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不起,沒、沒趕上時間!彼謸卧诠偶移坡涞拈T板上,頻頻道歉。
“沒關系,就遲了那么一下下,坐下來歇會兒吧!”反倒是燕千尋老神在在,不但沒責怪她遲到,還體貼地端了一壺冷茶給她喝,和對待自己的女婿,有如天壤之別。
閔斯琳聞言綻開笑容,高高興興地走到燕千尋身邊的椅子坐下,這就是人緣好壞的差別,同樣都是入門弟子,師父就是比較疼她。
“對了,上回去揚州尋寶的時候,我瞧見有人賣這個,特地給您帶回來。”閔斯琳從小布包里面,取出一疊各式各樣的剪紙,其中有花、鳥、魚、蝶,每一張都生動活潑,充滿生活的情趣。
“你真的幫我把‘剪花樣子’帶回來了,謝謝你啊,琳兒。”燕千尋全家曾經在揚州住過一陣子,對那兒的風情念念不忘,連話都說得道地。
“哪兒的話,師父。就恨我的肩膀擔不了千斤重,沒法兒擔太多,可以的話,真想把整間店的‘剪花樣子’帶回來給您呢!”閔斯琳嘴甜,盡說些窩心話體貼燕千尋,難怪受疼。
燕千尋笑呵呵地把整疊的剪紙收下,對閔斯琳這個她最疼愛的徒弟一點兒辦法也沒有,打蛇打七寸,她每一寸每一分力道都能精準打進人們的心坎里,莫怪生意做得好了。
“看你的樣子,一定又從皇甫淵手里搶了什么好東西回來!毖嗲ひ贿吳崎h斯琳的表情一邊猜測,果然也沒猜錯。
“您怎么知道?”好厲害,不愧是師父。
“你臉上有寫。 辈皇撬齾柡,是她的表情太明顯,隨便一眼就可以瞧得出來!懊炕啬阋菗屭A了皇甫淵,臉上總是容光煥發,模樣特別好看!毕褡疱兞私鸬钠兴_,閃閃發光。
“真的嗎?我倒沒察覺呢!”經燕千尋這么一說,閔斯琳摸摸自個兒的臉,發現熱熱的,好像真有這么一回事兒。
“不過,就像師父您說的,從他手中搶走寶物的感覺真的很痛快,我到現在還飄飄然呢!”第五十件,呵呵。
“媚兒要是有你一半干勁兒,我就不必愁了!眲e人家的女兒勤奮上進,自己的女兒卻像條大懶蟲,光會玩,唉!
“大嫂很可愛呀!”閔斯琳幫古蕓媚辯解。“我們很合得來,兩個人尤其愛玩……不過現在她也沒辦法同我游山玩水,再過些時候,她就要臨盆了吧?”
