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拳頭作示范,一身逐漸長進的武功全是向衛府里深藏不露的花匠習來。
她努力學習他的手勢,對照的眼神格外認真。“要怎么打壞人才打得痛?”
好問題!他莞爾一笑。
“一拳一拳接著打,要扎實也要快,別給壞人喘息的時間!摈詈诘拇笫职尊男∪I她的動作,一拳推出、一拳縮入,交替不斷。
“我會了、我會了!”她高興地叫著,掙脫他的手!昂佟⒑,打扁你這個欺負爹爹的壞蛋,嘿、嘿,打扁你這個讓娘氣氣的渾球!”
他重新躺下來,拔根草放嘴里嚼,看著她打拳。
小采凡打得熟練了,索性連腳一起來,但她顯然不是塊手腳并用的材料,幾回差點把自己摔個半死,但是她沒氣餒,反而愈玩愈瘋。
亮金色的陽光灑在她衣上,風兒輕輕拂過耳,牛角辮在腦后甩呀甩,兩頰笑得紅撲撲,小采凡幸福得像是全世界都繞著她旋轉。
他聽娘說,她就是和他訂下娃娃親的小姑娘,以后將會是他的妻。
十二歲的年紀,感情是懵懂的,他沒想到愛不愛那么縹緲的事,只知道見到她,唇角總會不自覺地揚起。
和她在一起,如沐春風。他喜歡這個帶給他歡顏的小女孩,真的──很喜歡。
※※※
渺渺荒煙,一壞黃土。
“沒有想到短暫分別兩年,水意就死了!本蛉苏驹趬炃,低聲地說著。
荒地的冷風卷起了愁緒,她寒著臉兒,不敢相信衛府連捎都不肯捎個好友的死訊給她,她遲至水意都下葬了,才直奔墳地來見她最后一面。
“她始終悶悶不樂,大夫說是積郁成疾。”衛勛風語聲淡淡。“不過,她走的時候很安詳,沒有太多的痛苦!
“我離開關京之后,肯定沒有人聽她抱怨,什么事都往心里藏,她才會積郁成疾。”君夫人終于忍不住地啜泣出聲。“她怎么不會為自己爭取,就只知道忍讓?”
衛勛風退到一旁,知道她有話對長眠于此的娘說。
不遠處,一個小女孩歪著頭看他。
“采凡!彼麊局。
她的眼中,找不到與他相似的熟稔,也沒有如他一樣,有著潛藏在眸底的欣喜。
她沒應聲,光拿一雙烏溜大眼瞅著他。她忘記他了!
心里有著濃濃的失落,壓在心里沉甸甸地不舒服。但看到她可愛的模樣,衛勛風眉眼一掀,還是無奈地笑了。
對她的印象記得極深刻,她的笑臉常在他腦海中閃耀,尤其是在他不如意的時候。
那一年,君府撤離關京,小采凡一見到他送行的身影,就哇啦哇啦地哭起來,硬是拉著他衣擺,不讓他離開半步。
是他安撫了她的情緒,慢慢地把她哄到睡著,才抽身送別。
這一別,就是兩年未見。
當年那個抱著他哭的娃娃啊,長大了,眉兒、眼兒更靈俏,個子抽高了,兩條牛角辮也長了,就是沒長記性。
采凡偏著頭,看了半晌,才從他的笑容看出一點端倪!皠、勛……”
“熏什么?熏雞還是熏鴨?”他打趣!澳愣亲羽I啦?”
這觸動了她的記憶,采凡小臉一開,慢慢浮現往日的光彩。
“勛風哥哥?是勛風哥哥對吧?”她撲上來,咧開笑顏。“采凡好久沒見到你了!
“都快把我忘了?”
她不會作假,老老實實地點頭承認!皩ρ剑∥也铧c都把你忘光了!
坦白無偽的回答有時可真叫人傷心。“搬到新的地方住,過得好嗎?”
她露出了大大的勝利笑容。“娘讓我去私塾念書,我成了孩子王嘍!要是有小朋友笑我們家破爛,我就打他們!
