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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樹銀花 第八章 作者:花兒
    博蘭馨拉了拉身上的棉襖,推開的窗子外傳來一股涼意,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瞟。

    雪才剛剛停住,月亮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探頭出來,靜靜的映照著這片銀白的世界,

    夜深了,原本她是該睡了,可是不知道是誰在雪夜里悠悠的拉起了二胡,靜夜里聽來甚是凄清,似乎飽含著無限傷心事似的,叫人聞之鼻酸。

    那凄然的音韻,勾起她無限的思家之情。

    這么多天了,阿瑪和額娘一定擔心極了,沒有她的消息,他們是否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她想過應該給家里一些訊息,至少讓他們知道,她很好也很快樂。

    只是大限的日子快要來到,如果她覺的過不了這一關,那還不如不要給家里任何消息。

    沒有她的消息,至少阿瑪和額娘還能往好處想。

    或許是因為二胡的聲音大悲涼,也或許是因為壓抑了許久,眼淚不知不覺的爬了她滿臉。

    不知何時,樂音止息,心中久久無法平息的她,眼淚像決堤的河水,不斷的往外冒。

    “雖然說呆子不會感冒,可是這種天氣穿成這樣,站在窗邊吹風還是會把腦袋凍得更笨的,呆子!

    柳馭煙經過她的窗前,看她傻傻的站在那邊吹風,于是扔了一句話給她,

    她連忙背過身去,把臉上的淚水全都抹掉,不讓自己把脆弱的一面一次次暴露在他而前。

    “喂!彼习肷碓竭^窗子,用指頭點點她的肩頭,以一種近乎嘲笑的口吻說:“那是界水還是淚水?真嚇人哪。”

    “不要你管。”她肩頭一聳,躲開他的手,“你走開,我要題了,”

    她轉過身來,作勢要關窗。

    “等一下、等一下!”柳馭煙連忙用手擋住,“給你看個好東西,很有趣的!薄

    他剛剛搞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成功一個,雖然明知道是三更半夜,但還是急著找人試驗、炫耀一下。

    她很想不理他,但是強烈的好奇心卻不許她這么做,‘“什么東西?”

    “麻煩讓讓。’”他笑嘻嘻的說,從窗戶爬了進去,一屁股坐在窗臺上,從懷中掏出一個黑黝黝的東西,“手伸出來!

    “什么東西呀?”她看著他把一個東西放到她手里,怎么看都看不出是什么。

    “地老鼠!

    “。 彼s忙把手一揮,“老鼠!”

    柳馭煙怕東西跌壞了,伸長手去撈,“地老鼠,煙花的一種啦,點了引信之后,它會在地上亂轉,像只老鼠!

    普通的地老鼠僅有此種能耐,他的可就不同啦。

    “早講嘛!干什么用的?”她好奇的接過手來看,是個黝黑、頗有份量的小紙閣,頂端放了一根引線。

    他笑而不答,跑到桌邊用蠟燭引了火,把臘燭塞在她手里,鼓勵的說:“試試看。”

    傅蘭馨沒玩過這種東西,興致勃勃的把地老鼠放下地,點燃了引信,只見紙筒像瘋了似的噴著火星滿地亂竄。

    她連忙東問西逃,驚叫著跳上了凳子,“這什么怪東西呀?”居然會鉆人家的腳,還呼呼的叫,多可怕呀。

    “好玩的東西。”他笑嘻嘻的說:“又沒什么,你瞧它不動了!

    傅蘭馨一看,只見火花暗了下去,地老鼠也停止打轉,“又沒什么,無聊透頂!

    她跳下凳子,覺得自己剛剛的害怕有點多余,所以伸腳踢了踢地老鼠。

    突然砰的一聲響,整個紙筒在她面前炸了開來,嚇得她叫了一聲,衫上和鞋上斑斑點點的濺到了污漬。

    “哈!成功了。”柳馭煙興奮的大叫,“不錯不錯,效果很好。”

    他對傅蘭馨的憤怒視而不見,自顧自的說:“時間算得剛剛好,第一段的火藥耗盡之前,便觸動第二段的引信炸開!彼S即皺起眉頭,“不好,這東西若裝了鐵釘會傷人,還是別搞了!

