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
“琴玉,謝謝你能諒解相公!碧K映伶疲憊的臉上終于露出了松開口氣般的笑意,剛才她聽到琴玉要殺傅秋辰時,一顆心幾乎停止了跳動。
“徐大哥都不怪他,我們又能說什么?”琴玉低低地道,眼中浮現出了一絲淡淡的復雜。
“他真的不怪相公了嗎?”想起戴著面具,又失去了聲音的徐子皓,蘇映伶心底涌上了一絲內疚的歉意。
“徐大哥,他真的永遠不能說話了嗎?”
琴玉沉默。
蘇映伶微握掌心,“就算是找遍天下名醫,我也一定會治好徐大哥的臉和嗓子。”這樣,相公和她才會真正安心吧!
琴玉看著蘇映伶,欲言又止。
“后來你和徐大哥是怎么遇上的?”蘇映伶又輕聲問。
“呃——”琴玉擰眉思索了一下,“我也是接到徐大哥的消息,才趕來太原的。到了太原我才知道、才知道他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蘇映伶微垂眼簾。
琴玉輕嘆了口氣,“治病的事急不來的,你不要一直掛在心上。我想徐大哥也不希望你這樣介懷!
“嗯!碧K映伶點頭。
“我還有事,要先走了,你好好休息,這里兵荒馬亂,不要隨處亂走動!鼻儆衿鹕砀孓o,
“好!
琴玉走出門外,為蘇映伶輕輕掩上了房門。
沒想到蘇映伶竟會出現在太原啊!
這還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輕輕抬頭,她看著漫天飛揚的細雪。
“徐大哥,如果你在天有靈,希望能保佑他們——”
特別是那個男人,他承受的東西已太多太多,她怕總有一天,他會被這些擔子壓垮……
還未走到門口,琴玉就聽見屋內傳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搖頭輕嘆了口氣,她輕輕推開了房門。
屋內很冷,迎面撲來的濕冷,讓她都不禁打了個寒顫。顯然,那家伙又沒升爐取暖,都不想想現在自己是什么身體狀況?真是拿他沒轍!
琴玉突然間有一股沖動,想拉著蘇映伶來好好看看,也許,只有蘇映伶才能讓這家伙好好地休息,好好地養病。
案桌旁,一道藍色的身影正一手枕著桌上不住地咳嗽著,另一手緊緊揪著心口,雙肩不住地顫動著,讓人為之一陣揪心。
“又發作了嗎?”
琴玉已記不清自己這是第幾次嘆氣了,伸出手,想為他拍背順手,想讓他舒服一些,卻又不知該從何幫起。
每次他發作都要經歷極大的痛苦,甚至會讓人覺得他立刻就會閉過氣去,再也醒不過來,但再焦心又如何?誰也幫不上,只能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
“只、只要一會兒就好!狈自谧烂嫔系娜似D難地喘息著,緊扣著胸前的手,指節已然泛白。
琴玉蹙眉,無奈地站在那里等著。
好半晌,那人終于抬起了頭,露出了一張蒼白俊秀的臉。此刻,他的額際布滿了冷汗,就連唇色都是毫無血色的。
竟是四個月前離開傅家的傅秋辰。
“我沒事了。”傅秋辰朝琴玉露出了一個淡而虛弱的笑容。
“不要老是跟我說這四個字。”琴玉看著他唇邊的那抹輕笑,秀雅的柳眉再度糾結,“你最近好像發作得越來越頻繁了。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止痛嗎?只能這樣強忍著?”雖然這個問題,她問過很多遍了,但每次都忍不住再度追問。
發作過后,他總是用這樣的笑容面對她,一副云淡風輕、事不關己的樣子,讓她看了都難受。
就算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喊個“疼”總也行吧?
可是,他偏偏就是什么都忍著!