她撂出拳頭,一臉果決。
“你又握錯方法了。”瞧著她的模樣,他知道,采凡喜惡分明的性格又更明顯了。“不是教過你,不可以把拇指塞進拳頭里嗎?”
她沒仔細聽,許多話都在喉嚨里排隊,都是急著要說給他聽的。
“勛風哥哥,你知道我大哥有多厲害嗎?”她喋喋不休,一股腦兒地跟他報備近況!拔衣牭剿夷镎f,要參加武狀元的考試,武狀元欸,打人肯定很疼的,他可厲害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一臉崇拜的表情,懷疑如果要能讓她記著長長久久,他最好也在她心目中贏得一個偶像的寶座。
采凡仍不停歇地說著!懊刻焯爝沒亮,大哥就起床練武嘍,我都會假裝要上茅房,然后偷偷跑去看,偷偷學他打拳。有一天不小心被大哥發現,他還好生氣……”
衛勛風看著她口沫橫飛的樣子,微笑,品味再見到她的幸福感受。
不禁想到,她的生活里,“勛風哥哥”已經離得很遠。下次見面,又會是什么時候?
再一個三年,或再一個五年,她還會記得他嗎?
※※※
再一個三年,或再一個五年,采凡還會記得他嗎?
再度分別三年后,衛勛風自己找答案來了。
簡樸的宅院門口,掛了塊刻著「君宅”的木牌,風塵仆仆的年輕男子在嬤嬤的帶領之下,進入花廳,啜飲熱茶。
經過多方打聽,他終于找到要找的人。隨著家運起迭,這一家子遷移多次,終于在最近有了明顯的好轉。
“勛風?是什么風把你吹來的?”君夫人在嬤嬤的通報之下,連忙奔走出來。
衛勛風放下熱茶,站起身!按驍_了!
“發生什么事嗎?”君夫人擔心地瞧著他,怕出事來著。
唐水意去世之后,她曾經私下問過衛勛風,要不要離開衛府。
衛家人天生爭權好斗,對外人如此,關起門來自家人也斗自家人。她是盤算,衛勛風既然從沒把這種無謂的爭端放進心里,干脆早點離開是非之地。不料,他卻拒絕。
“我離開了!笔邭q的衛勛風,已經是個英挺偉岸的男子漢。
“你離開衛府,是打算以后要在君家住下?”君夫人驚喜萬分!昂煤煤,你在我瞧得見的地方,我也安心,不然總把你惦記在心里,怕衛家容不得你!
“不,您誤會了。”衛勛風笑得開懷!拔沂莵砀孓o,我要出去闖天下了。”
他有一身武藝等待真槍實彈地磨練,之前不愿意離開衛府,不是貪著有吃有穿,而是衛府里的花匠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一直秘密地傳授他工夫。
工夫未學成,他不肯走。
“你要出去闖天下?”君夫人一呆!拔冶緛磉想,要你跟設陽一起去立軍功!
話一說完,她也覺得好笑。
衛勛風和君設陽是兩個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君設陽端持嚴謹,衛勛風是非曲直自有一套道理,一板一眼的軍戎生涯怎么適合他?
“這樣也好,出去闖蕩也算長見識,從今以后,衛府再也沒住著讓我掛心的人,也就真正與我無關了!本戏蛉顺了及肷!安煞苍诤箢^玩耍,你去看看她吧!”
穿門過戶,衛勛風邁開長腿,來到空曠的后院。
記憶中那個小女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亭亭玉立的小少女;稚氣的牛角辮拆了,烏緞般的秀發攏在腦后成一條油亮辮子;繡花繡草的女兒衫換掉了,一身灰撲撲的褲裝取而代之。
半尺長的枯木枝斜斜地插在腰側,約略是扮演佩劍的角色。
“你是誰呀?”舞拳踢腿到一半的采凡突然停下來,大聲地問著。
這丫頭呀,她果然只長身量、不長記性,沒幾年,真的把他忘得一干二凈了。
“你不認得的人!毙l勛風斜倚在墻邊,環抱著雙臂。他沒費力氣自我介紹,省得下一次見面又是以怨嘆開場。“你在做什么?”
