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現在傷著,能干什么活?”
“你既知道她還傷著,豈能讓她走?”
綠柳不禁語塞,嬌俏小臉苦得緊。
“綠柳,同是天涯淪落人,能幫上一把的,沒道理不幫,再者咱們一路上受惠良多,豈能只受不授?”胥瑜輕拍著綠柳粗糙的小手。
“我知道一些粗活都交給你,肯定讓你累慘了,雅姑娘該干的活交給我就好!
“小姐,我能做,都交給我就好,我不是擔心多做點活,我只是怕節外生枝!痹捘┱Z氣途輕,話中藏著兩人不需言明的默契。
“不會有事的,離得開長觀城,就能到得了近澤城!毖艧o心細聽兩人對話,拼命回想自己的異狀……這狀況實在是太匪夷所思,她唯一能推想的就是有人對她下了暗示,但誰會這么做?
根本毫無道理不是嗎?
話又說回來,她怎會虛弱到這種地步?她還不曾如此虛弱,甚至是極度饑餓,舔了舔干裂的唇,她覷著兩個小姑娘正是青春年華,那血肯定鮮甜極了,但是她不能這么做。
雖說她不知道自己怎會跑來這兒,好歹是她倆救了她,她怎能忘恩負義?
再餓,也得忍!
“雅姑娘,你就安心待下吧!币娧攀冀K默不吭聲,以為她怕替自己添麻煩,胥瑜柔聲安撫著。
雅無力地睨她一眼,直覺她是個心軟的善良丫頭,光是剛剛聽她倆的對談,就知道她肯定是自顧不暇,偏還要照料她。
“其實你可以把我丟下!彪m說她虛弱得要命,但就算不飲血,給她一點時間至少會恢復一點力量,一來傷勢就不成問題,二來也不會給她添麻煩。
綠柳聞言,搶在胥瑜開口之前便道:“好啊,小姐,既然這位姑娘都說了,就這么做吧,要不咱們明兒個要往祝融山,添個她真的不方便!
“綠柳,你小聲點,待會把羅大娘給招來,麻煩可就大了。”綠柳聞言趕緊閉嘴,走回門邊往外探望,瞥見羅大娘正領著幾個下人走來,嚇得關上門,低聲呼著!靶〗悖_大娘真的來了,怎么辦?”胥瑜不禁苦笑!斑能怎么著?”這柴房就這么點大,哪兒能藏人?倒不如據實以報較綠柳神色緊張地挨近胥瑜,直到羅大娘一把推開了門板,瞧見那稻草堆上多了個姑娘,她原本濃妝艷抹的臉上滿是不快,在仔細審視過雅后,突地漾開笑容。
“綠丫頭,這姑娘打哪來的?”
“她是……”綠柳看了胥瑜一眼,據實答道:“昨兒個我和瑜丫頭到河邊洗衣時,瞧見這受傷的姑娘便把她帶了回來,今兒個一早本來要跟大娘說的,可瞧大娘為了要動身往祝融山忙著,所以還沒來得及跟大娘說上一聲。”她說得委婉,不住觀察著羅大娘的神情。
“大娘,我知道大娘人美心軟,當初才收留咱們,如今再多收留一個姑娘也是不礙事的,等她傷好就能幫著干活,絕不會在團里吃白食的!瘪汨で屏_大娘半晌不吭聲,跟著游說。
“瞧你倆緊張的,好像我是會吃人的惡鬼!绷_大娘啐了聲,隨即揚笑。
“我差那一副碗筷嗎?就讓她待著吧,但明兒個咱們可要越過八方邊界的祝融山,這一路上你們得自個兒照料她,別給我添亂!