“據大夫推測,大概還要一個月,我真怕她會搞丟孩子!边@個時候出事,可是會出人命的。
燕千尋嘆氣。
“大哥一定會將她照顧得很好,師父您不必擔心!碧煜赂改感,閔斯琳明白燕千尋雖然嘴里老愛念古蕓媚,心里其實很疼愛她,禁不起她有半點閃失。
“我才不擔心!彼鲎匀粫阉畠憾⒌盟浪赖,她有什么好操心的?“我只是替媚兒可憐,不能到處跑一定很痛苦,不過話說回來,當初我懷媚兒的時候也是這樣熬過來的,現在輪到她了!币淮鷤饕淮松褪侨绱。
“師父您一定很愛師爹,才會甘心為他放棄自由!闭嬲輲煂W藝以后,閔斯琳才發現燕千尋是一個多特別的女人,但她最后卻也走入婚姻,讓閔斯琳覺得好奇。
“現在看起來是如此,但是當初也不是那么順利,我也是經過了好一番掙扎和波折,才發現自己愛上你師爹!边^程可是相當辛苦。
“原來如此!遍h斯琳好羨慕燕千尋,不管她當初如何辛苦,至少她現在看來很幸福,可見師爹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不知道愛上一個人,是什么感覺?”閔斯琳悶聲猜測道,難以想象自己陷入愛情的樣子。
“很難形容!毖嗲ば呛恰!艾F在回頭看過程,時而酸甜,時而苦澀,好像人生什么情緒都在那個時候用上了。只是事后回想起來,會發現這一切都值得,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比愛更可貴的事。”
因為想要被愛所以付出,因為付出而痛苦,又因痛苦,對于接踵而來的喜悅感到格外珍惜,這就是愛情。
關于愛情,坦白說閔斯琳并不是很了解,但世間男女似乎都愿意為這對她來說懵懂的感情前仆后繼,這讓她迷惑。
“現在不懂沒關系,以后你就會懂!笨创┧髁裂凵裣碌睦_,燕千尋拍拍閔斯琳的手,安慰她。
“很多事情是要靠自己去體會的,尤其是愛情!迸匀苏f再多也沒用,只是徒添迷惑。
閔斯琳表面上點點頭,內心其實一點兒都無法理解,天下人為何都為了一個“愛”字發瘋?她的哥哥愛瘋了,她的前任未婚夫也愛瘋了,她周遭的人似乎都愿意為愛付出一切,只有她一個人懵懂無知,這令她焦慮。
“對了,你爹沒再給你找婆家嗎?”相對于虛幻的愛情,燕千尋關心的是閔斯琳的終身大事,她也二十歲了吧!
“婆家?”閔斯琳聞言噗哧一聲,以為燕千尋在說笑。
“誰還敢娶我為妻啊?”師父也太天真了。“自從上回我退了英燁哥的婚以后,大家就把我當瘋子看,罵我膽大妄為,沒個規矩。現在京城的世家子弟,只要一聽見我的名字頭皮就發麻,沒人會想上門提親!彼匝,此生她恐怕只能天涯海角四處尋寶,反正她也不想受拘束。
“但你是為了成全賀英燁和他媳婦才同意解除婚約的,這件事怎么可以怪到你頭上?”燕千尋憤憤不平,舍不得她最疼的徒弟遭人誤解。
“話是這么說沒錯!遍h斯琳聳肩!皢栴}是知道內情的人不多,在外人眼里,先提起的人就是不對,大家不會去探究到底是誰負誰,只會責怪我玩過頭,無所謂啦!反正我也不在乎!闭l要她給人的印象就是這么野,現在跳到黃河也洗不清,恐怕還會沾一身爛泥回來。
“琳兒……”對于閔斯琳這個徒弟,燕千尋有說不出來的心疼,她雖然表面堅強,但內心其實很寂寞,是個孤獨的孩子。
“這才對,這才是真正的江湖氣魄,為師的挺你!”燕千尋豎起大拇指,打從心里佩服閔斯琳的勇氣,一般女子做不到她的瀟灑。
“謝謝師父!遍h斯琳笑開!拔乙灿X得自己挺適合混江湖的,比混商場痛快!蓖瑯佣际谴虼驓,商場廝殺的程度,可一點兒都不下于江湖,甚至更激烈。
“說起來真令人感慨,我總共收了三個徒弟,結果你們兄妹兩人都比媚兒學得好,莫非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天分問題?”媚兒明顯沒天分……
“咱們學得比她認真!遍h斯琳搖頭,這和天分無關。
“這倒是!毖嗲@氣!澳銈冃置枚际钦J真的人……說到天分,咱們是不是該開始練功了?”
