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散發著溫暖的柴火,簡單的生蔬野果,再配上微微烤過的香酥野兔,不但撫慰了宮玄靖疲憊受挫的身心,也讓他對白霜兒卸下心防。
不知不覺他將她當成傾訴的對象,將過去這一段日子發生的遭遇,包括貨船沉沒、趕路回京,落水后盤纏盡失,還有方才在朱家遭到羞辱的事情,全部都說了一遍。
“哇,宮大哥,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倒霉!”白霜兒聽完后點頭,喃喃自語!霸瓉砟闶呛椭旒倚〗愣擞H事心里忘不了她,所以才會來到這里!
“朱家的人無情無義,我……我真是……”心里雖然氣惱,卻一時之間也吐不出什么難聽的咒罵話語,宮玄靖最后只能重重嘆了一口氣。
“你真是怎么樣?說!心里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說出來,我們可以一起來想辦法嘛!”白霜兒聽得專心,仰著臉往宮玄靖旁邊又湊近一些,語氣十分認真地追問:“宮大哥,你是不是真的想進朱家?想見朱老爺還有你的朱小姐?”
宮玄靖回望白霜兒那張年輕單純的臉龐,搖搖頭露出苦笑道:“就算我真見到了朱老爺,又能和他說什么呢?現在的我還有什么資格和朱家爭論呢?”
貨船沉沒、商行即將陷入危機,這些全是不爭的事實,朱家就算想毀婚,那也是人之常情,實在怪不了任何人,現在的自己,連宮家的產業能不能順利守住都沒把握,更別說是允諾朱小姐幸福了。
“那現在呢?你現在想怎么做?有什么最想做的事情?”白霜兒不放棄地再問,見宮玄靖困惑地抬眼,她開口解釋道:“之前你為了趕路,連路塌了、橋斷了都不愿意放棄,不惜冒著生命危險,涉水闖過去,這表示宮大哥心里面一定有很在意、很堅持的事情,你才會這么做的,不是嗎?”
宮玄靖一怔。確實,當時的自己一心只想著趕回京城,不斷在心中自我提醒,絕對不能放棄,不能讓爹交給他的商行就這么毀了,因此他把客;镉嫷木鎾佒T腦后,甚至做出強行渡河的決定。
如今被困在廣陵縣,身上連一文錢都沒有,朱家人又不肯幫忙,在沒錢租馬車、只能步行的情況下,就算他真能回到京城,一切也太遲了。
“我當初急著趕路,不過是想早點回到商行,趁船難的消息還沒傳回京城,多籌些銀子周轉,看能不能度過商行的危機!睂m玄靖語氣苦悶的低語!暗F在說這些又有什么用?一切都太遲了!
“所以,宮大哥你想回家?”白霜兒對什么商行、周轉的事情一竅不通,卻從宮玄靖口中聽到好幾次“回商行”,于是自行研究出結論!罢f得也是,你遇到這么多讓人難過的事情,心里一定想快點趕回家、看看你的家人吧?!對了,你家里還有些什么人?他們現在一定很擔心你吧!”
“我的爹娘都已經過世了,我在世上的親人,就只剩下我叔叔一個人!睂m玄靖一想到自己的叔叔,一雙濃眉蹙得更緊了。
雖說他爹在世的時候,認定了自己的弟弟是個不學無術、凡事喜歡投機取巧的人,但對他來說,叔叔是親人,而且也算不上是什么罪大惡極之人,現在商行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他此刻一定毫無頭緒、手忙腳亂吧!
“喔!卑姿獌狐c點頭,像是要安慰他、又像是在自我嘲弄地喃喃自語道:“我還以為你和我一樣,都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沒想到你還有一個叔叔……”
“不成,就算來不及了,我還是得趕回去!睂m玄靖“刷”一聲站起。不能將所有的責任扔給叔叔承擔,禍是他自己闖的,不論如何也應該由他來承受。
“宮大哥你要回京?我和你一起回去!卑姿獌旱男∧樔旧吓d奮的暈紅,自告奮勇地開口!皬V陵縣這地方我早就待膩了,我聽人說京城又熱鬧又漂亮,不如就借這個機會和宮大哥一起回去,順便開開眼界,你說好不好?”
“你?”宮玄靖直覺地覺得不妥,這小姑娘未免太天真單純了吧?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她居然想和自己一起回京?
“不行嗎?”靈動的黑眼瞬間染上一層哀光,小臉隨即露出自怨自艾的模樣!八懔,我早該明白的,宮大哥你只是因為一時遇難、模樣看起來狼狽了一些,和我這從小沒爹沒娘的小乞兒身分不同,自然不想讓我跟在身邊!