“多謝大娘,就知道大娘人最好了!瘪汨っΣ坏乐x。
羅大娘擺擺手,便領著一票人離開。
“沒事了,雅姑娘,你可以安心地靜養了!瘪汨ばχ痤侀_地道。
雅聞言不由得苦笑連連。
真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連羅大娘是什么樣的人物都沒看穿。
算來這也是胥瑜的造化,救了她,屆時要是有什么問題,就輪到她拉她一把了,她不欠恩情的,一定會想法子還。
翌日,雅靠著胥瑜的攙扶行動,一路完全徒步行走山道。往前望去羅大娘搭著馬車,其他人推著拉車,拉車上擺著雜耍團的生財工具和私人行囊。
反觀胥瑜和綠柳,兩人真是兩袖清風,什么也沒帶上,一個攙著她,一個手上肩上掛著提著大小包揪,儼然像是兩個小丫頭。
一行人通過了邊關,浩浩蕩蕩朝祝融山走。
祝融山山道崎難行,荒煙蔓草,山嵐蔽天。
雅因為氣虛不免行步蹣珊,但就算走上一日夜的路依舊可以撐住,然而身旁的胥瑜上路后沒多久便開始氣喘吁吁,卻強撐著笑臉攙著她,好幾次,反倒是雅反扣住她,才沒讓她跌下山崖。
然而愈往山里走,山風呼嘯,吹送著某種氣味,令雅暗叫不妙。
為什么有馬鞭草的味道?!
她的嗅覺和人類不一樣,只能聞得到食物和特種氣味,而馬鞭草是可以抑制她力量的毒素,愈是聞她愈是衰弱,走起路來也搖搖欲墜。
如果是平常,她會立刻退避,可問題是她現在已經虛得要命,哪有多余的力氣退避?再者那味道幾乎充斥整座山頭,隨著風勢刮動,就算她不想聞,卻還是聞到了……“雅姑娘,你怎么了?”胥瑜察覺她的腳步拖得極慢,整個人像是快要昏厥。雅想了下,終究還是搖頭。
“沒事!备f也沒用,若被其他的人發覺,只怕節外生枝。
她咬牙強忍著,就盼能趕緊過了這座山,可以遠離令人難受的氣味。
第一章落難(2)
終于在幾日后,一行人走下了祝融山,來到哨樓。
雅原以為只要下了山,就聞不到那氣味,豈料還是一樣!
該死,難不成這兒專門栽種馬鞭草?整人的是不是?!她暗罵著,拖著牛步跟著大伙兒馬不停蹄地朝驛站旁的市集而去。
“聽團里的人說馬齒驛站是八方最熱鬧的驛站,因為設了馬圈,所以形成了一個市集,和一般驛站不大相同,簡直就像是一座小鎮!瘪汨け砬樯裢卣f著。雅興致缺缺地應聲,走上一段路后若有所思地回頭,望向來時路。
“怎么了?”走在身側的胥瑜低聲問著。
“沒!币菜悴簧鲜鞘裁创蟛涣说氖,不過是后頭一路追逐而來的濃烈殺氣讓她感到有些在意。
盡管因為氣虛難凝力氣,但是感知未變,她對后頭如影隨形的殺氣有些疑惑。原以為山道不過一條,對方大概也是要過祝融山,但都已經下了山,為何那股殺氣還是尾隨著?
入冬的天黑得極早,待一行人進入驛站旁的市集,早已是華燈初上之時。
走在寬敞的市集大道上,許多賣熱食的商販早已弄好了一鍋鍋的湯湯水水,飯菜香隨著強勁北風刮向整個市集,誘得人莫不往鋪子或是鋪外的位子一坐。
“好香啊……”跟在身后的綠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幾天趕路,吃的都是又冷又硬的干糧,要不便是米湯,沒有半點咸味,如今聞到這飯菜香,教她都快要被口水給噎死。
雅唇角抽動了下,她聞不到綠柳說的香味,只聞得到那該死的味道,就如同后頭的那股殺氣一一依舊跟隨在后。
“胥瑜,你可聽說這團里有與人結怨?”她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一邊分神注意后頭拉近距離的殺氣。
胥瑜聞言,微愕了下!斑@我也不清楚,雅姑娘怎會這么問?”
“你不清楚這團人的底細,當初怎么會跟著他們走?”依之前胥瑜和綠柳的交談,她猜測胥瑜是個家道中落的千金,但不知何故非得要遠離家鄉,于是跟上了雜耍團,以為可以藉此脫身。
然而這雜耍團領頭的羅大娘,她怎么看都不覺得是個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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