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傅秋辰劍眉一攏,“什么人這么一大早就上門來了?找誰的?”
“找少夫人的。是個很年輕的男子!
傅秋辰這回整個眉頭都皺起來了,“他找少夫人干什么?”
“似乎是為了裱畫!
“那怎么不上畫心坊,大清早就找上別人家門來?”不知道為什么,傅秋辰心底涌上了一絲淡淡的酸澀。
“畫心坊這不是還沒開門嗎?而且——”容江話還沒說完,抬頭就見傅秋辰已經拐過了前面那道走廊,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哎,少爺——”沒能喚回傅秋辰,容江嘆了口氣,“要走也該讓我把話說完嘛,今天來的客人好像是少夫人的舊識。∩贍斦媸堑,也不打探清楚再行動,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啊!”
容江無奈地抓抓頭。
說起來,今早少夫人對那個客人還真是有點特別呢,一向淡定的少夫人見到那個客人時,眼中所流露出來的驚喜是他這一年來從未見過的……
第3章
案桌上,鋪著一張色澤有些古舊的紙畫。
畫中的五頭牛從左至右一字排開,各具狀貌,姿態互異。一俯首吃草,一翹首前仰,一回首舐舌,一緩步前行,一在荊棵蹭癢。整幅畫面出最后右側有一小樹除外,別無其它襯景,但畫家卻通過它們各自不同的面貌、姿態,表現了它們不同的性情:活潑的、沉靜的、愛喧鬧的、膽怯乖僻的。
蘇映伶幾乎移不開目光,唇角揚起的微笑讓她整個人又為之奪目了三分。
“徐大哥,沒想到你竟能得到這幅珍貴的《五牛圖》!
《五牛圖》是唐代畫家韓所繪,畫面上沒有背影襯托,完全以牛為表現對象,線條雖然簡潔,但是畫出的筋骨轉折卻是十分到位,牛口鼻處的絨毛更是細致入微,可謂韓最為著名的代表作。
傳聞中,韓死后,這幅畫也隨之失蹤了。極愛古畫的她,曾托人四處尋找,但一直沒有下落。沒想到,今天竟讓她如愿以償見到了《五牛圖》。
“可惜這畫年代久遠,又經歷顛沛流離,畫心部分有些霉漬和洞蝕,甚至有些地方開始褪色。所以我特意趕來蘇州找你,我知道放眼這世間只有你可以修好這幅名畫!闭f話的是一名年約二十五六歲的偉岸男子,一襲深藍長衫,五官英俊而深刻,舉手投足之間,更顯出不凡氣度。
蘇映伶抬頭微笑,“徐大哥,你太抬舉我了。”
徐子皓搖頭,“映伶,我只是實話實說,你應該知道我的個性,生平絕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嗯!彼票挥|動了什么,蘇映伶微垂下了眼簾,小心地捧起《五牛圖》,“我這就幫你修好。”
“不要急。”徐子皓按住她的肩,“你這一開始修補畫心,又要耗時幾日幾夜,不到全部完成,你是不會停下來的。”
蘇映伶無言以對,只能苦笑。
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怕就是眼前這名男子了吧?
“明天是你的生辰,不是么?我可不想你的生辰在裝裱間里渡過!毙熳羽┑恍,黑沉的眸子里閃動著一抹看不清的幽光。
“生辰?”蘇映伶怔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忘記了。”徐子皓搖頭,“你的腦袋里,除了那些古畫和裱畫之外,我看也裝不下什么了?”雖然語氣略帶著嘆息,卻又隱藏著淡淡的寵溺。
熟悉的溫暖感涌上心頭,蘇映伶抬起頭,朝徐子皓笑了笑,帶著幾分并不常見的狡黠與頑皮,“徐大哥,雖然我忘記了自己的生辰,但不是還有你幫我記著嗎?”
“你這丫頭!”徐子皓失笑,習慣性就想揉上蘇映伶的發,卻像是想起了什么,僵滯了一下,然后收回了手。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見了門外站著一道身影,徐子皓不禁轉過了頭。
此時蘇映伶也發現了門外之人的存在。
“相公?”
