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進了你的眸,卻不明白你眸中的意思。
是平和,是危險?
一切的答案,原來這時才開始……
幾根木柴,一簇火苗,使得夜色的山林間,多了幾分光明。
赫天香努力地湊近火堆邊,試圖把自己身上半濕的衣服烤干。還好現在是五月天,氣溫極為舒適,否則她今天掉入池水中,怎么都得生病。
本來打算拿了玉佩就和霧夕分開走,但是一來她怕再次迷路,二來在山林間,多個人總是好的,所以還是待在一塊了。
“哈……”又一個哈欠從嘴里逸出,她抬起手揉了揉雙眼。雖然她是很想睡覺,但是卻又不想著濕衣服睡。
“喂,我們聊聊吧。”赫天香對著同樣坐在火堆旁的霧夕道。若是再這么悶不吭聲地坐著,只怕不出片刻她就睡著了!傲?你想聊什么?”星眸半斂,霧夕淡笑著問道。比起她的狼狽,他顯得太過閑適。
“隨便什么都可以啊!狈凑幌肓牡桨焉砩系囊律芽靖闪司涂伞
他眼眸微抬,透過火光看著她,“那么就聊聊你為什么會一個人走山路吧!逼胀ㄅ樱瑳Q計不會在沒有同伴的情況下走山道。
“那是為了可以快些到河南!弊吖俚佬枰,而走山道,只需要三天而已。說著,赫天香又丟了幾根柴進火堆,火苗霎時又旺盛了些。
“你到河南有急事?”他猜測著。
“才不是!彼斐鍪种富瘟艘换危捌鋵嵨艺嬲哪康牡厥锹尻,只不過前去洛陽,要先經過河南罷了。”
洛陽嘛……薄唇抿了抿,霧夕不動聲色地問道:“去洛陽,那應該還需要二十來天的路程吧!
“是啊,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要在下個月初十之前,到達洛陽!焙仗煜愎牧斯娜鶐妥,以顯示自己誓到洛陽的決心。
“為什么非得在初十之前,有什么原因嗎?”他故作好奇地問道。
“嗄?不會吧,你不知道?”她看著他的表情,十足像在看一個山林野人。
“知道什么?”雖然明明知道她要說出口的答案,但是他還是裝作糊涂地問道。
“武林大會!五年一次的武林大會下個月初十在洛陽舉行,你不會不知道吧!焙仗煜阒甘謩澞_地嚷道。虧他還是一個學武之人,居然連如此大事都不知道。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啊!彼贿拥溃拔也怀3黾议T,所以對武林中的事不太清楚。”簡單一句話,算是解釋了。
“哦!彼c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說辭。想她以前在赫家的時候,對于武林中的一些大事,也所知甚少。
倒是這兩個月來行走江湖,聽到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傳聞。而最讓她感興趣的,則是這次的武林大會,F在的盟主楊萬彪已經是連續兩年奪得頭魁,所以不少好事之人紛紛猜測,這一次的比武,楊萬彪很可能再次獲勝。
“你很想參加武林大會嗎?”寂靜的山林間,霧夕那清亮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沉默。他看著她一臉的興奮之色,不由得問道。
“那當然!彼Я颂掳。好不容易離開了赫府,若不好好見識一番,豈不是浪費了這難得的機會?
“那——你是想當武林盟主嗎?”他盯著她,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下巴掉地!
“怎么可能!”赫天香皺了皺秀眉,“我又不是腦袋發熱,干嗎想當那個什么撈子的武林盟主?”
“可是很多人都想當武林盟主呢!被鸸庵校男θ蒿@得有些飄忽,有些拒人與千里之外。
“為什么?”
“因為在江湖之中,很多人都要名,要利,而成為武林盟主,則是一個大大的捷徑。畢竟,一旦坐上了這個位置,那么整個武林,就惟此人馬首是瞻了!逼鋵崳瑺幟麏Z利,又何止是江湖之中呢……
赫天香撇撇嘴,“沒興趣。”要名要利,她早就不會離開赫家了,在她眼中,那些根本是麻煩的根源?粗系刻於加忻Σ煌甑氖拢陀X得繼承家業簡直是一個噩夢,“我只是打算去湊湊熱鬧,順便看看江湖中那些有名的人的武功究竟是怎樣地出神入化!彪m然她本身的武功差勁得很,可是這不代表她沒有“虛心好學”之心。
談話之間,赫天香身上的衣裳又干了幾分。攏了攏早已放下的一頭長發,她反問道:“你呢?你想當武林盟主嗎?”
“我?”他啞然一笑,片刻之后卻又冷下了臉,“若是我說,我對武林盟主之位勢在必得,你覺得如何?”
撲哧!
這一次,換成赫天香笑出聲來,“你啊……”她眼帶一絲同情地看著他。以他的內力,就算本身的武功再精妙,也難當武林盟主吧。
霧夕垂下眼眸,“你不相信?”
“之前你都還不知道武林大會這事,轉眼間你又說想當武林盟主,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她說著,又打了一個哈欠。聊得多了,困意又襲來。
“也許是因為對著你,很容易說真話吧。”他輕語道。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在說給她聽。
“是嗎?”她不甚在意地回道,順便摸了摸身上幾乎烘干了的衣裳。好困,她真的……應該是有些想睡了。
“想睡了嗎?”他看出了她的心思。
“嗯。”她點了點腦袋瓜子,緩緩地閉上了眼眸,“等會我睡著了,你可不許輕薄我!币苑廊f一的話,還是得說。
“輕?”他嗤笑一聲,“我不會!彼嗟氖桥涌梢赃x擇,何須輕薄別人。
得到了想聽的回答,赫天香迅速地入睡了。不一會兒,便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頎長的身子緩緩地站起,霧夕從火堆的一邊走到赫天香的身旁。鵝蛋型的臉蛋,在火光的映照下染上了一層紅霧。
修長白皙的五指微微伸出,他的右手定在了她的脖頸之間,似在思考,也似在打量。
良久,原本掐的動作變成了輕撫,他輕碰了一下她細嫩的臉頰,“還好,我的功力尚未恢復,不然……你想不死都難呢!
