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三郎沒有層次?你為什么還用?怎么不起個有層次點的名字?”
他嘴一撇道:“沒層次有沒層次的好處,不會跟別人撞名,就湊合著用了。”
往事讓言少輕忍不住哂然一笑。
那時候,他就喜歡她了吧?才會故意漫不經心地叫她給馬起名,還用了這名。
她先一步走過去輕拍馬背,“三郎怎么在此?”
宇文瓏跟在她身后,“主子在此,它當然也要在此,否則咱們怎么出城去?”
言少輕回頭,微露訝異之色,“出城?”
“要是咱們在京里逛,指不定又遇到哪個不長眼的把咱們認出來,那不是很掃興嗎!
他一躍上馬,朝她伸長了手,言少輕把雙手交給他,他不費吹灰之力的把她抱上馬,讓她坐在自己身前。
言少輕知道他是個馭馬高手,她一點兒也不擔心。
他們出了城,在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前,來到京郊外馨縣的月桂鎮。
月桂鎮是個樸實的制茶小鎮,幾乎家家戶戶都是茶農,平時就多有茶商來往,主要的兩條大街今兒剛好有廟會,來了不少吃食攤販和雜耍賣藝的,又在廟前搭了個戲臺子,觀看的人群不時喝采鼓掌,比平時熱鬧了十倍。
兩人從街頭逛到街尾,逛了兩遍才罷休,宇文瓏有心讓言少輕解悶,便一攤一攤的慢慢逛,她在一個書攤前停了特別久,他也不催,看到一些有趣的故事話本,兩人還翻了起來。
“餓了吧?咱們找家飯館吃飯!
宇文瓏看著大街上最稱頭的一間飯館——進財客棧,旁邊還立個小木牌寫著——招牌菜,外酥內香的樟茶鴨。店面看起來挺干凈的,感覺不錯,就是這家了。
“去那吧!”
他正要往進財客棧里走,言少輕卻拉住了他,指了指一旁一個專賣酸辣粉的小面攤。
宇文瓏瞪大了眼,“你想吃那個?”不會吧?難道她不知道……
言少輕嫣然一笑,“記得小時候跟祖母去白興縣辦案,在那里吃過酸辣粉,滋味難忘,可惜在京城里沒見過!
宇文瓏想想也無所謂,雖然他們在宮里的膳食都有專人試毒,但那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帝后的御膳,現在又沒人知道他們來了這里,自然不會有人專程來這小攤子給他們下毒。
小攤生意很好,他們等一桌客人走了才有位子坐,因為只賣酸辣粉,便也只能點酸辣粉,一人點了一碗,言少輕要了大碗,他也只好硬著頭皮要了大碗。
言少輕不喜熱食,但喜歡辣味,這酸辣粉不帶湯湯水水,又做得不燙,酸辣勁十足,很合她的胃口,她很快吃完了一大碗,還意猶未盡。
她滿足的擱下碗筷,轉頭正要問宇文瓏要不要再來一碗時,就見他滿額的汗水,臉上快噴火似的,她忍不不住噗哧一笑!拔抑滥悴幌矚g吃辣,不知道你原來是不能吃辣。”
宇文瓏才不承認,“我是不喜歡,不是不能吃。”
言少輕看著他那碗沒吃幾口的酸辣粉!翱涩F在你分明是不能吃辣。”
宇文瓏眉頭微蹙,他可聽不得這種有損他男子氣概的話。“誰說的,我這就吃給你看……”
言少輕失笑的阻止他,“不要吃了,再吃要鬧肚子了,到時怎么回去?”
不能回宮確實是個大問題,聞言,宇文瓏也不再逞強了,掏銀子付了帳。
兩人起身,把位子讓給別人。
言少輕笑道:“我也沒吃飽,咱們去剛剛那間客棧吧!適才瞥了一眼,瞧見他們的招牌菜是樟茶鴨,月桂鎮專產茶葉,樟茶鴨肯定好吃,咱們就試試樟茶鴨吧!”
