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她又開始鼻酸了,忍住哽咽,續道:“她為了救你,卜算出若有貴人相救,可逢兇化吉。而那貴人的命格……正是小姐的八字,所以她破天荒的算了自己的命,知道她若救你,必得舍身殉命!
權辰漢聽得寒意陣陣,心痛如絞,原來那時他對她發脾氣,她卻曲意承歡,還說希望能學著做一個妻子該做的事,甚至是后來獻身,都是怕兩人沒有未來了!
而他做了什么?他卻在那時候猜忌她,與她斗氣,若是早知道這么快就會永遠分離,他絕對會把握和她相處的每一刻時光!
瞧權辰漢臉色蒼白,神色動容,冉兒不禁也淚眼汪汪,吸了吸鼻子后,又嗚咽著道:“明知自己會死,小姐仍是選擇救你。朝霧元使用的殺招是針對將軍的命格屬金,以火克金而發動,小姐也是屬金的命格,當時她施咒加強自己屬金的體質,因此朝霧元的殺招發動后,自然就往她那兒去了……”
這便是前陣子她對權辰漢態度不善的原因,因為她早知道小姐會為他殉死,她舍不得和她從小相依為命的小姐。
權辰漢忽然退了一大步,胸口一痛,“噗”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嚇得趙青與李齊連忙上前扶他,卻被他伸手止住。
“她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不?”他望向天空,像在問冉兒,又像問自己,最后他悲哀的給了自己答案,“因為她要我活,她知道我必會阻止她的,我寧可自己身受千刀萬剮,也不可能要她為了我少一根寒毛……”
冉兒控制了一下情緒,才慎重道:“所以小姐絕對不是希望將軍像行尸走肉一樣活著,希望將軍能體會她的用意,讓你的人生過得更好!”
權辰漢久久不語,冉兒這番話對他的打擊太大了,幾乎把他這幾日建立好的脆弱心防完全打碎,逼得他不得不正視香柳已經死了的現實。
“這太難了,少了她,我如何過得更好……”權辰漢痛苦的閉上眼,拼命忍住胸口那被傷心撕裂的感覺!岸颊f了為自己卜卦會折壽,她為什么這么傻、這么傻,害得自己……”
話聲戛然而止,他突然雙眼一睜,“對了!算己身之命大多不準,這是香柳說的不是嗎?”
“可是……小姐真的死了……”冉兒囁嚅。
權辰漢搖頭打斷她!安!香柳既知將死,依她的足智多謀,怎么可能沒有做一點預防的準備?”他心中又燃起一絲希望,目光變得炯炯有神,緊盯著冉兒,“否則你們怎么解釋香柳的身軀到現在還沒有僵硬,仍像個活生生的人?”
其余三人面面相覷,他們從沒想過這個可能,也解答不出香柳尸身異常的原因。
權辰漢越說越激動,當機立斷道:“趙青、李齊!你們替我告訴孫衡,剿滅海盜及回京覆命一事就交給他,我要帶香柳離開!”
“這怎么成?!”兩人異口同聲大叫。尤其是趙青,他很快說起這么做可能會產生的后果。“將軍立了大功,若不回京覆命,反而變得無功有過,皇上若一念之差,說不定會下令賜死……”
“那又如何?”權辰漢冷冷地看著他,“我現在與死了有什么兩樣?”
再一次,三人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你們都不要跟來,我就算尋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出救香柳的辦法,至于冉兒,你放心,在我帶回完好如初的香柳前,你可以待在將軍府等你小姐回來!闭Z畢他立刻轉頭離開。
半個時辰后,收到消息的孫衡急忙由另一艘船搭上木板沖到了主艦之上,如無頭蒼蠅般找了一陣,最后在甲板上氣急敗壞問道:“大將軍呢?你們說他去哪了?”
趙青望著幽幽的海水,長長地嘆了口氣。
“將軍駕著小舟,帶著香柳姑娘遠去了!
曾經滄海難為水,他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深情摯愛,卻是同樣的動容。
千山萬水,期待與大將軍再相逢的一日!
第10章(2)
兩年后。
權辰漢帶著香柳,走遍了三山五岳,四處探訪有名的神醫,得到了不可能醫治的答案后也不放棄,帶著她繼續往下一個未知的地方前進。
在春天的時候,他帶她到西湖,觀看有名的西湖十景,若香柳清醒,應該會開心的告訴他,這依山傍水的寶地是多么的地靈人杰。
夏季,他知她怕熱,便帶她到美景冠絕名山的黃山,樹蔭濃密,泉瀑飛涌,涼爽宜人,俗話說黃山歸來不看岳,不知她心里是否如他一般流連往返。
到了紅葉紛飛的秋日,他們甚至出了邊塞,領略北國風光。此時遠眺過去,山嶺上花草樹林各色繽紛,美不勝收,但他帶著她看大雁高飛,卻不愿她看殘月凄清,秋上心頭愁更愁,這種苦他自己領受就好。
時至冬日,他帶她上了一次長白山,白雪皚皚,要找那能做成釣線的蜘蛛是不可能了,只能背著她行遍崇奇山岳,欣賞萬樹銀花。
第二年的冬季,他帶她上了天山,不為別的,只為他打聽到這里有位隱世不出的神醫。
換了一般人,這般的傳說約莫是不會相信的,然而權辰漢已失望過太多次,也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又豈會差這一段艱難路?
他將她放在有頂的雪橇上,自個兒則拉著馬走在前頭,經過了一個雪原,他停下來看看她的狀況,替她系好披風,撫著她的臉蛋。
“就快天黑了,香柳,咱們得快尋個地方落腳,否則怕入夜后山林野獸會出來,那就麻煩了!
他常常這么和她說話,而在他心里,她也會回答他,因為在他心里她已是他的妻子,俗話說嫁雞隨雞,他到哪里,她自然會跟隨。
又走了幾里路,天色已漸暗了,這一路連個樹洞都沒有,讓權辰漢有些焦慮,他不怕自己挨餓受凍,是怕她會受不了這冰天雪地。
突然間,樹林遠處出現了一縷炊煙,他心下一喜,便拉著馬兒前去,走了約兩刻鐘,來到一棟民宅之外。
這棟民宅與一般山林小屋無異,還用籬笆圍了一個小院。其中令權辰漢感到特別的是,院子里種了許多藥草,翠綠的翠綠、嫣紅的嫣紅,長在覆著雪的土地上,十分惹眼。
因為香柳的關系,他也認識了許多藥草,知道那些藥草本不應該在這個時間生長,然而此地屋主竟有辦法在冬日令植物生長,除非是對藥草十分了解又或者有特殊的種植法,否則真是奇跡。
但,究竟會是什么人,對藥草如此熟悉講究?
權辰漢心中一動,立刻上前敲門,“有人在嗎?”
靜悄悄,沒有回應,他再敲了一次,“請問有人在嗎?”
依舊是一片寂然。在如此安靜的山谷,說話稍微大聲些還會有回音,權辰漢相信他的聲音半里外的人都聽到了,而這屋內炊煙裊裊,必然有人居,為何硬是不應門?
換了個方式,他又敲了敲門,有些取巧地道:“請問是否為天山神醫住處?在下權辰漢,是前鎮國大將軍,內人身染重恙,希求醫于先生,請行個方便,開門好嗎?”
這一次,連身分帶動機全都交代得一清二楚,過了半晌,那房舍的門咿呀一聲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