“是,師父。”
師徒兩人于是起身到內院練輕功,練完了以后接著學開鎖,誰也不記得有關愛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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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大、好。
將細針拋向空中接住,緊緊握在手心,閔斯琳臉上的表情甚至比從皇甫淵手中搶到寶物時更得意,因為燕千尋會將這組細針送給她,就代表她學習到一個段落。
她將細針塞到襪子里面拍了兩下,無聲地吹著口哨逛大街,逛著逛著,突然覺得她該喝杯酒慶祝一下,于是決定上柳絮飛開設的“京冠酒樓”喝酒,算是對艾嵐送她“斜雨釀”的一點小小回饋。
“京冠酒樓”是京城最大的酒樓,四層樓高的建筑到處雕梁畫棟,金碧輝煌。每一層樓都有數目不等的包廂,中央采開放位子,依序擺滿了桌椅,墻壁上掛滿了“高朋滿座”等賀詞匾額,有不少是出自名人士大夫之手,更別提放眼望去處處可見的名畫,每一幅都大有來頭。
閔斯琳原本想坐包廂的,但她只有一個人,占著一個廂房稍嫌浪費,想想還是改坐開放位子好了,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可以要到一個靠窗的位子。
“閔小姐,好久沒瞧見您來了,我帶您去包廂!钡晷《奂猓埔婇h斯琳便趨前熱心問候,將她帶往包廂。
“不了,小二哥!遍h斯琳忙搖手阻止!敖駜簜我不坐包廂,坐外頭就行。”她用下巴點點窗邊的位子,只見店小二一臉為難。
“可東家交代過,一定得讓您坐包廂……”
“沒關系的,小二哥!遍h斯琳笑笑!叭袅贍攩柶,你就推說是我的主意,他不會怎么樣的!
閔斯琳明白柳絮飛這是在報恩,當初艾嵐被囚禁在十王府,是靠她哥哥幫的忙,艾嵐才得以獲救。從此以后,原本互不往來的兩家開始變得親密,交流頻繁,就連不外賣的“斜雨釀”,她只要隨便開個口,艾嵐也不吝嗇給她,家里若是有任何一個人上柳家經營的酒樓喝酒,一定也是包廂伺候,就算只有一個人獨自前來,再沒位子也會騰出一間包廂來,對他們全家可說是相當禮遇。
“可是……”
“你就照我的話去做,有事我負責!遍h斯琳覺得柳絮飛其實不必這么客氣,到底她哥哥也算是半個江湖中人,有事本來就該互相幫忙,況且他丈母娘和艾嵐的母親還是好姊妹,他就算想推也推不掉,除非他不要命了。
“那么,這邊請!钡晷《t疑了一下,最后還是遵照閔斯琳的意思帶她去開放位子。
“京冠酒樓”幾乎每天都客滿,難得有空位。閔斯琳跟在店小二的后頭,從包廂的門口繞過去,在經過第二間包廂的門口時,差點和一位高大的男子撞滿懷。
“對不起!蹦凶邮紫鹊狼,雖然錯不在他。
“沒關系。”閔斯琳忙著撫平飛起來的裙擺,沒空抬頭理對方,只聽見他非常誠懇地道歉。
“真的不要緊嗎?有沒有撞到什么地方——”男子滿口抱歉,在閔斯琳抬頭與他對望時倏然止住,原先誠懇的臉色,倏然轉為鐵青。
“是你!”閔斯琳臉上的驚訝不下于對方,千方百計想和他在商場上較量他都避不見面,反倒在人來人往的酒樓意外相逢,這該說有緣呢,還是冤家?總之,他們就是碰面了。
“我沒事,皇甫公子,你也沒事吧?”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總算給她逮到人。
“我生得這么高壯,很難有事!被矢Y卻是在心里頭詛咒自己倒楣透頂,碰上最不想見的人,算他倒楣。
“這倒是。”閔斯琳笑呵呵地打量皇甫淵,他體格強壯、高大英挺,外表陽剛,充滿了力與美,和英燁哥的貴氣雅俊是全然不同的類型,但一樣受到姑娘們的歡