兩人往進財客棧走,還未走近,就見兩名粗漢走出來,宇文瓏眼明手快,立即拉了言少輕躲進餅鋪。
“我看到了楊七!”言少輕蹙著眉,隨即又搖了搖頭,笑自己這什么荒謬的想法。
“不,不可能,一定是我看錯了,已經自盡又火化的人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宇文瓏緊緊的握著她的肩,沉聲道:“你沒看錯,我也看到了!
楊七身為黃金劫案的主謀,是朝廷重犯,雖然他只在大理寺獄里見過一次,但他不會錯認。
言少輕神色一凜,“所以,真的是楊七?!”
見到了死而復生的楊七,言少輕哪里還有心情逛下去,自然即刻回京,還直奔大理寺。
果然不出她所料,因為連環殺人案犯再度犯案,陸宸還在大理寺里挑燈夜戰,他不死心,也不放棄,把過去的案卷全部拿出來重新審視,檢查有無遺漏之處或與他案不同之處。
要知道,這次案犯作案的月分晚了許多,也不排除是有人模仿他的犯案手法,嫁禍給他。
“在月桂鎮見到楊七?!”見到帝后深夜同來,陸宸已夠驚訝的了,聽到他們說見到楊七,他面色更是凝重得化不開。“楊七自盡后,并無家人親友前來認尸,照程序交由刑部火化結案!
言少輕神色瞬息萬變,吩咐道:“當時驗尸的仵作是何人?即刻帶來見我!”
“是,大人!”一個值夜的衙役連忙去了。
不一會兒,那衙役帶著個一臉誠惶誠恐的老人家回來了。
言少輕自然認識對方,他叫蕭海,是刑部件作班的領班,做了一輩子的件作,言少輕考仵作時,他便是主考官之一,且當年跟她祖母是一塊兒考進刑部仵作班的,她祖母一路做到了丞相,他則做了仵作領班,現在老了,身子不太好,已經很少出去驗尸了,就派工作給他的徒弟們。
“蕭海,楊七是你給驗的尸?”見到前來的是蕭海,言少輕神色之中有掩不住的驚訝。
她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她不相信她從小叫蕭伯公的蕭海會涉案其中,不信他會與楊七及其背后主謀有所勾結。
“回大人,不是小人,是郭造所驗,可是郭造不久前意外摔進大溝里溺死了,小人才代為來回話!
言少輕臉色微變,“溺死?”
是什么人能收買郭造開出假的驗尸單,又用死尸把楊七從大理寺獄里神不知鬼不覺的換了出去,讓那死尸頂替楊七火化結案,事后又趁他們尚未察覺之時把郭造殺人滅口?
究竟是誰有此通天本領?那人必在她的近處,只是查到這里,線索又斷了,讓她始終有種不得其門而入的挫敗感。
第十五章一案接著一案(2)
興許是多事之秋,才過了十幾日,連環殺人案尚未平息,黃金劫案也還在霧里摸索,太后身邊的心腹大宮女錦繡被人發現陳尸在太液池,打撈起來的時候皮膚都泡得發皺了。
“少輕,眼下就快要圍獵了,我這幾日還要去宮外營地閱兵,分身乏術,聽聞母后連日來因為錦繡的死很難受,也沒胃口,你查案之余,得空便去陪陪母后吧!”
雖是多事之秋,但象征大云朝豐年強盛的皇室圍獵還是必須舉行,往年都是定在開春三月或者秋末,今年已定在秋末。
“我明白,我今日便會去探望母后!
宮里死了人,死的還是太后的心腹宮女,她這個執掌后宮的皇后難辭其咎,可盡管是在這節骨眼上,卻也沒有任何人怪罪于她,她到壽安宮去看太后時,太后也只感傷了幾句,并沒有更進一步的責怪。
“哀家冥思苦想,還是不明白,錦繡素來穩重、少言,從不跟人爭長短,是誰跟她有深仇大恨,把她手腳綁了石塊,嘴里還塞了布給扔進池里,存心不讓她活命!碧笳f著,嘆了口氣!罢f起來,錦繡也陪伴哀家十多年了,身邊少了她,心里像少了什么似的,一直心神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