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需要什么嗎?”喬無惑問道。
戚書雅感覺自己的雙頻燙得可以煎蛋了,她吞吞吐吐地道:“呃……我、我……沒……只是、那個……你上次的傷好了吧?”
他微微一頓,促狹一笑,“過了這么久才問?”
“我……”她一臉尷尬。
“都好了!彼抗獬纬河种苯拥爻蛑,“你不必放在心上!闭f罷,他旋身而去。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戚書雅用力拍了拍發燙的臉頰,懊惱得想一頭往柱子上撞。
在戚府,每個人住的居苑都有名字,戚書雅也就入境隨俗的幫自己的工作室兼住處取了個名——雅坊。
周品潔自那天在錦繡織見過單一行后,整個神魂都像被他勾去了似的,隔天便來到雅坊來跟著戚書雅學染布。
因為一心想染出心儀之人喜歡的布疋,她分外的認真,就連隨著她來的小通也覺得有趣,跟著學習。
這日,戚書雅信手捻來,將染成緋紅色的布條縫成了一朵頭花。
“哇,表姊,這好漂亮!敝芷窛嵖粗稚夏嵌漕^花,眼睛為之一亮。
“你喜歡?”戚書雅笑道:“送給你!
周品潔難掩驚喜,“真的嗎?”
戚書雅點點頭,“當然是真的,騙你做什么?來,我幫你別上!闭f完,她在周品潔發髻上覓了個位置,將頭花仔細地別上。
經過這陣子的相處,她越來越喜歡這個表妹,也是真心在與表妹交流。
“唉呀,小姐,這頭花別在你發上真是太美了!毙⊥ㄖ孕馁澝乐
周品潔羞紅著臉,卻又掩不住歡喜!罢娴膯?”
“千真萬確!逼輹哦嗽斨,“很襯你的膚色!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聲音——
“品潔,原來你真在這兒?”
聽見那聲音,周品潔跟小通嚇得差點跳起來。
戚聿恬帶著媳婦林楚琴,以及三個丫鬟嬤嬤就站在門外的廊道上。
“大姨母……”周品潔起身,怯怯的福了個身。
戚聿恬一眼便看見她發上的頭花,不禁眉心一擰!澳泐^上那是什么張揚不正經的東西?”
周品潔一聽,立刻將頭花摘下,捏在手里。
“我聽說你常常往這兒跑,還以為是誤傳,沒想到是真的!逼蓓蔡窭浜咭挥洠盎仡^我一定要告訴你娘去!
“大姨母,我、我只是……”
“大娘!辈淮芷窛嵔忉,戚書雅已忍不住開口,“妹妹到我這兒來聊天,順便學點手藝,有什么不對?”
“就你那一點掙不了幾個錢的東西叫手藝,哼,別笑死人了!”戚聿恬相當不以為然,“要是外頭的人知道,會笑戚家連個吃不了幾口飯的丫頭片子都養不活!
“我自食其力,有什么好丟臉的?”戚書雅直視著戚聿恬,“要不是會投胎,一出生就是戚家大小姐,大娘你能每天插花刺繡,過著衣食無缺、戴金饌玉的生活嗎?”
戚聿恬羞惱地道:“你……你這是在羞辱我一無是處嗎?”
“大娘是不是一無是處,我不敢說!逼輹糯浇且黄玻暗妹靡菍W了染織這門手藝,將來肯定是略勝大娘一籌!
“你這牙尖嘴利的丫頭!”戚聿恬咬牙切齒,轉而瞪著周品潔,“品潔,你要整天跟她攪和在一起,只會學些不三不四、不倫不類的壞習慣!
她上前一把抓住周品潔,“瞧瞧你剛才戴的那是什么,她是妓子生的野種,也要把你變成妓子嗎?”
聽到她這番話,戚書雅實在是氣不過,又是妓子、又是野種,她身為長輩,到底懂不懂得尊重別人?