    娛樂大家是一回事,要是傳了出去,給有心人拿去做壞事,那就不好了。

    ‘柳馭煙!”傅蘭馨生氣的一推他,“戲弄我總能讓你樂不可支是不是?真是太過分了,你嚇到我了啦!

    “我沒有要戲弄你呀!彼荒槦o辜,“算了算了,剛剛那件事就當做沒發生過,你什么都沒看見!

    “發生都已經發生了,我也已經嚇到了,怎么能當做沒發生過?”

    “你要是講出去,過幾天我會有麻煩的!闭f不定光明會的那群人又會找上門來,給他惹麻煩。

    她站在他面前,除起腳尖,雙掌在他兩頰上一拍,“不用過幾天,你現在就有麻煩了!拿什么鬼地鼠來整我,當我好欺負呀廠

    他抓住她的手,笑道:“我看你哭得眼淚鼻涕都糊在一起,覺得你可憐才貢獻我的寶貝博你一笑,哪是整你?”

    “誰哭了?胡說八道!”她哼了一聲,“就算我哭了,也不用你來討好!

    更用不著他來可憐,她一點都不稀罕。

    柳馭煙微微一笑,“好啦,我再給你一個好東西,算跟你賠罪,怎么樣?”

    這丫頭也怪可憐的,八成是想家才會哭得一塌糊涂,他就偶爾做個好人,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開心一些。

    ’‘我才不要你的東西。”又想戲弄她,她才不會上當,‘“你要拉到什么時候啦!”她甩開他的手,覺得心頭一刺,有些不舒服。

    “不要會很可惜幄!彼麖阶岳T外跑。

    ‘別拉著我啦!我要睡覺了!比胍沟囊阉侥睦锶?

    “做完這件事再睡!彼阉揭婚g小小的磚房前面,吩咐道:“你站在這邊別動,等我一下!比缓蟠掖业耐崎T進去。

    “我干嗎要聽你的話,哼。”她雖然這么說,卻還是乖乖的站著沒動。

    抬頭一看,月亮又隱進了烏云里頭,似乎又要下雪了。周遭的景物變得昏暗而模糊,只有雪光隱隱的反射出一些些光明來。

    “喂,丫頭。”柳馭煙抱了兒個大大小小的竹筒出來,喊道:“來幫忙,站著不動是會變成一根冰柱的。”

    “明明是你叫我不要動的!”傅蘭馨不滿的抗議著,“這又是什么玩意兒?”。

    “梨花筒!绷S煙把大小不一的竹筒隨意的排列在地上,咧嘴笑道:‘“去年沒放完的,試試看還能不能用!

    “到底是要干什么?”傅蘭馨覺得好奇,又覺得不耐煩。

    總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

    天空緩緩的飄下了鵝毛般的細雪,薄薄的雪花落到她和他的發上。

    她忍住想幫他撥去雪花的沖動,井奇怪自己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

    “丫頭,仔細看!彼c燃了梨花筒上的引線,淋淋的聲響之中,筒中噴出了一、二丈高的火焰,火焰中的鐵屑在空中燃燒著,表現出梨花狀般的燦爛火花。

    傅蘭馨只覺得似乎身陷于燦爛的花火之中,四處都是光輝催理的流光,美麗的令她舍不得眨眼。

    她聽見柳馭煙愉悅的笑聲,于是將眼光放到他身上,只見他拿著一個小型的梨花筒,揮動著手臂畫出一個又一個的光圈,絢爛至極。

    她悄悄的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看他像個孩子般的大笑,那笑容居然顯得天真而爛漫。

    ·她突然一陣心癇,輕輕的皺起了眉頭。

    雖然他總愛嘲笑她、戲弄她,可他卻是善良甚至有些體貼的。

    她突然有種想擁抱他的渴望。

    難道她喜歡上了他嗎?還是因為相處入了,所以習慣有他?她有點混亂了。

    她感受到自己的心似乎正用一種緩慢的速度朝他靠近,會不會在來不及到達的時候,她就夭折了?

