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變成小平頭又曬得比較黑,嗯,好像改走猛男路線了唷。”語畢忍不住低頭偷笑,似乎覺得這樣形容他很有趣。
“那請問這位小姐,你還滿意嗎?”他勾起一抹笑,低首到她面前,她一抬頭,兩人鼻尖便微微相抵,他滿意地看著她薄嫩雙頰渲上粉色。
兩人的鼻息互相騷亂,她馨甜的氣息充斥在他鼻腔之間,他的目光從她緋紅的臉蛋一路下移,停在淡粉的櫻唇上;他發覺自己的呼吸瞬間急促了起來,幾乎就要失去引以為傲的自制力——
他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響起,打斷了這個如幻似魅的時刻。
“是我弟。”他看一眼手機來電顯示,這家伙真會看準時間打電話!
“那你快接吧。”晴雪別過紅透的臉,氣息跟他一樣不穩。
他接起手機,與弟弟簡短交談數句,便收了線,帶點歉意地看向晴雪,“小雪,抱歉讓你專程過來卻不能多陪你,我得先回家一趟。”
晴雪笑著搖搖頭。“沒關系,放假回家陪陪家人是應該的嘛,我們一起吃過早餐了啊。”
他撫上她紅暈初退的小臉,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點了一個吻。
“我先送你回家,晚點再打電話給你!
“不用了,我有開車來。”晴雪指向路邊一輛黑色房車。
唐宇星忽然覺得一陣說不上來的不對勁。
第2章(2)
“學長,一起上車吧,我就是來接你的啊!鼻缪┩囎幼呷ィ幻婊仡^向他招手。
他看著她緩緩接近車子,心中無以名之的不安逐漸加熱升溫,直到她手伸向車門把手的那一刻,他忽然想起——
不!不對!
如果他還在當兵的話,小雪應該還沒考到駕照才對!
腦中忽然浮現她蒼白地躺在醫院推床上的畫面,他心一凜,再也無法克制地放聲大喊——
“不!不要上車!小雪!”
“不要!”
唐宇星猛然睜眼,定睛一看,卻發現自己坐在醫院的長廊上,周圍安靜得只聽得到空調轟隆隆的運轉聲,身邊的耿霽正關切地看著他。
“怎么了?你還好吧?”
他揉揉額角,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皼]事,只是作了個夢。”
但那個夢太過真實,完全像他回憶中的往事,只除了最后出現車子的那部分。
他看向手術室門口上方依然亮著的指示燈,還有長椅另一端面露疲憊、正在閉目養神的耿家父母,突然明白昨夜理智難以接受的那一切,才是現實。
如果有命運之神的存在,那祂顯然有著頗為惡劣的幽默感。先是讓他從生活無憂的天之驕子,變成一肩扛起自己跟弟弟生活開銷的大哥;再來讓他為了幫家里還債,不得不放下心愛的女孩,出國拚一個機會;現在當他還完了債,想回頭追回心愛的女孩,她卻出了嚴重的車禍,生死未卜。
不過,他從不是輕易認輸的那種人。逆境之于他,早已是家常便飯,只要還有努力的空間,他就不會放棄。
只是,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的努力能有多少分量。
面對生命的未知與脆弱,他第一次在心中誠心向上天祈禱,求上天把她留給他,別就這么帶走她
“快六點了!惫㈧V看看手表,站起身伸展一下四肢……
清晨的醫院一角,很靜,空氣中只有低而規律的機械運作聲,還有淡淡的消毒水氣味飄散在這仿佛靜止的空間里。
“啪”的一聲,手術室門口的指示燈熄滅,打斷了剛剛的恒定,唐宇星和耿家人幾乎是同時察覺那一聲細微的騷動,所有人一站起來,手術室的門便開了,身著綠色手術服的執刀醫師率先走了出來。
