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口中的報應是指后宮的嬪妃,言少輕便忍俊不住的笑了。
“好笑嗎?”宇文瓏黑著臉抽了抽嘴角。
她看著他,聲音也軟了幾分,“就算你覺得是報應,可她們是可憐的,尤其是云妃,你也該發發慈悲心召幸云妃了!北M管云妃入宮至今未曾侍寢,已經為她招來許多蜚短流長,但話一出口,她還是有些后悔了,把他推向其他女人,是她真心所愿嗎?
宇文瓏猛然起身,瞪視著她,“你真要我召幸云妃?”他與她說了這么多,她竟然——竟然還要他召幸云妃?
看著薄怒的他,她也不好打自己的臉,違心地點了點頭,“讓嬪妃們雨露均沾,也是皇后的職責!
他深吸了口氣,賭氣地道:“好!如你所愿!”
宇文瓏甩袖而去。
竹桑正領著一溜小宮女端膳食進寢室來,見了這變故不禁一愣!盎噬线@是怎么了?”
言少輕沉默不語,一瞬間心口像壓了塊石頭。
他這么一走,她也沒胃口了,隨便用了幾樣便讓竹桑撤了膳食,跟著又看起了卷宗。
明明案情有進展,陸宸也把相關卷宗都呈上來了,可她卻無法靜下心來抽絲剝繭,眼前老是浮現宇文瓏臨去前那張怒火攻心的俊臉。
他生氣了,他在對她生氣,為什么?
她讓他去臨幸云妃有什么錯嗎?身為皇后,安排為皇上侍寢的人本來就是她的職責,她并沒有說錯,那么他在氣什么?
“娘娘。”多蘭手輕腳輕地端上蜜桃冰碗!澳锬锿砩艣]用多少,奴婢做了蜜桃冰碗,還可以消暑,您多少用一點吧。”
言少輕終于頹然地擱下手中卷宗!叭枂柣噬辖袢湛捎姓偃耸虒。”
“是!倍嗵m人如其名,向來蕙質蘭心,也沒多問,很快去了。
等待的時間里,言少輕是如坐針氈,囫圇吞棗地把蜜桃冰碗吃完了,卻也不知道是何滋味,只覺得暑氣是消了點,但胸口悶窒依然。
多蘭去了好一會兒才回來,言少輕巴巴地看著她,真不知自己怎么了,打聽他有無召人侍寢是要做什么?
多蘭字字句句清楚地稟道:“娘娘,皇上還在御書房,并未召人侍寢!
不知怎地,她竟有松了口氣的感覺,胸口不再悶熱,冰碗確實有消暑之效。
“娘娘,”多蘭看著她的臉色一松,又道:“小佑子公公說,皇上從鳳儀宮離開后便直接去了御書房,晚膳也沒用!
言少輕一愣,他竟這樣折騰自己……
她若有所思的看著幾案上的空冰碗,片刻才道:“也給皇上送蜜桃冰碗去吧。”
多蘭眼里有了笑意,“是。”
第四章沒有聽到答案(2)
御書房里,小佑子恭恭敬敬的以托盤呈上蜜桃冰碗!盎噬,皇后娘娘派人送來了蜜桃冰碗給您消暑!
宇文瓏正提著筆,頓時停在了半空中。
他抬起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小佑子,“你說,這是皇后派人送來給朕的?”
小佑子頭不敢抬!笆堑摹!彼傆X得和皇上視線對上就會有事,盡量不要看皇上的眼睛就是了。
“當真?”
小佑子勤勤懇懇地道:“奴才不敢信口開河!彼纳裆姘l恭謹了。
這主子要發瘋,只是一瞬間的事,過去他領受得太多了,像這種越是看似風平浪靜的時候,越是潛藏著危險訊號,不可不當心。
宇文瓏倒是不知小佑子心里那些亂七八糟的小九九,只覺他的五臟六腑突然舒坦了起來,直到小佑子進來之前,他都還批折子批得很火大,各路官員呈上來的折子盡是提些沒必要的造橋鋪路,且皆要朝廷撥款,叫他焉能不火?