    傅蘭馨靜靜的看著柳馭煙被煙花照亮的臉龐,那么樣美麗的煙花,在黑暗的空中劃出燦爛的光輝之后,漸漸的消失了。

    細雪緩緩的飄了下來,火星慢慢的滅了。

    “好漂亮,可是很短暫!彼安傅恼f。

    就像她的生命一樣,光芒只在一瞬間,絢爛之后就是無邊的黑暗了。

    “雖然很短暫,可是很值得!绷S煙看了她一眼,“晚安,蘭馨!

    他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安慰她,只是默默的注視著她。

    直到雪下大了,他們各自回房去,懊惱著自己今晚無法成眠。

    ***

    ‘你是認真的?”傅蘭馨用力的盯著程非,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

    真的要給柳馭煙難看,而且是當著大家的面?過這么多天了,他都沒再提起,她還以為他早就把這件事忘啦。

    況且這些天來,他對她實在有點好,教她怎么裝值煙花、爆竹,教她如何施放、如何架臺,心情好的時候還帶她去海邊亂晃。

    她的生活里充滿了新鮮和樂趣,每天一睜開眼就有需要學習的新事物,讓她常常忘了去數自己剩余的日子。

    她試著去分析那種奇怪的感情,最后把它歸咎在雪夜里脆弱的表現。

    她一定是因為太想家又太寂寞了,才會誤以為自己有點喜歡他。

    傅蘭馨越這么想,就越肯定那只是一時的錯亂。

    “那是當然的!彼f的斬釘截鐵,“說好了不能反悔的,你可別這時候退出!

    她有點為難的說:“好是好啦,不過真的會成功嗎?”

    “當然,你只要做好我交代的事,然后找個好位置看熱鬧就行了。”他拿過一串爆竹,塞在蘭馨手中,“點火、丟進去,很簡單吧!

    他們窩在一個小小的工具間,里而滿是制造煙花和爆竹的材料,兩個人神秘兮兮的蹲在窗戶下,壓低了聲音計劃他們的大事。

    ‘“師傅回家來,警覺心一向會變低,絕對不會有問題的啦。”程非用煽動的口吻說:“想想師傅平常怎么對你的。昨天還把王大媽特地做來給你吃的年糕,吃得一塊都沒剩!

    “沒錯,這件事太不可原諒了。”她就說嘛,怎么放得好好的東西會不見!那個大饞鬼,居然還有臉說是大黃狗咬走的,一點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原本傅蘭馨還有些猶豫,可是想到多次受辱于柳馭煙的不愉快經驗,就覺得這件事警在必行。

    俄美的會布置好?我只要負責點火、扔進去y’她眨了眨眼睛,有點擔心這會不會太容易了點,

    太容易的事情好像特別容易出差錯。

    “沒錯!背谭怯昧Φ狞c點頭,“大后天就是我們的好日子,大伙都會到這來看除夕煙花,一起吃團圓飯,我們就順便請他們看師傅出丑,嘿嘿嘿!

    傅蘭馨也跟著笑,“嘿嘿嘿。”如此一來,那家伙恐怕再也不能在姑娘面前那么吃得開了。

    他們相視而笑,仿佛計劃已經圓滿的達成了似的,開開心心的將硝石填進竹管里。

    ‘什么事這么有趣,說來讓我聽聽吧!绷S煙手肘撐在窗臺上,托著下已問。

    “哇!”他們同聲大叫,往后坐倒,驚訝的看著站在窗外的他,一是、是師·回·回··師傅廠糟糟糟,他來多久了?該不會聽見了什么不該聽的吧?

    “是呀。”他一臉莫名其妙的說:“怎么,不認得我了嗎?”他從懷以掏出鏡子,仔仔細細的照了照,“難道又變帥了嗎?”

    怎么他們一副看到他很吃驚的樣子?

