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長南渡口到了。”艙門突地被打開,話落瞬間打破靜默。
慕君澤面色不善的抬眼!按遥阏媸翘蛔R風情了。”
染梅趴伏在他懷里不敢動彈,心跳如擂鼓,覺得自己像是半夜私會情郎被發現,羞赧得不知道要把臉擱到哪去。
直到被慕君澤拉下畫舫時,她仍垂著臉,恨不得就地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她竟然學壞了,如此悖禮地與他共處、親吻。
“再垂著臉,我就在這兒吻你。”
聞言,她立刻抬眼,羞惱地瞪著他。
“這表情真好!蹦骄凉少潎@。
他真是迫不及待想要挖掘她更多的面貌,恨不得立刻將她拐上床。
“你……”她詞窮,竟找不到話可以罵他。
“慕四爺!”
慕君澤側眼望去,露出淡然的笑!爸炖习濉!
“不知道多久沒見到四爺了,四爺的氣色不錯!蹦腥藢掝~方臉,說話粗聲粗氣,就連身形也頗魁梧,從鋪子里急步走來,難掩熱情笑意。
“朱老板的氣色也不差。”
染梅見對方走來,想要甩開慕君澤牽握的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這位是……”朱老板的視線很自然地落在兩人的手上。
“她是我的丫鬟,人傻氣得緊,我要是不牽著就怕走失了!
誰傻氣?她正要耍狠瞪去,瞥見朱老板正注視自己,只能強迫自己綻出溫婉笑意,隨即又垂著臉,暗惱自己一對上慕君澤就越來越走樣。
“原來如此!北M管這說法朱老板不甚相信,但既然他這么說,就姑且聽聽。
“四爺今兒個前來是來買水蓮燈的?”
“是呀,順便讓這丫鬟開開眼界!
“那就請四爺往里頭走!敝炖习鍩崆榈刈咴谇啊
染梅望去,鋪子就在渡口邊,不過是幾步路的距離。
慕君澤微頷首,牽著染梅低聲道:“朱家鋪子專賣水蓮燈和各式燈籠,其款式材質都極為別致!
“四爺要買水蓮燈?”
“我要是不買個兩盞,你怎知道水蓮燈長什么模樣,屆時又要如何入畫!
染梅輕呀了聲,原來四爺帶她游河并非純粹要調戲她,而是有心辦正經事的。
踏進鋪子里,便見里頭不管是架上還是掛在橫梁上的,皆是精致的六角八角宮燈,金漆銀描,螺鈿嵌玉,尤其是立在角落的燈柱,金銀流蘇隨火光閃動光芒,奢華得教人驚艷。可是水蓮燈……
“這就是水蓮燈。”慕君澤好心地指著門邊架上的小巧水蓮燈。
染梅望去,沒想到水蓮燈竟只有巴掌大小,伸手一探才發覺竟是銀白細絹打造,制成蓮花狀,中心有個燭臺。
“中間點上球燭,這銀白細絹就會被火給映成艷麗的色彩!彼钢虚g解釋著。
第7章(2)
“要是著火怎么辦?”這細絹可是火一燒就沒了。
“這水蓮燈是擱在水里,就算著火又如何?”慕君澤直覺得她除了畫之外,還真是塊沒慧根的石頭,不識半點風情!霸僬哌@蠟燭是置于臺架上的,想著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喔。”她輕點頭,將水蓮燈擱在掌心,只覺得這小東西分外精致,作工極為精細,壓根不馬虎。
“要是講究點,還會請人在上頭作畫,如此一來就會格外顯眼,不管是姑娘家還是少年郎,就能一眼認出對方的水蓮燈,才不會拿錯!敝炖习逶谂匀滩蛔〔辶俗熘v解。
“不能拿錯嗎?”