淺淺的笑意,卻透著讓人難以琢磨的深沉。而月,更加朦朧……
京城
黑沉的密室之中,一個滿身貴氣的年輕人滿臉怒氣,手指關節捏得噼啪作響。
“你是說,這么多人去劫一個人,居然還是失敗了?!”陰沉沉的口氣,讓人渾身一顫。
“主……主子息怒!”黑衣人趕緊跪下身子.
“記得你出發前對我的承諾嗎?說這次絕對不會失敗!北疽詾榫退悴荒芙刈∧侨,至少也會傷了他,但是千算萬算,卻沒有想過對方會逃脫。
“記得。”黑衣人點了點頭,“只是屬下不曾想過那人手下的五個侍衛武功會如此之高!
“哼!”年輕人冷哼一聲,“你可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工夫,才查清那人出京的路線,又花了多大的工夫,才得知他這次外出,只帶了五個侍衛。而且他現在還是帶傷之身,但是你……你……”說到后面,已是氣急。一個大好的機會,就如此被浪費了。
“下次屬下絕對會布置得更加小心謹慎。”
“你以為你還有下次嗎?”
“請主子再給屬下一次將功抵罪的機會!焙谝氯说念~頭猛磕著,像是毫無痛覺般,任由鮮血滴落在地上。
年輕人略微沉吟了片刻,“當時,那人是如何逃脫的?”
黑衣人想了想道,“本來那人是一直待在軟轎之內,不過,不知怎的,后來卻和一名陌生女子潛進叢林之中!
女人?年輕人一愣!就他所知,那人向來不喜歡與女子走在一起,“你說的可是實話?”
“句句屬實!
“那你——看清了那女子的長相沒?”他略一沉吟。
“只看清了對方的背影,當時屬下雖然想沖過去,但是卻被保護他的侍衛攔住了去路!
“沒用的廢物!”年輕人瞪了還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一眼。
黑衣人不語,只是抿著唇角。
“這次的事,你沒驚動到二哥那兒吧!
“沒有,主子吩咐過的話,屬下自然會照辦!
“嗯!蹦贻p人點了點頭,“二哥精明,這事兒只怕也瞞不了多久,不過瞞得了一時是一時,再說,我這也是為了他好,既然他下不了手,那么就由我來幫他下手!笨∶赖拿纨,揚起了一陣殺機,“好了,你全力搜索那人的下落,若是下次動手,還要不了那人的性命,那么你就提頭來見!”
年輕人揮了揮袖子,轉身步出了密室。
“屬下明白!焙谝氯舜故。
他……也只是一顆主子手中的棋子而已。
奴才,說到底也只是為主子所擺布的奴才。
一夜好夢。
赫天香躺在地上,半睡半醒間。
清脆悠揚的鳥鳴聲在耳邊響起,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
好好聞的淡香,不似花草的芳香,也不是那俗氣的胭脂氣味,那香味……究竟是什么呢?
“該起了吧!比缃z竹般美妙的聲音悄然道,那香氣似乎更近了幾分。
好聞!
瞇著眼眸,赫天香皺了皺鼻子,伸手向前抓著,似乎想要去抓住這股子的香氣。
啪!手抓住了一個溫軟的東西,平滑的觸感,有著與她的手心相同的溫度,那好像是……好像是……是人的手?!
人的手,怎么可能!
惺忪的眸子終于緩緩地睜開,她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一張美麗的臉龐呈著放大狀,長長的烏絲正披散而下,漆黑如星的眸子中正倒映著她茫然的表情,而薄薄的唇角則似笑非笑。
“好美……”赫天香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容顏,情不自禁地贊美道。
雙唇輕輕一抿,霧夕道:“沒有男子會喜歡這樣的贊美。”
“可是……我說的是真話啊。”
“即使是真話,也該分該說的,和不該說的!
是這樣嗎?赫天香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腦袋。為什么——她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清風幽幽,吹去了一些困意。
他靠得她好近,近到她可以數清楚他的睫毛,看清楚他那幾乎無暇的臉龐,感受到他呼出的氣息……等等,她什么時候和他靠得那么近的?眼眸倏然睜大了一些,赫天香終于注意到了此時此刻的情況。
“你……你……你……”你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該如何說。
“我只是想要叫醒你而已。”他主動解釋道。
“就算如此,也不用靠得那么近啊!眴鑶鑶,她的清白啊!雖然他是一個美男子,可是她還沒想過把自己的清白浪費在一個小鬼的身上。
“是你自己一個勁兒地抓住我的手吧!彼噶酥竷扇穗p手的交會處。
她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她的右手,正牢牢地握住他左手的手腕,“啊!”像是被燙著了一般,她趕忙松開了手,“我……我……我只是……”
“只是?”他雙眉一挑,突然被松開的手腕,竟然讓他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
“只是因為……”那香氣太迷人了,所以才情不自禁地想要更加湊近去聞那股子香氣。
“因為?”眉挑得更高了。
“因為剛才我聞到了……”哎?說話間,又是一股香氣襲來。依稀好像就是剛才在睡夢中所聞到的香味。
好清香雅氣的味道,清淡怡人,雖不濃烈,卻耐人回味。
剛才還結結巴巴的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