“你一定聽說了吧?”只是呢,無論他的外表有多吸引人,有多少姑娘暗戀他,她對他的興趣都僅止于整垮他,或諷刺他,就像現在。
“聽說什么?”盡管皇甫淵心里有數,從她嘴里吐出來的絕不會是什么好話,還是忍不住想聽聽她到底想發表什么高論。
“那只唐代古硯的事。”閔斯琳甜甜一笑!安缓靡馑,我又再一次搶走了你看上的東西,真對不起。”
她果然出口沒好話,專往他的傷口撒鹽,氣得皇甫淵快得內傷。
“好說!彼麕缀跏且嘌栏耪f出這句話,等會兒記得檢查舌頭有沒有咬出血來。
“我想你一定很傷心!崩鲜禽斔。“但是我也不得不提醒你,這已經是第五十件了,你真的不打算親自出馬嗎?”然后敗得更難看。
“我沒興趣陪你演出無聊的戲碼!迸浜纤莩鼋o全京城的好事之徒看?省省吧!他沒那么閑。
“真可惜!遍h斯琳面露惋惜之色!拔冶緛磉打算當著你的面,炫耀我贏來的第五十一件寶物,如今看來沒機會嘍!早知道你這么膽小,我就不同你說話了!崩速M時間。
“我還巴不得不要碰見你,拜托你不要跟我說話。”他才是真正浪費時間好嗎?
“不說就不說,反正你是輸家,我同情你!崩鲜禽數淖涛兑欢ú缓檬埽蓱z,就原諒他吧!
“誰要你同情?”皇甫淵氣得眼睛都瞇起來!罢f起來你才需要同情,一個姑娘家不好好待在家里學女紅,凈學男人上酒樓,就不怕丟臉嗎?”也不想想自己的名聲已經糟到什么地步,還在耀武揚威,說起來也真驚世駭俗。
“老古板!遍h斯琳冷哼。“女人上酒樓有什么了不起?我不但愛上酒樓,還喜歡品酒、求酒,這回打敗你的‘斜雨釀’,就是我費盡苦心求來的,羨慕吧?”
舌戰打到這邊,算是正式進入核心,皇甫淵每回都敗得不明不白的,這回的失敗更是經典,竟是敗給一壺酒,而且聽說還沒幾口。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很羨慕,其實你也不必太羨慕我,只要多用點心打聽就行了。”閔斯琳得意洋洋地敲打他的痛處,每一次出擊都痛死人。
“什么意思?”如果她是要炫耀她事前探足了消息,知道鄭員外喜歡喝酒,他可不屑為伍……
“你還不知道嗎?”閔斯琳故意露出驚訝的表情!拔矣脕泶驍∧愕摹庇赆劇,就是柳絮飛賣給我的,你們不是好朋友嗎,怎么會不知道這件事情?”
閔斯琳才不會那么傻,僅是搔對方的癢處有什么好玩?當然是要往他的痛處狠狠踩下去,那才痛快。
不可諱言,皇甫淵被踩痛了,絮飛有這款美酒的事居然沒有告訴他,虧他們還是好兄弟。
“我突然不想喝酒了,失陪!被矢Y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臉色,帶給閔斯琳至高無上的喜悅,凡事見好就收,今天就玩到這里。
閔斯琳達到目的以后便拍拍屁股就走人,留下皇甫淵一個人吹胡子瞪眼。
……絮飛有“斜雨釀”?這么重要的事絮飛居然沒有告訴他,這像話嗎?
皇甫淵越想越不甘心,直奔柳府找柳絮飛,得知他在酒坊以后又策馬前往,反正一定要找到柳絮飛就是了。
“絮飛,你怎么沒有告訴我你有‘斜雨釀’?”一找到柳絮飛,他便開口質詢,問得柳絮飛一愣一愣的。
“你怎么曉得‘斜雨釀’的事?”這應該是秘密,可皇甫兄的表情看起來仿佛人盡皆知,其中大有問題。
“閔家那個野丫頭告訴我的!被矢Y憤憤不平地答道!皠倓偽以谀愕木茦怯鲆婇h斯琳,她說你賣給她‘斜雨釀’,最可惡的是,她還用那壺酒打敗我!”簡直沒天良。
“這是怎么回事兒?”柳絮飛聽得一頭霧水。
“還用說嗎?”想起來就有氣!拔液烷h斯琳爭一只唐代古硯,價格被迫喊到一個不臺理的地步已經夠嘔了,她最后居然還拿出一壺酒賄賂鄭員外,害我因此而敗北!