“練武!彼舐暤鼗卮鹬,認真無比。
他猛然噴笑。
“你笑什么?”采凡橫眉豎目。
“我沒笑。”啊,她那從小便棱角分明的個性成形了,當真對誰都不會客氣。“我只是一口氣沒順好!
“不準你笑。我正在偷學我大哥練過的招式。”她比劃著,揮動的雙手和挪移的雙腳只有“手忙腳亂”一句話可以完整詮釋。
她分明不是“手腳并用”的材料,偏偏不到黃河心不死。
“為什么要偷學?”
“我大哥不讓我學!彼薹薏黄降乇г,神情卻難掩對她大哥的崇拜!拔掖蟾绾脜柡Φ模瑑赡昵八衔錉钤夼_,還掄了魁回來。大家都說,他一定能把君家失去的聲威挽救回來!
她擺開架式,按照記憶,再依樣畫葫蘆一番。
“我要跟他學學,隨大哥的腳步,振興我們家。”她壯志凌云,志氣比天高。
且先別說她那半調子都構不著的工夫,單看她握拳的方式,衛勛風就非常確定,她的夢想絕對等于癡心妄想。
“已經跟你說過,拳不是這樣握的!彼畔码p臂,走了過去。
采凡仰首,看著他的俊容,看著黝黑的大掌包住了小手的模樣。
“你真該慶幸,喊打喊殺那么多年,你這雙手居然沒事!
采凡看著他的動作,有點愣愣的,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沒有。
“也不指望你想起什么了!毙l勛風無所謂地笑了笑。
他,其實是來見她一面的。
這些年來,她的笑臉一直縈回在他心中,只要想起來,就覺得幸福。
闖蕩江湖,事多兇險,他特地尋找到君家,想見她一面,把她的歡顏當作心中的護身符,陪他走過漫漫長路。
離開前,君老夫人叮嚀他。
“在外頭闖,記得照顧自己!彼粗煞餐嶂^思索,卻什么也沒想起的模樣,又說道:“訂娃娃親時約好的,記著采凡的十八歲生辰來提親!
衛勛風微微一笑,踏上一個人的旅程。
時光流轉,轉眼間,終于到了履行娃娃親的一天,孰料事情竟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君采凡,你好樣兒的!”雌虎發威的震吼,響徹云霄。
護國將軍府的么女──君采凡十八歲生辰,君府里里外外擠滿了人,人們紛紛耳語著,那個一身黏膩番茄漿的儒雅男子,就是她未來的丈夫。
而他衣服上的紅酸腐甜臭,便是君姑娘個性十足的“杰作”。
“怎么著?”她甜甜地應著,笑臉款待娘親發威的臉色。
君老夫人素來以脾氣悍烈與嗓門奇大聞名,雖然將軍府占地極廣,但左右街坊都曾聽過她精、氣、神十足的聲量。
所有的人都暗暗捏把冷汗,直覺君家小小姐這會兒一定會被罵個狗血淋頭。
“我平時是怎么教你的?”君老夫人毫不替閨女兒避諱眾人的眼光。“你倒是把我的教訓全都拋到腦后去了!”
來了、來了,名聞遐邇的河東獅吼就要開始了!
說真格的,這君家小小姐也忒不像話。雖說適婚年齡的姑娘家大多嚷著不嫁,但像她這樣指著未婚夫鼻子挑釁,發動爛番茄攻擊的,還真沒見過幾個。
當然要罵嘍,這樣的姑娘家不教不乖!
衣裝狼狽的衛公子此時微露出傲慢笑意,像在幸災樂禍。
“你怎么把那種爛糊糊的番茄往自個兒身上藏?不怕蒼蠅往你身上飛?娘難道沒教過你,姑娘家首重冰清玉潔,身體心靈都一樣,誰要你把自己弄得臟兮兮?”
耶?
“下次這種臟東西交代下人拿著就得了,別弄臟自己的手,知道嗎?”