“不,我絕對沒有嫌棄你的意思!睂m玄靖連忙擺手解釋,表情認真地解釋:“只是……我身上真的連一點盤纏都不剩,連自己要回京都困難重重,如果又多了一個你,豈不是難上加難?”
“就是因為你身上連盤纏都沒有,才更需要讓我跟著啊!”白霜兒十分自信地挺起纖細的肩膀,見宮玄靖還是一臉困惑,她指著地上尚未熄滅的柴火,嘟著嘴抗辯道:“宮大哥,不是小妹我看不起你,但是你會生火嗎?你知道怎么分辨可以吃的果子、或者是有毒的果子嗎?還是,你曾經親手設過陷阱抓過野兔嗎?”
白霜兒幾個直接的問題,將宮玄靖問得啞口無言,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確實,食衣住行這些事在過去從來不是問題,但對現在亟欲返家的他來說,卻是最嚴重的問題。
“宮大哥你可別生我的氣,我絕對不是在嘲笑你,只是就事論事!卑姿獌菏趾罋獾嘏呐乃募,安慰道:“你是好人家的公子爺,而我從小就是一個棄嬰,早就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你瞧,我把自己照顧得挺不錯的,對吧?你急著返家,而我正好想上京城開開眼界,兩個人一起走、彼此照應不好嗎?”
宮玄靖沒有說話,只是有些迷惘地注視著這個打從進入廣陵縣后,唯一對自己示出善意的小姑娘。怎么也沒想到,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愿意伸出援手的居然是住在破廟里的小乞兒。或許,這是上蒼同情他,特別賜下的另外一個奇跡?
“怎樣?宮大哥你倒是說話?”白霜兒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說了這么多,對方居然還是不肯領情。
“……”過了好一會,在白霜兒以為宮玄靖依然不愿意答應的時候,他露出數日來第一抹微笑,說道:“帶你上京沒問題,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白霜兒渾身緊繃,神情有些緊張。
“你得教會我怎么分辨野果,怎么設陷阱抓野兔。”宮玄靖笑道。
白霜兒一怔,將一雙眼瞪得圓滾滾的,最后綻開笑容,信心十足地保證道:“包在我身上。”
做出一同上京的決定后,白霜兒隨即將沒吃完的兔肉、野果裝入包袱,跟著動作利落地將柴火熄滅,轉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跟著再回頭對宮玄靖道:“再過一個時辰后天就亮了,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嗯!
“宮大哥,就這樣離開廣陵縣,你真的無所謂?一點遺憾也沒有?”在兩人準備離開的時候,白霜兒最后一次確認他的心意。
宮玄靖看著前方的某一個點,因為白霜兒的話,不由自主想起朱夢清美麗的、總是帶著淺淺笑靨的臉龐。
當初,他到廣陵縣辦貨,正好遇上了元宵廟會,無意間遇到了夢中佳人,幾經打聽后才知道她是朱府千金,于是準備了聘禮登門提親,順利和朱小姐定下良緣。
他還記得,自己在出發到南方之前,特別約了朱夢清在廣陵縣的觀音寺相見,當時晚霞如火,仿佛在她的臉點上一層薄薄的胭脂,他只能癡癡凝視著她的美麗,他輕輕握住她的手,允諾自己會盡快回來,會帶著來自國外的奇珍異品當作聘禮,盡快讓她成為宮家的新娘……
“宮大哥!卑姿獌和蝗灰徊较蚯,讓陷入沉思中的宮玄靖嚇了一跳。“我知道你還是舍不得朱小姐,我不想讓你帶著遺憾離開這里。這樣吧,我們離開前再去一次朱家,說什么也要讓你見那位朱小姐一面。”
“嗄?”
不到半刻鐘,白霜兒帶著宮玄靖沿著捷徑,不一會又回到朱府前的小巷子。
“吶,宮大哥,我先過去把那兩個討厭的家伙引走,然后你乘機溜進朱府,去找朱小姐!卑姿獌赫f出自己的計畫。
“這……這不好吧?”宮玄靖搖搖頭,連他都應付不了那兩個大塊頭,白霜兒不過是個小丫頭,怎么斗得過他們?
“放心吧,廣陵縣是我的地盤,他們捉不到我的。”白霜兒自信一笑,見宮玄靖依然神情忐忑,她仰起小臉認真地說道:“宮大哥,機會只有一次,要不要抱著遺憾離開,就看你自己了!