一股火氣上來,戚書雅一個箭步上前,拉開戚聿恬抓著周品潔的手,不客氣的瞪著她。“大娘,你真的很……”
她正要發飄,忽聽見外面傳來喬無惑低沉而威嚴的聲音——
“這兒真熱鬧。”
他的出現讓屋子里所有人頓時都安靜了下來。
戚聿恬轉頭看著他,冷笑道:“你也往這兒來了,鼻子真靈!
這話很明顯帶著濃濃的敵意和諷刺,說他鼻子靈,不就在暗指他是狗嗎?
戚書雅記得金貞行之前也說過類似的話,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這些時日喬無惑幫了她不少忙,她當然不可能冷眼旁觀看著他被戚聿恬霸凌,“大娘,你身為長輩,怎么可以……”
喬無惑目光一凝,朝她一瞥,以眼神制止了她。
“夫人,”喬無惑語氣和緩地道,“剛才您說的話,晚輩都聽見了,晚輩斗膽奉勸您,身為長輩應該修口修心,說那些話,有失您的身分地位!
戚聿恬勃然大怒,“你這是在教訓我嗎?”
“晚輩不敢,只是出于好意!彼膽B度謙恭有禮,言詞卻犀利而嚴厲。
戚聿恬十分不悅,怒斥道:“我看你根本忘了誰才是戚家的主子!
“晚輩時刻都記得!
戚聿恬惱得漲紅了臉,指著他罵道:“若你記得,還敢對我不敬嗎?我可告訴你,你不過是戚家的奴才,莫忘了你的本分!”
戚書雅聽她越說越離譜,實在按捺不住了,氣憤地道:“大娘,你真是越說越過分了!”
戚聿恬嘲弄一笑,話中有話,“怎么,你們這們快就勾纏在一塊兒了嗎?是不是想聯手霸占戚家的財產?”
“你血口噴人,無的放矢!”要不是顧忌著她是長輩,戚書雅真想把她趕出去。
“你們是不是一路人,很快就知道!”戚聿恬說罷,揪著周品潔,氣急敗壞的離去。
看著她們離去的身影,戚書雅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翱蓯,我真想撒把鹽!”她轉而看著喬無惑,“她那么說你,你不生氣嗎?”
喬無惑沒回答她的間題,只是神情凝肅地告誡道:“不要也不能再對夫人或是戚家任何人說這樣的話!
她一怔,他是在教訓她嗎?戚聿恬身為長輩,卻毫無長輩的樣子,他還怪她不懂尊重?長輩就能是非不分嗎?
“她闖到我的地方來,糟蹋我就算了,她還侮辱我娘!彼M可能的壓抑住快要爆發的怒氣,“總得有人教會她尊重別人吧?”
在她殘存的記憶里,壽娘是個性情溫柔、品格高尚的母親,絕不是戚聿恬說的那樣,也不容戚聿恬惡意誹謗。
“是得有人教她,但不是你。”喬無惑濃眉揪緊,“你是晚輩,她是你親姑媽!
“她根本不認我這個侄女,在她心里,我是個藝妓生的野種!彼|問他道:“她都不認我、不尊重我,我為什么要認她、尊重她?”
“因為這是倫常!
“這是鄉愿,是是非不分。”她氣的不只是戚聿恬對待她的態度,還有他。
她以為他是個是非分明的人,也以為他們應該站同一陣線,就因為如此,當他被羞辱,她才會這么生氣,沒想到他竟反過來指責她,真是莫名其妙!
她這個人向來是這樣的,欺負她可以,但不能欺負她認為重要的人或是自己人,若是有人膽敢這么做,就算對方是天皇老子,她都會跟對方扛到底……
慢著,那他是她的什么人?為什么看見別人羞辱他、槽蹋他,她會這么生氣,而且還立刻張牙舞爪?
他是重要的人還是自己人?不,都不是啊,那么她為何……
都還弄不清楚他是什么,她就已經委屈得想哭。
可惡,她是幾乎不掉眼淚的人,可是碰到了他,他卻老是害她想哭……
倔強的戚書雅,緊咬著唇,硬是忍住了。
發現她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卻又一臉不甘地咬著唇瓣,彷佛死都不會讓眼淚掉下的表情,喬無惑心頭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