呃,這個,君老夫人開罵的方向,好像有點不對吧?
眾人的下巴幾乎脫臼,原本指望給采凡下個馬威的衛公子,也垂下唇角。
倒是采凡眉飛色舞。她本來擔心娘會偏袒衛勛風,現在看來,那副道貌岸然的儒生模樣也招了娘討厭。
噢,老天爺,有盟友的感覺真美妙!
“衛賢侄,多多擔待,采凡平素就是這副德行!
出乎眾人意料,君老夫人只是輕描淡寫地帶過,甚至沒有為女兒失禮的舉動表達歉意,活像她該當這么做。
衛公子陪著笑!熬媚锘顫婇_朗,是小侄一心所仰慕的窈窕淑女!
屁啦!采凡暗罵在心底,因為肉麻的話語,全身起雞皮疙瘩。
“你的相貌十有七八肖似你爹,”君老夫人仔細端詳著他,銳利的眼神在他臉上梭巡良久。“也有你娘的影子!
他像唐水意?“可惜她老人家去世得早,晚輩來不及孝敬!毙l公子無盡感傷。
“是啊!真令人感慨,要是她泉下有知,一定會被你的孝心感動!辈恢獮楹危戏蛉说幕卮鹩兄闹S刺。
惡心,不只裝純情,還裝孝子哩!采凡吐了吐舌頭,并沒有從他的神態中,感受到哀傷;他的進退應對都是浮面的,像專門做出來給人瞧。
且先不提娃娃親那檔事,她看到這家伙的感覺實在不好,像早在八百年前就結下梁子,她的拳頭癢癢、腳兒也癢癢,真想代替爛番茄上陣,揮拳踹腿地伺候他一番。
在她霍霍磨牙的當兒,有種奇怪的感覺突然襲了上來。
有人在看她,有一雙興味十足的目光正盯著她!
是誰?
她敏感地直起背,看著樹下黑鴉鴉的人群,不斷搜尋。今兒個她是主角,有人凈瞧著她不稀奇,她已經習以為常,但那兩道視線不一樣!
人們看的是“娃娃親的女主角”,純屬湊熱鬧;這人看的是“君采凡”,而且……目的不明!
不知道為什么,她直覺他沒有惡意,但就是很頑皮。她才低下頭去找,被瞅著的感覺立刻消失不見,一直起身,視線卻如影隨形。
“現形啊!”她小聲咕噥,這種被耍弄的感覺有些似曾相識!耙詾樽约菏穷B皮鬼,想耍了我又躲起來不見我嗎?你休想!”
雖然沒有敵意,那眼神甚至帶著調侃的笑意,但她還是像玩線團的貓,執拗地追著、撲著,非把他找出來不可。
“采凡,你還賴在上頭做什么?”君老夫人仰首一呼!翱煜聛硎崂砀蓛,當心那些煩人的蟲子跟著你不放!”
人群中傳來幾聲不賞臉的噴笑。事實上,方圓百里貪甜的蒼蠅小蟲大概都已聚集在衛公子身邊,嗡嗡作響,附近的居民三天三夜都不必驅蟲了。
“……好啦!狈凑康囊堰_,爛番茄也發射完畢,采凡決定鳴金收兵。
她收起彈弓,拍掉手中的臟物,正要下樹。要命!那種被盯著的感覺又來了!
為了在這場無聲的較勁中扳回一城,她疾速地站起來,快轉過身。
這絕對是一個致命的錯誤!她,自詡機靈百變的君采凡,忽然忘記……她還站在樹上!
采凡用力地往后一踩,后頭沒有支撐物,身形猛然往下墜!鞍““々ぉぁ
“采凡!”
“小小姐!”
“大哥,救我、救──救──我!”她的呼聲一路往下栽。
“該死的!我就知道會這樣!”君設陽暴吼,施展輕功躍了上去。
驀然,有一抹輕飄飄的身影,使著精湛純熟的盤天梯騰了上去,衣袂飄揚、身姿俐落,轉眼間便快了君設陽一步。
健臂橫敞,一展一扣,便將半空中那個雙手猛劃的少女抱在身側。
“你以為你是麻雀,隨便劃劃手都能飛上天?”奚落的意味濃濃。
“怎么會是你?”君采凡一在某人的懷里落實后,馬上大叫出聲。
“又見面了,真是幸會、幸會!