“倒也不是,只是這七夕水蓮情,要的便是互拿到對方的水蓮燈才能成立彼此的姻緣,要是拿錯自然就是錯過。”
“那……要是彼此有意卻因為拿錯而不能成親,這風俗也太折磨人了。”她低聲咕噥。
“四爺,你這丫鬟肯定不是咱們齊月人吧。”朱老板脫口道。
慕君澤神色未變,只是睨了朱老板一眼。
光是一眼,朱老板立刻察覺自個兒失言,補救地道:“再不然肯定是哪個石頭蹦出的,要不這腦袋怎會如此硬,壓根不懂變通!
原本心底微驚的染梅聞言,略略松了口氣。
慕君澤接了話!爸炖习暹@話說得可中肯了,她腦袋確實硬如石。”
染梅偷覷他一眼,瞧他似乎沒多細想,也就由著他奚落了,徑自欣賞著架上其他水蓮燈和宮燈。
“爺,老爺在工坊聽說慕四爺來了,想請慕四爺到工坊一趟。”鋪子后頭通廊跑出一名伙計,低聲說著。
朱老板聞言,有些為難地抓了抓頭發,“四爺,我爹許是太久沒見到你,剛剛伙計私自通報了這事兒,他知道了便希望四爺到工坊給他一些建議,就不知道四爺意下如何?”
慕君澤沉吟了下,見染梅似乎頗有興致地東摸西碰,便答允道:“也好,許久沒見到令尊了,去問候一聲也好,只是我這丫鬟就煩請朱老板照看一下,省得她一不小心走失了!
染梅聞言,忍不住橫睨他一眼。她哪會走失?又不是三歲的娃兒。
“這有什么問題!敝炖习逑渤鐾獾氐。
“染梅,我去去就來,你在這兒等會!
“是,四爺。”盡管心底犯嘀咕,可好歹是主子。
待慕君澤隨伙計離開,染梅開始打量起擱在角落的燈柱,研究起垂落燈緣的金銀流蘇,目光突地定在燈面上的畫作。
“這畫……”
“果真是四爺的丫鬟,一眼就認出四爺的畫!敝炖习遑撌指谒砼裕瑳]將她當個丫鬟,反倒以上賓的方式接待。
“想不到四爺也在燈面上作畫。”畫的不是風景,而是祥瑞的龍鳳團舞,筆觸精細,畫工講究不馬虎。
“這幅畫是在四爺被召進宮封為畫仙之前所畫,四爺所有的畫都被收進宮中,民間根本找不到半幅,唯有這燈柱,所以是非賣品,純粹欣賞!
“四爺為何不再畫?”如此才情竟不再作畫,豈不是太可惜了。
“啊……算起來姑娘當時年歲還小,不知道四爺后來出的事!
“四爺出過什么事?”
“話說十年前四爺被封賜為畫仙,皇上挑了一幅送到鄰國大鄒,為鞏固兩國情誼,豈料大鄒突然夜襲邊關,造成邊關兵將死傷慘重,重臣上奏,認定是四爺的畫有所暗示,是為通敵之罪,因而被判入獄!
染梅難以置信地瞠圓水眸,回想起來,當年大鄒確實曾出兵,可是她壓根不知道夜襲之戰所為何事,更不知道四爺竟因而被判通敵之罪。
“不過是一幅畫,哪來的通敵之說?”她忿忿不平地道。
那幅“滿城飛花”她是見過的,明明就是突顯國強民安的風景圖,何來暗示?
她驀地想起四爺說過畫作皆由觀者解讀,要是有心人硬要栽贓,作畫者又能如何,難道四爺說的就是這回事?
“可不是嗎?”想起當年的事,朱老板亦是一臉難平。“就因為四爺被判入獄,慕老爺和慕夫人四處奔波營救,因而積勞成病亡故,慕二爺也被遠調邊關,慕三爺被貶官,只剩慕大爺從中斡旋,后來也不知怎么做的,終于是洗刷了四爺的冤情,然四爺也因而過了一段頹廢的日子,直到幾年前才振作起來,可惜的是,自此之后,四爺只畫……反正就是不畫風景圖了。”朱老板點到為止,不敢道出淫畫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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