宮玄靖什么都來不及說,就看見白霜兒一個溜煙沖出藏身的暗巷、往朱府門前的石階沖了過去——
“喂,白霜——”宮玄靖正想開口喊時,卻看到朱府門前突然出現兩具高大的身影,正是先前讓自己吃足了苦頭的護衛,兩人一看見白霜兒,臉上的神情依舊像是萬年不化的冰山,隨即舉起了雙手準備逮住她。
就在兩名高大的護衛,十分有默契地要逮人時,白霜兒身子突然一閃,從兩人站立的縫隙間溜走,還不忘回頭,對兩人扮了一個嘲弄的鬼臉。
兩名護衛互看一眼,并未移動,顯然認定了白霜兒只是個調皮的小乞兒,也不打算理會她,轉身就要返回朱府。
“喂,你們兩個大笨蛋別走啊!”白霜兒見狀,從腰間取出一個彈弓,再從地上撿起一顆小石子,瞇著眼,朝其中一人的后腦杓“啪”的一聲打過去——
在暗巷里目睹一切的宮玄靖,雖然知道她是為了自己,也不禁為白霜兒的大膽捏了一把冷汗。
果然,被小石子打中后腦杓的護衛猛回頭,嚴肅的臉上現出了猙獰的表情,似乎讓白霜兒給激怒了。
“大笨蛋,大笨牛!卑姿獌阂徊蛔龆恍,再次撿起了小石頭,毫不留情地朝兩人“啪、啪、啪”各射了好幾顆。
“你這個小鬼!
“小畜生!
兩名護衛再也忍無可忍,一左、一右地從石階沖下來,打算親手逮住白霜兒、狠狠地教訓她一頓。
“嘿,你們這兩個大笨蛋,來抓我!”白霜兒露出得意的笑容,轉身開始往外跑,離開前,還不忘朝暗巷的他眨了眨眼睛,下一刻,她纖細的身子就像一陣風似的,引著兩名護衛迅速地消失在眼前。
三人離去后,宮玄靖從暗巷里走出,雙手緊握,凝視著朱府緊閉的大門。
白霜兒說得沒錯,就算要離開廣陵縣,也不能這么莫名其妙、帶著遺憾離開,至少讓他再見朱夢清一面,就算她當面嘲笑自己、否認了婚事,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真正的了斷。
思及此,宮玄靖不再猶豫,大步踩上朱家的石階,伸手推開了兩扇門,鼓起所有的勇氣往前進……
雖然他只到過朱府一次,但各地富貴人家的府邸格局其實都差不了多少,宮玄靖小心地避開朱府仆役,穿過造景華麗的林園、精致彎曲的長廊,最后順利來到了朱府家眷居住的南院位置。
人還沒真正進入南院,他就先看見滿院的梅花,紅的、白的,在銀白雪地里盡展姿態、吐露芬芳。他想起朱夢清曾經提過她喜歡梅花,所以家人特別在她住的地方種植了一片梅樹,讓她在冬天的時候能盡情地賞梅。
念頭剛轉到這里,宮玄靖就看到不遠處,在紅、白梅樹交錯的位置,站著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子。
女子一頭烏亮青絲被仔細藏在暗紅色的絨毛斗篷里,她細致美麗的容顏微微仰起,伸出雙手、像是要承受天空飄下來的白雪,每當冰冷的雪花真正觸碰到臉頰和掌心時,她就會發出像孩子一樣天真的咯咯輕笑聲……
宮玄靖只覺得胸口一緊,一時之間也不敢踏前,就怕破壞了眼前的美景,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凝視著默林里的佳人。
是朱夢清,真是他的未婚妻朱夢清。
“朱——”宮玄靖想開口喊人,卻又覺得自慚形穢,默林里的朱夢清像仙子一樣美麗高貴,反觀自己,一身破破爛爛的,和過去的他簡直是判若兩人,這樣的自己真有資格和朱小姐說話嗎?
“小姐,小姐。”就在這個時候,喊叫聲突然從宮玄靖的后頭傳來,他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閃,動作迅速地躲到旁邊的梅樹后頭,抬起頭,就看見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快步跑到朱夢清的面前。
“彩云,瞧你急急忙忙的,什么事?”朱夢清微笑,淡淡取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丫鬟。
“小姐,老爺交代過,最近天氣又轉冷了,就算你要在這里賞梅,也絕對不能超過半個時辰!辈试埔荒樥J真地說著,又想將手里捧的另一件斗篷披到朱夢清的身上。“要是小姐你染上了風寒,我又得受老爺、夫人一頓罵了。”
“是、是。”朱夢清退了一步閃開,笑著搖搖頭道:“我沒事,誰讓彩云是我最忠心的丫頭,我怎么忍心讓她受罰呢!”
朱夢清閃躲的時候,彩云直覺地伸手要抓她,一觸碰到她冰涼的手就急著道:“唉呀!我的好小姐,你的手怎么這么冷,不行不行,快回屋子里休息,我現在就到廚房里熬碗姜湯讓你暖暖身子!
“彩云,我都說了我沒事……”
“不行,小姐要是不聽我的,我現在就去告訴夫人!