“那應該叫討好,不叫賄賂!绷躏w總算搞清楚怎么回事,原來是搶寶物又搶輸閔斯琳,難怪他要發飆。
“別要嘴皮子。”皇甫淵咬牙忍耐。“你說,你有‘斜雨釀’的事,為什么沒有告訴我,卻賣給閔斯琳那惡婆娘?你這么做,不是存心跟我作對嗎?”別人也就算了,他們兩人可是拜把兄弟,自己的兄弟不幫幫外人,今天他要是不解釋清楚,兄弟也不用做了。
“皇甫兄,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明,別氣過頭!绷躏w不但不怕皇甫淵發飆,還覺得他如此生氣很有趣,和平日的理性有禮大相逕庭。
“好,你說。”皇甫淵盡可能沉住氣,卻發現很難,只要是跟閔斯琳扯上邊,不管是什么事他都很難保持冷靜,況且這還關系到兩人之間的友情。
“這酒是不賣的。”柳絮飛解釋。“而且‘斜雨釀’也不是我酒坊釀出來的酒,是嵐兒的家傳秘酒,只有少數人喝過,外頭的人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彼运e怪他啦!這根本不是他的主意。
“既然不外賣,為何閔斯琳能弄到那壺酒?”少騙人,皇甫淵氣呼呼。
“大概是嵐兒答應給她的!绷躏w猜測!澳阒溃詮哪羌乱院,我們兩家就多有來往,琳兒大概是趁著和嵐兒聊天的機會,硬跟她敲詐的,這事兒我也不知道!
“這臭娘兒們,又走旁門左道!闭f起閔斯琳做生意的手段,皇甫淵就氣得牙癢癢的,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別氣別氣!绷躏w安慰皇甫淵!傲諆鹤鍪率潜容^不擇手段了點兒,不過你也不能否認她很有干勁!
如果她不是那么能干,怎么可能在短短幾年內奪去皇甫家半壁江山,自然有她過人之處。
“哼!”皇甫淵根本不想聽有關她的任何事,特別是好話。
“相對之下,你就過于自信,這樣是不行的哦!”柳絮飛明白皇甫淵對閔斯琳有心結,但身為好友有些話不得不說,就算不中聽,他還是說了。
其實皇甫淵比誰都了解問題出在哪里,過去他確實自視甚高,以為憑著幾代打出來的名號,不可能被輕易扳倒,他也不屑與女子爭斗。如今看來,他不想斗都不行,對方的炮火都打到家門口來,他一味逃避忍讓,博取不了好名聲便罷,恐怕還會落個膽小的惡名,是否該認真考慮親自出面?
“不說這個了!鼻埔娀矢Y認真的表情,柳絮飛知道他已經把話聽進去,于是順勢改變話題。
“你也老大不小了,還不準備安定下來嗎?”
聞言,皇甫淵寧愿柳絮飛沒有更換話題,今天絮飛怎么搞的,凈挑些他不愛聽的話說。
“你知道我對成親沒興趣。”他才二十五歲,還沒有老到非娶妻不可。
“你怎么可以這么說?”柳絮飛打趣回道!安覆傅母星檫@么好,簡直就是一對神仙眷侶,你這個做兒子的,天天在他們身邊居然沒感覺,會不會太對不起他們了?”就算不向往愛情,最起碼也不該排斥,可他卻躲愛情躲得遠遠的。
“就是因為他們的感情太好,我才覺得可怕。”眼中只有對方,身邊的人一概視而不見,想起來就令人頭皮發麻。
“為什么?”柳絮飛不解!耙话闳诉巴不得父母的感情好,可你好像渾身不自在!