    ‘你來于嗎?”還是傅蘭馨先恢復了冷靜,用跟往常無異的口吻問,“怕我們偷懶是不是?”

    她最近異常的討厭有事弟子服其勞這句話,她認為這只是奴役人的一種借口,柳馭煙老是用這句話使喚她和程非,害她連說出這句話的孔夫子也恨上了。

    他畫好了煙花設計圖,就叫她和程非來架,只會動一張嘴,卻不來幫忙。這可是粗活耶,他們一個是矮子、一個是瘦子,哪有辦法做這么粗重的活。

    “誰有那個閘工夫來盯著你們!彼堤m馨勾了勾手指頭,“你,跟我來!

    “做什么?”她雖然這么問,但還是站起身,一副跟你去就跟你去、誰怕誰的模樣。

    ‘當然是有事要你做,難道請你去享福嗎?”他催促著,“快點,別耽誤了我去跟汪姑娘喝茶的時間!

    傅蘭馨惱怒的瞪了他一眼,“無聊。”昨天錢姑娘、大前天陳姑娘、再大前天謝姑娘……再之前她已記不清楚了。

    妓院的紅牌姑娘也沒他那么忙。

    “怎么會無聊?”他領著她到他的臥房里,桌上已經擺好了紙、筆墨等用具。

    “坐這邊!彼愿赖溃骸皫臀覍懶〇|西!

    她一臉莫名其妙的問:“你又不是不識字,為什么要我幫你寫?”

    “當然是因為我沒空呀。”他把一疊整齊的信函放在她面前,“你幫我回這些信,做得好我就給你獎勵!

    “不干!彼豢诰途芙^了。

    “考慮清楚了嗎?”他決定再給她一次機會。

    “根本不用考慮。”她哼了一聲,橫了他一眼,斬釘截鐵的說:“門都沒有!

    ‘“這樣呀!绷S煙一臉遺憾的說:“真可惜,我還以為你會想看看夏宇寫來的信。”

    “什么?夏大哥有信來?在哪?”她難掩興奮的說:“快給我看!

    ‘”收信人是我又不是你?”他一臉得意的說:“你幫我回完這些信,我就拿來給你看,如何?”

    ‘“我怎么知道要幫你寫些什么?”這種交換條件也太坑人了吧,她只是想看一封信,卻得先幫他寫上十幾封。

    “這些都是要我去做煙花的,你全部幫我拒絕。”他特意交代,‘“如果信末屬名是女的,那就客氣一點、委婉一點。如果是男的,就說我沒空就好了。

    “很簡單吧?”每逢過年總會有這些邀請信寄到臨波村來打擾他的平靜,不回復消息又說不過去,還好今年有人代筆,樂得輕松。

    “‘好吧!彼銥槠潆y的答應了,她實在很想知道夏大哥寫些什么,對于她的病他是不是找到醫治的辦法了。

    柳馭煙見她乖乖聽了話,也不多說,徑自推門離去。

    他蘭馨拆開了那些信,不分男女護情而客氣的二一回絕了。

    她花了大半個時辰回完所有的信,最后桌上只剩下一封,她拿過來正打算拆開時,卻發現那信封根本沒封過口,抽出里面的信紙一看,居然是一張白紙。

    ‘“這是于什么?無字天書嗎y’她好奇的將信封翻過來看,想知道是哪位仁兄搞了這個大烏龍,寄了一張空白信函過來。

    她翻過來一看,猛然愣住了。

    信封上龍飛鳳舞的寫著平安兩個字。

    傅蘭馨是一頭霧水,盯著那兩個字久到眼睛都有些發酸了。

    “其是神經,這種沒頭沒腦的信叫我怎么回?”她站起來伸伸腿,因為將事情做完了,所以便開始打時他的房間。

    東西都擺得整整齊齊的,什么玩物古董都沒有,床邊掛了一支二胡,東墻上掛了一張行云流水的書法作品。

    “”人間巧藝奪天工,煉藥燃燈淌畫同,柳絮飛殘鋪地白,桃花落盡滿階紅,紛紛燦爛如星隕,爍爍喧個似火攻,后夜再翻花上銳,不愁零落向東風。唐海柳誠酒后戲做!