“娘子,原來你在這里?!我找了你半天!备登锍胶μみM了客廳,目光落到了徐子皓身上,“這位是……娘子,你不介紹下嗎?”
“在下徐子皓。”徐子皓朝傅秋辰禮貌地微微一笑。
“原來是徐公子!备登锍降χh首,“我是映伶的相公——傅秋辰!
“我知道!毙熳羽┐浇俏⑽⒁粨P,“常聽映伶在信中提及你,剛才一眼我就認出來了!
“是么?”傅秋辰微斂眉心,看了蘇映伶一眼,“看來徐公子跟我家娘子是舊識?”
“嗯。徐大哥與我認識有十年了吧!”蘇映伶淡淡一笑,“這次他特意來蘇州請我幫他裱一幅畫。”
“原來相識這么久了嗎?!”傅秋辰不自覺地抓緊了手中的包裹,唇角揚起一抹說不清楚的復雜笑容,臉色微顯蒼白。
蘇映伶覺得他手中的包裹有些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不禁奇怪地看了一眼,“相公,你手里拿著什么?”
“沒什么!备登锍饺魺o其事地將手里的包裹放下,“我是來找你吃早膳的,你就是不記得正常用膳!
蘇映伶失笑,“相公,你不要老把我當孩子一般看待,我會記得用膳的。”
是她老把他當成孩子般看待吧?
傅秋辰掀了掀唇,正欲開口,卻聽一旁的徐子皓淡笑著插了一句:“秋辰,映伶一向有裱起畫來就忘記用膳的毛病,你以后可要隨時提醒她!
“徐大哥,怎么連你也這樣說——”蘇映伶輕跺了一下腳,竟是一副傅秋辰見也未見過的小女兒嬌態。
那一瞬間,他只覺心口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幾乎無法呼吸。
與剛才在門口所見的狡黠頑皮的笑容一樣,映伶這樣的神態,他見也未見過,他甚至從來不敢想過。
但此時此刻,在另一個男人面前,他看到了另一個蘇映伶。
“相公,你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蘇映伶瞧出了傅秋辰的不對勁。
“沒事,我只是快要餓暈了!敝皇琼暱涕g,傅秋辰便斂起了眉宇間的落寞,扯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澳镒哟笕,你再不跟一起用膳,我可就要餓暈在你面前了。”
蘇映伶莞爾,“你何苦這樣折騰自己,你可以自己先吃啊!”
傅秋辰忽然低低說了一句:“你若不吃,我也不吃!
“那走吧!”蘇映伶轉頭朝徐子皓問了一句,“徐大哥,要一起用早膳么?”
“不用了。我還有要事在身。”徐子皓告辭,“映伶,你和秋辰快去吃吧!我明天再來。”
“好吧!那徐大哥路上小心!
“嗯!毙熳羽c頭,走出門口時,似想起了什么,回過頭,似想說些什么,但最終什么也沒說出口,轉身走了出去。
“總覺得這次徐大哥有什么事情瞞著我!碧K映伶低聲自語了一句。
“娘子,你口口聲聲念著你的徐大哥,也不怕相公我吃醋嗎?”耳畔響起了傅秋辰半真半假的詢問,蘇映伶一怔,抬起頭迎上了傅秋辰那一張笑臉。
“相公,你別誤會——其實我和徐大哥——”
“我知道,沒什么的!备登锍胶鋈簧斐鲭p臂輕擁住了她,聲音略顯沙啞,“娘子當然不會這樣離開我,對嗎?畢竟我們是夫妻了啊!”
蘇映伶心頭一窒,“相公——”
“不要動,我只想這樣抱著你一會,好嗎?”他只是忽然間覺得頭有點暈,但心中的失落卻遠遠超過了身體的不適。
傅秋辰輕擁著蘇映伶,微合上了眼簾。
原本想掙脫的蘇映伶停下了動作,靜靜地站在那里,卻隱隱感覺到傅秋辰的身子似乎有些微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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