“如果你和我交換立場,你也會覺得渾身不自在!被矢Y干笑!懊慨斘仪埔姷镌谝黄鸬臅r候,總有一種自己是多余的感覺,我想這種感覺,你一輩子也不能體會。”就是這樣,他才害怕愛情,排斥愛情。
柳絮飛沉默不語,的確他很難體會皇甫淵的感覺。他只知道皇甫淵的母親在生下他以后便無法再生育,而他父親則因為太愛他母親而不愿納妾,他因此成了皇甫家唯一的繼承人,所有責任都落在他身上。
柳絮飛也同樣愛他的妻子,但比起皇甫老爺和夫人,自己和嵐兒之間的親密互動,還比不上人家的一半,難怪皇甫兄會有被排除在外的感覺。
“其實,我覺得你和琳兒挺相配的!绷躏w哪壺不開提哪壺,皇甫淵整個人因此而清醒過來。
“你說什么?”胡說八道。
“我說真的!绷躏w微笑!澳銈兺瑯油獗沓錾,家世相當,又是同行,可惜雙方是世仇,否則可說是天作之合!闭媸橇钊诉z憾。
“你別觸我霉頭,我才不想跟那匹野馬扯上任何關系!蓖耆珱]個女人樣,一天到晚往外跑,誰娶她誰倒霉。
“緣分這種事很難說!绷躏w笑嘻嘻。“就我看,你們兩個人很有緣,說不定月老早為你們兩個人牽好線,只是你們還沒發覺而已!币蝗辉趺磿髅鞫阒鴮Ψ剑會在他的酒樓碰面?這就是緣分。
“求求你別再說了,再說下去,我怕我中午吃的東西都會吐出來!卑装桌速M了一桌好菜。
“不說、不說!绷躏w從善如流的回道。“總之,你還是快點成親吧!省得全京城的姑娘追著你跑!
自從“京城第一美男子”賀英燁成親以后,那些云英未嫁的姑娘們個個全變了心,轉到另一個“京城第一美男子”上頭,要柳絮飛說,他認為皇甫淵可比賀英燁英俊多了,光是那份濃濃的男子氣概,賀英燁就遠遠不如他。
“別瞎說,既然不是你出的主意,那么我也不怪你了,咱們改天再相約喝酒!被矢Y實在怕了成親的話題,趕緊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明白,改天見。”柳絮飛有趣地看著他慌張的背影,好想告訴他成親其實沒有他想象中那么糟,反而充滿樂趣。
問題是皇甫淵壓根兒不這么想,尤其當他一回到家,瞧見父親竟拿著鏡子和眉石幫母親畫眉時更是快昏倒。也不想想自個兒多大年紀了,還玩這一套,他們不會不好意思,他這個做兒子的都覺得難為情。
皇甫淵原本想趁著父母不注意的時候,悄悄穿越花廳,回到自己的院落,沒想到會被逮個正著。
“淵兒,你回來了!被矢蠣斒帜弥际瘜P恼茨,一邊同他說話,表面上像是關心他的動態,但皇甫淵知道其實不是這么回事兒。
“是,我回來了!奔热槐话l現,皇甫淵只得停下腳步,跟父母請安。
“辛苦了,鋪子里的生意都還好吧?”皇甫老爺心不在焉地問皇甫淵,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妻子那雙柳眉,就怕失手沒有畫好。
“還好!被矢Y笑笑,明白父親只是問問而已,根本不是真的關心他。
“那就好!被矢蠣數难劬σ琅f離不開妻子,全心全意地愛著她。
“孩兒先行告退!被矢Y飛也似地逃回自己的院落,差點沒被父母之間的恩愛氣氛悶死,都快不能呼吸。