    柳誠?誰呀?沒聽過這號人物,詩作的倒是不俗,贊的是放煙花者的巧能,可能是人家贈給柳馭煙的。

    她仔細的看了一下,又拿起寫著平安的信封看了看,發現這些字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怎么回事呀?”她百思不得其解,剛好柳輕煙捧著漿洗過的衣物進了門。

    她有些驚訝的說:”‘格格,你怎么在這’!””我幫柳馭煙做些事。”她拉著她的胳膊問道:“輕煙姐姐,這個柳誠是誰?”

    “‘就是馭煙哪,誠是他的字!绷p煙看她的目光停在那首詩上,也知道她的疑惑從何而來,“作的不錯吧?要不是我爹不許我們家的人出仕,馭煙要當個狀元郎也不難!

    “這么說這封信是他寫的?他在搞什么鬼?”傅蘭馨啪啪的自語著,更加糊涂了。

    “格格,你說什么?”

    “我只是覺得奇怪!彼芽瞻仔藕氖抡f給她聽,“你覺得他在搞什么鬼?”

    身為柳馭煙的姐姐,她應該比較明白他的肚子里拐兒個彎吧?

    人家說矮子是一肚子拐,她看他個頭那么高,一樣一肚子的壞水。

    她微微一笑,“我也不明白,或許他有話想跟你說吧!

    ‘有什么話不能直接跟我說?”才不可能呢,他那張嘴有什么難聽的話是講不出來的?

    柳輕煙笑道:“一個空信封,勝過千言萬語呀!彼帐昂靡挛铮愕溃骸拔蚁瘸鋈チ,你要是這邊做完了,就來幫我準備年菜吧,大后天就是除夕了。”

    “幄,我知道了!彼龜傞_那張空白的信紙想了一想,提筆寫道:“碧紗窗下啟封緘,一紙空頭徹底空,不知柳郎懷何恨,是否全在不言中!

    她將信函全部整理妥當,便關上了門到廚房去幫忙了。

    這時應該去喝茶赴會的柳馭煙卻從墻邊晃了出來,微笑的看著她的背影。

    朵朵朵

    清晨的海邊。

    霧氣緩緩的散去,炫麗的朝陽穿過云層普照在海面上,波光鄰鄰的海上浮著幾艘竹排船,更遠的地方搭著數十座珠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傅蘭馨檢抬著散落在沙灘上的貝殼,打上灘的浪花爭著濕了她的裸腳和裙擺,海風不斷的吹起她的頭發和衣衫,放眼遠望海天相連似乎沒有邊際似的。

    今天就是除夕了,往年這個時候她總是窩在暖爐旁,賴在額娘身邊。

    今年,卻是不能團圓了。

    她坐在沙地上,雙手環著膝,隨手握起一把細沙,看著它們緩緩的從指縫中溜下,很多東西就像手里的沙一樣,不管握得多緊,還是會從指縫中溜走。

    歲月是這樣,情感的依附也是這樣。

    這兩天來,不見柳馭煙的她有些焦躁,其間還夾雜著想家的困擾和來日無多的恐懼,讓她徹夜難眠反復輾轉。

    他到哪去了呢?有什么事他非得在除夕前離開家去完成?

    她想到昨天早上在門縫中拿到的那張紙條,寫著,一副空箋聊達意,佳人端的巧形言,圣君若也頗科詔,應做人間女狀元。

    不知道是他何時放的,她居然毫無所覺,若是他離開前塞進來的,那么他是半夜離開的嗎?

    他會到哪里去呢?