“醫師,請問我妹妹的手術順利嗎?”耿霽立刻上前探問,眾人也關切地圍在他身后。
“手術算是成功,我評估存活率大約有百分之七十!贬t生拉下口罩。
“剛剛的開顱手術,已經把腦部CT片子上病患右腦可見的血塊都取出來了,目前看起來沒有繼續出血的情形,接下來的三個星期是關鍵,需要密切觀察她的恢復狀況。”
“醫師,那請問,我女兒醒來的機率大嗎?”不曉得該怎么解讀醫生的話,耿母單刀直入地問。
“抱歉,耿太太,這個問題我也無法肯定地回答你!贬t生無奈地看了他們一眼,似乎早已被問過這個難以回答的問題千百遍。“人腦是人身上最精密的器官,我們現在對它的了解還有限。我只能說,她直到手術前瞳孔都沒有放大,是非常值得慶幸的現象;我們已經盡力做了最佳的急救處置,接下來我們會密切觀察她意識恢復的狀況,希望一切能夠順利。”
“醫師,謝謝你,辛苦了。”耿父向醫生鞠躬致意,握住妻子的手安撫輕拍。
“不會。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醫生推了下銀邊眼鏡,微笑致意后便提步離去。
耿家父母被護理人員帶著去補辦一些入院的手續,手術室前只留下耿霽陪著行李都還帶在身邊的唐宇星。
“累了吧?”耿霽看向好友以及放在長椅旁的行李箱,他也真是折騰了一夜。
“忍耐一下坐我的車吧,我先載你到飯店checkin,今天的行程不趕,早上梳洗休息一下,下午我們再去客戶那邊!
“好!彼@次沒拒絕好友的好意,實在是這二十四小時來他身心的疲倦已經累積到了一個極限!澳愕任乙幌。”
唐宇星向耿霽微一點頭,便向前追上已經走遠一段距離的那位執刀醫生。
“醫師,麻煩請留步!
“還有什么問題嗎?”
“請問,還有沒有什么是我們可以為她做的?”他不想只是聽天由命。
看起來像是個癡情的男朋友呢。醫生微笑,一邊把雙手插進白袍的口袋內。
“雖然不一定奏效,不過可以多跟她說說話,讓她多聽熟悉的人的聲音!
就只有這樣?唐宇星心下不禁有些失望。
像是看穿了他的失落,醫生忽然附在他耳邊低聲道:“其實,我個人是相信醫學還存有很多無法解釋的領域。只要你不會燒了病房還是儀器,再怎么奇怪的方法都可以試試看啊,只是不要說是我教的就好。”
語畢,有著奇怪幽默感的醫師揮揮手轉身離去。
接下來的一整天,唐宇星的行程非常緊湊。
早上耿霽先載他到本來就預訂入住的飯店checkin,他快速地沖了澡后,趁著精神還可以,把稍晚要去拜訪的客戶往來的e-mail記錄與相關技術文件快速瀏覽了一遍,然后倒上床補眠,直到中午耿霽提著便當來找他。
兩人趁吃便當時討論客戶最近一直抱怨軟體開機畫面會死當的問題,下午一點出發去拜訪客戶,跟一群工程師一起盯著上千行可能有問題的程式碼一行一行偵錯,直到晚上七點半所有人都累得無心再戰,他和耿霽才暫時脫身,決定趁這個空檔趕去加護病房探望晴雪。
加護病房一天有早午晚三次會客時間,每次都只有短短半小時,唐宇星這才發現自己其實也有不輸耿霽的賽車手潛質,居然讓他倆趕上了晚上探病時間的最后十分鐘。因為一次只容許兩人進入病房,便連忙跟已在里面的耿家父母交換,穿上隔離衣、戴上口罩進去探視。
十分鐘一下就過去了。他們出來后簡單地跟耿母聊了一下,才知道晴雪現在的麻藥還沒退,人還在昏睡狀態,無法重新評估昏迷指數,而且有點發燒和水腫,但醫生說這都是正常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