陷入愛情就是這么可怕,他寧愿一輩子都不要懂愛。
想起父親專注的眼神,和每當提及母親時溫柔的語氣,皇甫淵就不寒而栗,默默祈禱月老撓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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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雙方注意已久那只北宋汝窯粉青蓮花式溫碗,出現在市面上的時候,兩家可說是搶成一團,誰也不放手。
皇甫淵照例派出趙大掌柜和閔斯琳喊價,閔斯琳當然也不甘示弱,硬是和趙大掌柜搶到底。
京城兩家最具實力的古董商都出面了,其他古玩鋪就算再有興趣,也抵不過財力雄厚的閔、皇甫兩家,只得做壁上觀。
兩家確實競爭得很激烈,尤其是皇甫淵更是勢在必得,說什么也丟不起這只粉青蓮花式溫碗,定要保住面子。
雙方你來我往,原本就已經價值不菲的稀世珍瓷,在雙方的哄抬下,價格直往上飆。
一千五百兩。
一千六百兩。
一千七百兩。
一只不過巴掌大小的瓷碗,隨著雙方的相互較勁,價格節節攀升,幾乎快超過彼此的負荷。
“不玩了。”
就在趙掌柜一口氣把價錢加到二干兩之際,閔斯琳突然收手,樂得趙大掌柜以為這次她終于棄械投降,他也好捧著寶物回去交差。
“張員外,我曉得您一直想要‘知香刻坊’的刻本,您若是肯以一千五百兩的價錢把這只粉青蓮花式溫碗賣給我,我就送您這套刻本,您看如何?”
只是很不幸,閔斯琳永遠有殺手锏,每次都殺得趙大掌柜措手不及。
“你居然有辦法弄到‘知香刻坊’的刻本?”張員外聞言喜出望外,驚喜不已地接過閔斯琳遞過來的刻本,飛快地翻閱。
“這真的是‘知香刻坊’的刻本!”張員外興奮不已地說道,拿書的手微微發抖,可見他有多感動。
“這還假得了嗎?”成了!靶∨犹氐貫槟襾淼。”呵呵,看來寶物又要入手。
“什么都不必說了,我這只粉青蓮花式溫碗就以你說的價錢賣給你,這套刻本就歸我了!睆垎T外喜愛搜集古董之外更愛藏書,一瞧見“知香刻坊”的刻本就如獲至寶,說什么都要收藏。
“失禮了,趙大掌柜!背山缓,閔斯琳又是得意洋洋!暗谖迨患䦟毼铮沂障铝!
雙方激烈廝殺的結果,是閔斯琳大獲全勝,趙大掌柜又一次敗北。
趙大掌柜的失敗,等于就是皇甫淵的失敗。之前那些古董還好,這次這只北宋汝窯粉青蓮花式溫碗,是皇甫淵追蹤許久并且宣告必定得到的珍品。如今意外落入閔斯琳之手,京城的古玩界乃至于一般民眾都會開始議論,甚至將皇甫淵當成笑話,進而影響到“怡寶齋”的聲譽。
“什么,又失手了?”當皇甫淵獲知趙大掌柜又落敗的消息,臉色灰得跟外頭的天氣一樣,只差沒變黑。
“是的,少爺!壁w大掌柜嘆氣!靶〉氖钦娴囊呀洷M力了,本以為這次一定成,誰知道閔斯琳在最后關頭,突然拿出一套‘知香刻坊’的刻本,張員外立刻就決定以一千五百兩銀子,將那只粉青蓮花式溫碗賣給閔斯琳,我實在拿她沒轍。”被徹底打敗。
“咱們出價多少?”莫非是銀兩砸得不夠多?
“二千兩銀子!