    她坐著靜靜的聽著海浪聲,安詳的閉上了眼睛。

    如果這是她生命的最后幾天,她很高興是在這個快樂又充滿人情味的漁村度過。

    只是遺憾沒有家人的陪伴,但換個角度想,他們不在身邊也就不會因她的早夭,再次遭受打擊和折磨。

    沙灘吸收了馬蹄聲、因此等到她發覺有異時,睜開眼睛就看見柳馭煙騎著一匹黑馬,神情有些樵悴的出現在她面前。

    “你跑到哪里去了y’她又驚又喜的瞪大眼睛質問他,隨即覺得自己的歡喜似乎表現得太明顯,于是又板起了臉道:“別以為你跑掉了兩天,我就會忘記你騙我做事的事!

    夏大哥根本沒有寫信來,他居然這樣欺騙她,實在太差勁了。

    “接著!彼ξ模忠粨P便扔了一個東西過來。

    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接,定眼一看是一塊很熟悉的玉佩。

    “白玉翡翠?”她啞聲道,眼眶,下紅了,“你怎么會有?”

    “當然是人家給的。”他跳下馬,“有了這個,不哭了吧?”

    她猛然醒悟過來,“你去見我阿瑪!”這塊玉是皇上御賜的,阿瑪從來不離身,如果柳馭煙不是跑回京城去,怎么能拿得到?

    再者,如果不是阿瑪親手交給他的,世上難道有一模一樣的白玉翡翠嗎?

    他在兩日內來回京城和唐海?若非日夜兼程,不眠不休又怎么能辦得到?

    “你見到我阿瑪、額報了嗎?”她項聲問著,忍不住哭了出來,“他們好嗎?”

    “我去之前不怎么好,我去了之后還算不錯!彼粗o了她一個了解的笑容。

    要不是符蘭馨那封惡作劇似的信函,他也沒辦法那么容易見到慶親王。

    “‘你不需要這么做,如果我想給家人消息,我自己會做!彼恢朗切奶鬯谋疾ǎ是埋怨他的自作主張。

    “問題不是能不能,而是敢不敢!绷S煙勾起了一抹微笑,“我打賭你沒有那個勇氣!

    “胡說,我只是不想在這個時候增加他們的壓力。”她咬咬唇,“如果我過得了十八,我自然會回家,用不著你費心!

    “如果過不了呢?”他深深的凝視著她,“找個地方孤獨的死去?”

    “或許。”她輕輕的踢著腳下的沙土,凝望遙遠的海天連線,久久不發一語。

    他和她并肩而立,也沉默的看著不斷卷上來的浪花。

    “我阿瑪沒有問你,我在哪里嗎?”她突然有些好奇了,他帶著她的消息回去,沒有遭到任何的為難或詢問嗎?

    “他沒問!被蛟S是因為知道來不及了。

    也或許是因為相信了他所說的,等她過了生辰,就會平安回府。

    還是他終于明白了她的希望,在這最后一刻讓她替自己做了這一生里,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決定。

    “海的那一邊有些什么呢y’她突然開口問,‘“你有沒有去過?”

    他緩緩的搖了搖頭,“沒有!

    “是嗎?”她顯然有些失望,“我這輩子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到海的那一頭去了。”

    “我替你去!彼爝^手來,握住了她的手。

    傅蘭馨微微一團,也反手握住了那份溫暖,“謝謝你!睘樗龅囊磺小

    他沒有說話,畢竟他也弄不清楚自己為何關心她的愿望,若說是為了夏宇的黃金,他也表現得太積極了些。

    其實他清楚的明白,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沉淪的。

    從他開始數著日子,感到死亡的恐懼時,他就明白了一件事。

    她是不能愛也不能被愛的,可是他天性中的反叛和冒險卻不管這些顧忌。

    是不能也是不愿忽視她的眼神,那是一種渴望被愛的眼神。

    曾經他以為那樣的眼神,是因為傾心于夏宇,后來他才明白。

    那是一種渴望,一種希望有人深深刻刻記住她,永遠不會遺忘的渴望。

    “你放心!彼麍远ó惓5某兄Z,“請放心。”

    “放心什么?”她抬頭看他,清澈的眼底有著疑惑的光芒。

    “我不會忘記你的,永遠都不會。”

    永遠嗎?她呆愣的看著他,永遠是多久的時間呢?如果她死了,還能有永遠嗎?

    他說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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