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連綿。越近深秋,寒意越重。
蘇映伶收起了傘,躲在一座農舍的屋檐下,然后又低頭看了眼手中用油布包裹得緊緊的古畫,見沒有淋濕,這才松了口氣。
這幾天雨總是下個不停,天氣也沉悶異常,雨天路滑,也多少阻礙了自己的行程。
她要去的,是蘇州城外一個叫云鎮的小鎮。
幾年前徐子皓離開蘇州時,曾跟她說過萬一她有事找他,可以去云鎮找一個叫琴玉的女子,琴玉會告訴她,自己的去向或是行蹤,也可以想辦法聯絡。
“希望徐大哥沒事!
蘇映伶輕嘆了口氣,抬眼往遠處望去,只見雨霧中呈現出一座小樹林,原本翠綠的叢林已被秋風侵蝕得只剩一片枯黃和殘敗。
忽然間,她想起了傅秋辰。
臨出門的時候,他的燒還沒退,也不知這幾天病好些了沒有?失神間,她并沒看見不遠處那片林子的另一側走出了三名男子,行為鬼祟,而且眼睛一直盯著她瞧,顯然不懷好意。
“老大,看見了沒有?”其中一名高瘦的男人色迷迷地微瞇起了眼睛,“那小娘子長得可真俊俏!”
另一個瘦小的男子邪笑地搓了搓手,“難得遇上這樣一個貨色啊!”
站在中間的那名胖男人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朝那二人使了個眼色。
那兩名男子互看了一眼,正要朝蘇映伶走去,突然身上不知被什么打了一下,緊接著,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只能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你們兩個飯桶還愣著干什么?”胖男人見兩個手下沒動靜,不禁惱了,走上去一人狠拍了一下腦門,但那兩個人還是沒動靜。
“你們——”胖男人終于瞧出了不對勁,忽然腦后不知被什么東西狠狠地一砸,他吃痛,怒而轉身。
“誰砸我?”胖男人捂著腦袋往后瞧。
“我!绷肿永锫朴频刈叱隽艘幻贻p的男子,年約二十上下,身材高挑而修長,穿著一件白色交領長袍,衣袖兩邊鑲著紫藍色的紋邊。此刻,他的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那雙眼睛更是黑亮如天際的繁星?雌饋砭褪且桓蔽娜醯母患夜幽。
胖男人“哼”了一聲,絲毫不把對方放在眼里,“剛才是你小子砸我么?”
年輕男子挑了挑一雙劍眉,回答得毫無歉意:“是啊!
“你小子找死嗎?”
年輕男子一聲驚嘆:“我活得好好的,為什么要找死?”
胖男人終于知道這年輕男子是存心來找茬的,怒極,握起雙拳就朝年輕男子揍過去。誰知,那年輕男子只是微一閃身,胖男人便從他身側直跌了過去,狠狠地跌了個狗吃屎。
“哈哈哈,少爺,好樣的!”
旁邊響起了喝彩聲,胖男人這才驚覺原來還有“幫兇”。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側頭望去,就見旁邊的一株大樹下,一名侍童模樣的少年,正眉開眼笑地拍著雙手。
“少爺,狠狠地揍他!”
胖男人更為惱怒了,“你們兩個小子簡直不知死活!”說罷,就要沖過去打那侍童,誰知腳下不知被什么砸了一下,瞬間失了力氣,再度狠狠地正面撲倒,這一次連鼻血都給撞得飛濺而出。
“我看找死的人是你!”年輕男子再次慢悠悠地走到胖男人面前,手里不知從哪里拿了一根樹枝,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著胖男人的腦門。
看似打得很輕,卻痛得那胖男人“哇哇”大叫。
“我可不容許任何人打我家娘子的鬼主意。”年輕男子終于停下了手,臉上雖依舊掛著笑容,但眼神卻如同刀鋒。
胖男人頓時打了個寒顫,這才醒悟似的往蘇映伶所站的方向看了眼。
“她——她是你娘子?”
“是。 蹦贻p男子聳了聳肩,“你們可別以為她只是一個文弱女子就想欺負她。有我在,我怎么會讓別人欺負她呢?誰欺負她一分,我定十分還給他!”