“好!彩云,你越來越不把我這個主子放在眼里了!
“只要小姐先和我回房間,喝下那碗姜湯,之后彩云任憑小姐處置!
主仆兩人在林子里鬧了好一會,最后朱夢清爭不過彩云,只得被她半強迫地帶回房間,就在兩人經過宮玄靖藏身的梅花樹時,突然刮起了一陣強風,這陣風不但將朱夢清頭上的兜帽吹開、吹亂了她一頭青絲,甚至還讓她頭上一枚別致的梅花發簪給吹到了地上——
“。∥业陌l簪!敝靿羟遢p呼一聲。
這股怪風碰巧往宮玄靖的方向吹,他忍不住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落在地上的發簪十分眼熟,居然是他和朱小姐上一次見面時,他親自為她選的禮物。
宮玄靖心口一緊,原本壓抑得很好的情緒,瞬間變得激動無比——朱小姐戴著他送的發簪,她始終戴著自己贈送的發簪,那么……這表示她心里還有他,并沒有真正忘記自己不是嗎?
一想到這里,宮玄靖再也按捺不住,整個人從梅樹后直接沖出,神情激動、語氣亢奮地對朱夢清喊道:“朱小姐,是我,是我宮玄靖,我回來——”
宮玄靖話都還沒有說完,他就看到眼前的朱夢清一張俏臉突然變得一片慘白,整個人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嘴里發出“啊”的一聲,跟著身子一軟,就倒在身后的丫鬟身上。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彩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只來得及接住朱夢清,跟著她放聲大叫,急忙求救。“來人!快來人啊!小姐昏倒啦!”
“朱小姐?!”宮玄靖也是一臉慘白,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更不明白為何朱夢清一看到自己就激動得昏倒了?
他想上前探視、表示關心,但才踏前一步,兩道疾如風、快如閃電的黑影,下一瞬間已經擋在他和朱夢清之間了。
“宮玄靖,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擅入朱府!闭f話的人正是在朱府門口守門的護衛之一,他一雙虎目惡狠狠地瞪著宮玄靖。
“宮玄靖,你不但擅闖朱府,現在還把朱小姐嚇昏了,該當何罪?”另外一名護衛也惡狠狠地開口。
“不,兩位誤會了,我絕對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和朱小姐說說話……”宮玄靖正想開口解釋,就看到兩名護衛各自從腰間抽出亮晃晃的大刀,嚇得他一連退了好幾步!皟晌粔咽俊葎e沖動,我可以解釋,事情真的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子……”
但不管宮玄靖怎么解釋,兩名護衛的臉依舊陰沉沉的,手握大刀一步一步地朝宮玄靖逼近,最后將他逼到了庭院的角落邊。
“擅闖朱府、意圖傷人,死!贝_定宮玄靖無路可退之后,其中一名護衛高高舉起了手上的刀,朝宮玄靖的頭上用力劈了下去——
“!”宮玄靖嚇得大叫一聲,直覺抱住頭縮住身子,跟著他聽到“當”一聲,驚愕地抬起頭,他看見那把亮晃晃的刀偏了幾寸,插在墻壁上,然后一粒碎裂成兩半的小石子“啪”一聲掉在地上。
持刀的護衛一臉憤怒地抬起頭,瞇眼想看清楚誰這么大膽、敢救人,循著石子飛來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名年輕女子站在圍墻上,正是之前在朱府門口戲弄他們的丫頭。
“宮大哥,你快過來!卑姿獌荷袂榫o張地對宮玄靖大喊。“快來我這里,我拉你上墻!
宮玄靖這才明白方才并不是護衛手下留情,而是白霜兒又救了自己一次,這兩個朱府的惡霸護衛,是真的打算拿刀殺人,他臉色發白,雖然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但還是憑著一股強烈的求生意志,起身開始往白霜兒的方向跑去——
“宮大哥,快。”
“宮玄靖,你往哪里走?!”
兩道聲音一前一后包夾,前者關切、后者索命,宮玄靖一顆心緊繃得幾乎要從胸口跳出來,拚了命地往白霜兒的位置跑去,然后一鼓作氣往上一跳,緊緊抓住了對方救命的一雙手——
“宮大哥別擔心,我現在就拉你上來!卑姿獌何⑿ΡWC。
“嗯,可是——!”宮玄靖開口的瞬間,卻突然感覺到背后傳來一股痛徹心扉的撕裂感,他錯愕地轉頭,居然看見原本被朱府護衛握在手上的大刀,此刻正牢牢地插在自己的背上——
我和你們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宮玄靖轉頭想問,但他發現自己什么話都說不出口,只感覺到背上那股痛越來越強烈,最后他眼前一黑、完完全全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