說不出話來。
老天!什么沒外人?這是個什么事呀?為何這兩位也在?蘇姥姥怎么也不事先說一聲,那她還可以請蘇姥姥把曲姑娘悄悄叫出來,現在叫她怎么辦?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少夫人等著人去救命呢!
“怎么過來了?是不是彩姊姊有事找我?”曲迎瑤見紫煙忽然推門進來也嚇了一跳,不過她不愧是見慣了各式場面的人,馬上恢復笑容,也馬上知道一定是“那一位”有事找她,若是彩娘有事找她,絕不會如此唐突又如此風風火火的。
是的,她也知道琴羽杉偷偷在媚香樓當鴇娘,同為女人,同為胸襟不凡的女人,她很了解琴羽杉骨子里流的就不是安靜的血,她天生便是做生意的料,當初她產下傲兒、雙兒后大發豪語要“金盆洗手”、要“相夫教子”,她便打賭不可能,如今,不過一年時間,哥兒姐兒還在學走路,她便技癢了,奈何那鳳爺哪里是肯讓妻子拋頭露面之人?
于是,山不轉路轉,她便暗著偷偷來。
于是,夜路走多了總會撞到鬼……
紫煙偷覷著鳳取月,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要放哪里了,吞吞吐吐地對曲迎瑤說道:“姑娘能不能跟奴婢出去……”
鳳取月什么人?兩眼就瞧出有問題,那問題若不跟自己有關,紫煙也不會如此模樣。
他眼眸緩緩一瞇,也不看紫煙,只淡淡地道:“在這里說。”
曲迎瑤忙對紫煙使個眼色。
你家爺看出來了,不要想隱瞞,就老實說吧!老實說的下場比抵死隱瞞的下場好!
紫煙權衡之下,自己是無法瞞過自家爺那雙利眼的,而少夫人還等著人去救命呢,可沒時間讓她耽擱了,便低著頭,垂著眼,硬著頭皮道:“那個——彩主子讓奴婢跟姑娘說,我們少夫人被那啥的睦親王綁走了!
“什么?”宋馭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澳闶钦f睦親王嗎?皇叔嗎?他為何要綁走少夫人?又是在哪里綁走少夫人的?”
此時,鳳取月心里已經一片明鏡,他還不了解他的娘子嗎?她又在給他搞叛逆了,而且還叛很大!
他起身看著宋馭風!翱峙乱獎跓┑钕聨P某走一趟睦親王府了!
琴羽杉看著自己身上的大紅嫁衣和“新房”,還有桌上點的那喜燭,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那睦親王看著人模人樣,原來是個瘋子!把她綁來了之后,便讓丫鬟給她換上嫁衣,還火速布置出了貼滿囍字的新房,說要與她成親,要封她為睦親王妃,要生米煮成熟飯才不會被他的皇帝哥哥阻止。
是啊,皇帝當然會阻止了,不只因為她是鴇娘,更因為她是人妻。
“娘子!”宋睦身著吉服進來了,他已二十七歲,平常喜愛在風月場所吟風弄月,展現他的才氣和浪漫,但至今連個通房小妾都沒有,執意親王妃一定要是他的“真愛”,幾次錦鈺帝要給他指婚都讓他給拒絕了。
“請王爺自重,我不是你娘子,不要亂叫。”琴羽杉沒好氣地說。
他把她綁來這里,等于斷送了她的鴇娘之路,叫她怎能不氣惱?
打從她相夫教子之后,她才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她是出的了廳堂,但入不了廚房,每天面對兩個要哄要抱的小娃娃,雖是自己生的,但真是了無生趣。
果然,前世就對孩子無感的她,這一世也一樣,她沒有為孩子犧牲奉獻的精神,她覺得看帳比看孩子有趣多了。
可是話已經說出去了,她要相夫教子,她要做賢妻良母,只要能相夫教子,她就滿足了,又怎么能收回自己一時的感性呢?
再說了,有了孩子之后,鳳取月也希望她“金盆洗手”,考慮到將來孩子對她的觀感,不要再出入妓坊了。
于是,明著不能來,她便暗著來。
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家爺應該萬萬沒想到她會陽奉陰違,會在自家的媚香樓張起了艷幟,重操舊業,再當鴇娘!
原本一切都很妥當,但眼前這個二愣子親王卻破壞了一切,他這么將她綁走,彩娘一定會去向曲迎瑤討救兵,曲迎瑤是不可能進得了親王府的,勢必要請求太子殿下的幫助,當太子殿下知道她是在媚香樓里被綁走的,她還能再繼續當鴇娘嗎?不能!
太子殿下和鳳取月可是知己摯交,自己這鴇娘身份會令鳳取月徹底沒臉……
“娘子生氣了?”宋睦癡癡的看著坐在喜床上的她,感到心滿意足。“娘子竟是生氣也這般好看。”
琴羽杉好想拿枕頭丟他。
“王爺!”小錄子在外間叫,他是宋睦的貼身小廝。
“何事?”宋睦語氣略有不耐。
“那個……太子殿下來了……”
宋睦一愣!榜S兒來了?都這么晚了,他來做什么?”
“太子殿子說要跟王爺要一個人……”小錄子眼珠轉啊轉的!氨闶且m才帶回來的‘親王妃’!
“為何?”宋睦一陣錯愕,愣了片刻,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失聲指著琴羽杉,“莫非姑娘與馭兒……”
他是知道馭兒與挽香樓的曲迎瑤過從甚密,但沒想到馭兒竟連他眼前這琴姑娘也染指了……
“不是的,王爺,不是您想的那樣!毙′涀由钪髯酉氲侥睦锶チ耍s忙澄清。
宋睦皺眉!安皇?那是如何?為何要來向本王要琴姑娘?”
小錄子恭敬道:“是琴姑娘的夫君來了!
琴羽杉霍地起身!跋喙珌砹!怎么辦?我要躲哪里……”
宋睦驚疑不定的瞪著她!澳隳隳恪阋呀浭菋D人了嗎?為為為——為何沒有告訴本王?”
琴羽杉杏眼不客氣的瞪過去。“你又沒問!”如果不是看在他是親王的分上,她已經踢他一腳了。
就在兩人你瞪我、我瞪你時,外頭響起了宋馭風的聲音,“皇叔,侄兒進去了!
兩個人也不知怎么地,咻地下意識就站靠在一起,面對著外面,標準的“受審”動作。
宋馭風推門而入,后面是鳳取月。
“這……”這下連宋馭風也辭窮了。
兩人穿著吉服嫁衣連袂站在一塊兒,后頭是喜床,桌上是紅燭,到處都貼了紅雙喜,端的是喜氣洋洋。
但是,有人很不高興……
鳳取月知道眼前的人是睦親王,也不見禮,他薄唇緊抿,那郁怒的俊容,令宋睦心里毛毛地。
宋馭風引薦道:“皇叔,這位是鳳凰商會的鳳大當家。”
宋睦訝異,心里咯噔了一下,嘴里便無意義的哦了一聲。
原來這便是他皇兄近日冊封的第一皇商鳳取月!
在大錦國,身份最尊貴的是商人,其次是武人,最無用的是文人書生,他皇兄以商治國,常說商人對國家貢獻最大,商業貿易繁榮,等同國家經濟繁榮,人民在安定的經濟之下才能富足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