“大俠饒命!我不敢了,不敢了!”胖男人抱著腦袋痛哭流涕,“饒命!”
“這才像話。希望你們以后改過自新!
年輕男子彎下腰撿起了地上兩枚石子,朝還僵立在原地的另兩個男人擲去,“啾啾”兩聲,原本僵立不動的兩個男人渾身癱軟地跌坐在了地上,半天都起不了身。
“走,快走!”
看著胖男人連滾帶爬地帶著兩名手下逃命,年輕男子慢慢收回了目光,看向遠處還在屋檐下發呆的蘇映伶。
“少爺!边@時,那侍童興沖沖地跑了過來,“少爺,你怎么不多教訓這幾個無賴一下?”
年輕男子卻是答非所問,淡淡地問了一句:“容江,你說少夫人在想什么呢?想得這么入神。”
容江看了蘇映伶一眼,“當然是在想少爺你啦!”
“是嗎?”傅秋辰微垂下了眼簾,忽然眉心一蹙,掩著唇就低低咳嗽起來。
“少爺——”容江急了,連忙幫他拍背,“都說你病沒好就不要出來了,看吧,你這樣一折騰,不知這病什么時候會好了?”
傅秋辰正想擺手,突然看到蘇映伶往他們這個方向看過來,連忙強忍住咳,拉著容江就躲到了樹后。
“別讓少夫人看見!备登锍降吐暦愿,隨時疲倦地輕合上眼眸。
容江耐著性子躲了片刻,終于還是忍不住探出了頭,發現蘇映伶早已離去。
“少爺,少夫人已經走了。”
“嗯。”傅秋辰沒有睜眼,眉宇間的倦意又深了一分,“容江,我休息一下就跟上!
容江心疼地看著傅秋辰蒼白的臉色,然后伸手輕探了探他的額頭。
又是燙得駭人。
容江心中難過不已。
“少爺,你又開始發燒了,我們回去好不好?”
傅秋辰緩緩睜開了眼,“容江,你放心讓少夫人一個人嗎?”
容江輕搖了搖頭,眼中卻露出了憂色。
這幾天,少爺已經幫少夫人擋去不少“閑人”了,如果少爺這次沒跟上,暗中保護,少夫人這一路上哪有這么順利?
只是,少爺自從那天得了風寒之后,就一直沒好好養病,再加上這一路的餐風宿露,似乎讓這病又重了幾分。
“我沒事!备登锍捷p笑著拍了拍容江的肩,“你家少爺我哪有這么脆弱?容江,你可別小瞧了我!
“少爺,我哪敢小瞧你?”容江強扯出笑容跟傅秋辰開玩笑,“我可不想讓你惱起來,跟對付狗官和那些無賴那樣對我!”
傅秋辰一挑劍眉,“容江,那你可要小心了,千萬別惹惱了我!
“是是。遵命!比萁倚χ室鈴澚藦澭
“走吧,否則跟不上娘子了!备登锍睫D身走出了小樹林,朝蘇伶映所走的方向跟去。
容江看著傅秋辰消瘦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少爺,你又何苦這樣折騰自己呢?
“少爺,你等等我!”
容江拔腿跟上,卻沒發現身后似有黑影一閃,然后又消失在了林間……
第6章(2)
云鎮是一個毫不起眼、而且位處偏僻的小城鎮。穿過了那片小樹林,再繞過一個山道,才看到那個刻著“云鎮”的石碑。
如果不是當年徐子皓曾同蘇映伶說過,世居蘇州的蘇映伶也不知道在蘇州城外竟有這樣一座幾乎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
細雨早已停歇,隨著夜幕降臨,星子點綴著黑如濃墨的天幕閃閃發亮,月兒高掛,如水般的月光傾灑著大地,更為眼前這座小鎮籠罩上了一絲淡淡的神秘色彩。
城鎮里,一片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好不熱鬧,或是小販在叫賣,或是兒童嬉戲……在這里幾乎就感覺不到深秋的蕭瑟與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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