“幸會你個頭啦,冤家路窄!”她老大不高興地嚷嚷!澳阍谶@里做什么?”為什么他總是看到她又糗又呆的鬼樣子?
擁著她的男子,赫然就是之前在顥城公告欄前,耍得她團團轉的壞痞子。
他也毫不客氣地落井下石,重擊她的自尊!皽惸愕臒狒[。”
兩人緩緩地飄下地,這時眾人已經目瞪口呆。
這男子的輕功忒高叫人驚奇,最讓人不解的是,他們倆神經太粗是不?居然在生死存亡的關頭……拌嘴?
“我知道了!”采凡恍然大悟地叫起,沒注意自己還貼在他身側,和他眼瞪著眼、鼻對著鼻。“是你對不對?”
“我怎樣?”他露出明知故問的無賴笑容。
該死的,她居然覺得笑咧了嘴的他有點討人厭的好看,真是見鬼了!
“你一直都在偷看我,害我……害我從樹上摔下來!”
“你有證據嗎?”他不否認也不承認。
她為之語塞。“沒有又怎么樣,反正我認為是你就對了!”
“哦。”他漫應一聲,莫測高深地看著她,許久、許久,久到讓采凡都不禁懷疑起他是在想脫遁之詞。
啊哈,這招拖延戰術她也常用,算是個中老手,等他辯解開來,看她怎么修理他!
“好吧!”他懶洋洋地看著珠眸熠熠發亮的小妮子。“我承認,是我偷看了你。”
他承認偷看她……他承認了!采凡猛地一傻。
呃,喂喂,老兄,這不合規矩吧?你不是該否認個天昏地暗,說出一堆七缺八漏的借口,讓她當場識穿所有的把戲,過足青天大老爺的癮?
每次闖禍,她都會用這一招,讓大哥重新對自個兒的眼力產生極端自信。
“然后你要怎么懲罰我?打我、罵我、踢我,還是踩扁我?”他的唇角噙著該死的耍賴笑容,一臉你奈我何。
采凡完完全全地呆住。啊,這個男人比她更會賴!
瞧瞧他那德行,哎呀呀,活脫脫就是她的翻版,她讓大伙兒氣得蹦蹦跳的模樣!
生平第一次嘗到氣悶的感覺,這個世界上,論起耍賴工夫,竟然有人勝過她!
“你、你、你你你……”她的粉臉驀然脹紅,硬是說不過他。
不行,她不能氣勢全消,快快快,手插腰,擺出一點架式來。
她曲起藕臂,卻發現纖腰上早就有人……呃,是有“手”先攻上地盤了。
她大驚失色!拔,你抱我干么?”
全身的觸覺像在這時全部活絡,從酥胸到腳踝,她全貼在他身上,甚至到此時她才發現,他的俊臉就在她眼前,她張口就可以咬到他的嘴。
呃,咬他的嘴干么?無聊!她現在應該在乎的是,他們居然靠得那么近,而她卻一直都沒有發現!
“我剛剛救了你!比詢烧Z,他仿佛以為這句話可以解釋一切。
“救完了就該放手嘛。”雖然被他擁著的感覺沒什么不對,但眾人暴凸的眼珠子卻讓她別扭極了。
最夸張的是衛公子,他眼底流露的驚怒簡直和一身的儒雅氣質完全相左。
“跟你斗嘴實在太刺激、太引人入勝,所以我忘了!彼荒樀奶兆。
采凡可不信他!艾F在就放手!”
“唉,悉聽尊便!彼ㄩ_鐵臂,讓小鳥兒飛出掌握。
采凡踉蹌倒退數步,兩人的身軀驟然分開,男子的容貌模樣──尤其是那一臉的莞爾笑意,引起了君老夫人的注意。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