“真懷疑你以前在傅家的日子是不是時常受苦,被你那個火爆脾氣的老爹虐待?所以才會有這樣超乎常人的忍耐力——”琴玉終于忍不住嘀咕。
“沒有啊,我這二十多年來一直過得很好。”傅秋辰低低咳了幾聲。他從小就失去了娘親,爹一向寵他,雖然脾氣火爆些,但真的很疼他。
回想起那日,他就那樣離開了傅府,爹肯定要被他氣壞了。
他還有機會回去道歉嗎?
琴玉見他怔忡失神,不禁輕聲嘆息:“徐大哥托給你的這副擔子,對你來說,還是太沉重了——”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約定,并不存在沉不沉重之說!备登锍降恍,單手支撐著桌沿站起了身,“我會完成我們的約定的,你放心!
“可是你現在的身體狀況——”
“沒事,還可以撐得住!
“希望你不要太逞強!鼻儆褫p咬住下唇,“我可不想因此而內疚一輩子!备登锍降纳眢w狀況會變得如此之差,自己當初那狠決的一劍也是原因之一。
那時他在鬼門關徘徊了七天七夜,后來終于熬了過來。但用了調心大法,所反噬的內傷卻更重了,時不時就會發作,近來更嚴重。
“琴玉,你不要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這跟你沒關系。 备登锍接盅诖降涂攘藘陕,“而且,當初你什么都不知道,會下殺手也是合情合理——”
琴玉一聳肩,“好吧好吧!反正你都是這樣說,便即使你這樣說,我也是無法擺脫內疚的陰影的。”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話。俊备登锍轿⑿。
“這個時候你竟還能笑得出來?!”琴玉瞪了他一眼,他雖然站著,但很明顯,他根本就站不穩,一直用手撐著桌面。
“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你家娘子大人這一次不是專門來找徐大哥的,她也是來找你的!
“找我?”傅秋辰一怔,眼中露出了復雜之色。
“是啊。如果我是蘇映伶,自己的丈夫突然消失了幾個月,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然后先踹幾腳,再打幾拳消消氣再說——”
傅秋辰笑了,“我家娘子又不是你!
“是呀,你家娘子什么都好!消息帶到了,我也要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們還有一場硬戰要打,我可不想你死在戰場上——”
琴玉走到門口,又停住腳步。
“其實,你大可以告訴她,你是傅秋辰,不是徐子皓。也可以告訴她,你的苦衷,為什么你要瞞著她?”
傅秋辰唇角的笑容凝結,久久沒有出聲。
琴玉嘆了口氣,推門而出。
一陣冷風刮了進來,傅秋辰只覺由心底冒上了一股寒意。甩了甩頭,他甩去了眼前那陣陣揮之不去的昏眩,唇角扯出了一抹寂寞的輕笑。
他如果告訴她,他不是徐子皓,那她……會不會失望傷心?
雪,越下越大了,寒意也越發的滲人。
蘇映伶輕靠著床沿,看著窗外的大雪。雪中寒梅盛放,那火紅的顏色被雪光一襯,更加艷麗,也更加奪目。
蘇映伶怔然看著,思緒已然飄遠。
她突然想起,裝裱間外那株紅梅樹,在她離開傅府前往太原的前一夜,竟全然盛開。那一片耀眼的紅色,讓她至今也無法忘懷。
她記得,那是相公為她種的梅樹。
如今徐大哥的生死是確定了,雖然失去了容貌與聲音,但只要人活著,就一定有希望,也一定會有辦法治好?墒,相公至今沒有任何音信,也讓她越來越擔心。
他并不是一個懂得照顧自己的人,雖然他總是很細心地照顧著她,對自己卻很馬虎。冬天的時候,他可以為她找來溫暖的皮裘給她披上,自己卻忘記穿外套;夏天的時候,他可以不辭辛勞地用輕功為她從數百里之外的冰庫取來寒冰解暑,卻連自己中暑也不知道……他真的對她很好,好到無以復加,可那時,她的心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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