“張員外寧可損失五百兩銀子,也要將粉青蓮花式溫碗賣給閔斯琳?”不可思議,皇甫淵無法置信。
“沒辦法,誰要她有辦法弄到‘知香刻坊’的刻本,這一點咱們還真沒辦法。”每個人都知道投其所好,問題也要有本事,“知香刻坊”是蘇州最著名的刻坊,在大明國亦享有盛名,麻煩就麻煩在樓家四姊妹從不輕易為人刻書,因此才顯得珍貴。
“閔斯琳又用了不正當的手段,那個臭娘兒們!”皇甫淵氣到捶桌子出氣,卻于事無補。
“生氣也沒有用,這已經是閔斯琳從咱們手中搶走的第五十一件古玩,現在外頭的人都在謠傳,說咱們的鋪子不行了,話說得很難聽哪!”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閔、皇甫兩家之間的恩怨情仇剪不斷理還亂,人人都等著看好戲,偏偏這戲碼從上一代演到下一代,越演越烈,看戲的人也越來越多,現在大家都在猜結局會不會是由閔斯琳扳倒皇甫家,結束幾代傳承下來的霸業。
“胡說!”簡直是無稽之談。“鋪子的生意明明還很好,咱們還把生意拓展到江南,到底是從哪里傳出來的謠言?”亂來。
“問題是外人不了解,只瞧見咱們屬意的古玩,一件接一件被閔斯琳搶去,所以才有人說咱們鋪子的實力大不如前,甚至有人懷疑咱們只是在撐場面,實際上已經營不下去!壁w大掌柜憂心答道。
“荒唐!”鬼扯!跋葎e提祖上打下來的基業,就說光我接手以后,鋪子里的營收比原來還成長三成,怎么可能會經營不下去?”
“這些小的都知道,但在外人眼里,咱們老是爭輸閔斯琳是事實,您看是不是該想個辦法,解決這件事?”
皇甫淵知道,趙大掌柜的意思是要他親自出馬同閔斯琳搶古董,他雖提不起勁兒,但眼下的局勢似乎也由不得他,就算他再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也要顧及父母的顏面和祖先留下來的招牌。
“小的聽說,閔斯琳最近看上一面西漢時期傳下來的古銅鏡,背面有極特殊的銘文!壁w大掌柜見皇甫淵心意有所動搖,連忙把握機會,跟皇甫淵透露閔斯琳的動態。
“特殊的銘文?”這幾個字引起皇甫淵的興趣,越是珍稀的古物,越好脫手。
“是的,少爺。”趙大掌柜的興趣全來了!皾h鏡背后的銘文一般都是一環,可這面鏡子卻足足有兩圈,而且聽說字體扭曲難辨,至今都還沒有人解得出來。”
聽起來像是一面麻煩的鏡子,不過恰巧符合閔斯琳麻煩的個性,麻煩的人用麻煩的東西,絕配。
“那面銅鏡,目前在誰的手里?”既然都已經麻煩了,他就加入戰局讓情況更麻煩些,順便見識一下閔斬琳又想使出什么花招。
“在一位蘇姓員外的手里,他住在西安!
換句話說,他必須親自到西安走一趟,將這面麻煩的銅鏡帶回來。
“少爺,您若是對這面銅鏡有興趣,得加緊腳步了,小的聽說閔斯琳一個時辰前已經出發到西安,目前正在路上!
剛獲勝立刻就把眼光瞄準下一個目標,她的干勁,還真是教人不得不佩服。
“馬上去打點一下,我明日啟程。”對手都如此積極了,他再懶散下去實在說不過去,況且,她還在等他給她驚喜。
“小的立刻去準備!”趙大掌柜聞言高興得不得了,趕忙欠了欠身子,退出花廳打理皇甫淵遠行的事宜。
不可否認,趙大掌柜歡欣鼓舞的表現,多少振奮了皇甫淵的心情,趙大掌柜不曉得等他點頭等多久了,興奮得跟什么似的。
是啊,閔斯琳,你等著。
看著窗外隨風搖動的枝頭,皇甫淵嘲弄地勾起嘴角。
受夠她的搗蛋騷擾,這回該他給她驚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