可現在,那折子上的話未變,他卻不火大了。
他放下了朱筆,身子微微往后靠向了龍椅椅背!皵R下吧!
“是!毙∮幼酉袼陀^音似的擱下了那冰碗,接著彎著腰恭敬地退了幾步,往旁站到他師父尚德海的身邊去了。
伴君如伴虎,他今夜是深刻體會到了,以前他師父怎么傳授,他都無法心領神會,而今晚他完全可以融會貫通了。
稍早,皇上在鳳儀宮蹭飯時那是如三月春花,可沒過兩個時辰,氣沖沖離開鳳儀宮時便成了九月飛霜,嚇得他們大氣不敢喘一個,彷佛連放個屁都會被拖出去問斬似的。
然后,便是現在了。
冰碗還沒來之前,皇上像要把折子都用他自個兒的眼睛燒了,神奇的是,冰碗來了之后,皇上那像陰間來的臉色瞬間就柔和了。
宇文瓏根本不知有人在偷偷打量他,他旁若無人的瞪著那冰碗,像要把它看出洞來。
所以,她知道他沒有召云妃侍寢?也知道他在御書房里認真的批折子?可能還知道他氣得未用晚膳,所以才會送這冰碗來。
她這是……在關心他?
他低眉沉思了一刻,忽然覺得坐不住了。
“皇上,您這是要、要去哪里?”主子突然起身離座,尚德海和小佑子這對師徒都有些反應不及。
尚德海忙問道:“皇上這是要回寢宮歇息了嗎?”
“朕去去就來,爾等不必跟來了!庇钗沫囈呀浛煲叱鲇鶗苛。
“啊?”饒是尚德海這樣經驗老道的大太監,也是滿臉的錯愕。
他的差事就是跟著皇上,無時無刻的跟著皇上,皇上這會兒不讓他跟是什么意思?要去何處為何不能讓他也跟著?
宇文瓏已離開了御書房所在的晴光殿,而且他并非從正殿門走出去,而是跳窗而出,好不讓侍衛察覺。
原來輕功就是要用在這種時候啊,他突然不恨教他武功的師父把他逼得那么狠了。
由御書房到鳳儀宮只是幾個起落之間的事。
只是,要瞞過鳳儀宮的侍衛隊長陸霜林卻不是簡單的事。
“皇上?”陸霜林察覺有異,躍上金瓦查看,發現來人竟然是皇帝,她雖詫異,但立即在原地站定,還劍入鞘,單膝下跪,拱手一揖,“卑職見過皇上!
她是皇上安排給皇后的侍衛,皇上自然是她的主子,只不過她要保護的對象是皇后。
宇文瓏示意她起身,手一揮,吩咐道:“下去吧,當沒見過朕!
陸霜林蹙眉,嘴角微翹,頗不認同地搖了搖頭,“皇上這是何苦?”
“大膽!庇钗沫囇b出面色不悅!澳阌种朗裁戳?”
陸霜林沒在怕!氨奥毷裁炊贾溃噬习祽倩屎竽锬锒级嚅L時間了,過去不就是因為娘娘,您死活不肯娶妃嗎?如今娘娘好不容易成為您的皇后,皇上為何不跟娘娘說清楚,偏要在此行如此有失君儀的蹩腳之舉,而娘娘卻是半點也不知皇上心意,根本徒勞無功!
宇文瓏一下被拆穿,臉上登時有些掛不住!昂!朕問你,如果一個你不喜歡的人,說他戀慕你已久,你會如何?是會不屑一顧還是歡歡喜喜地接受?”
旁人不會明白的,他這是“皇上心里苦,皇上不說啊”。
陸霜林想了想,點了點頭,“卑職明白了,卑職這就下去,皇上請自便,只不過不要待得太久了,這樣對娘娘很失禮……”
宇文瓏瞪著陸霜林如大雁飛去的身影。
丫頭,以為他要看多久?他又不是變態,他只不過想安安靜靜的看她一眼而已。
他悄無聲息的揭開一片金瓦,頓時蹙起了眉頭。
她果然又在看卷宗了,這般的不聽話,如此折騰自個兒的身子,那腿傷何時才會好?
“娘娘,歇會兒吧!也該喝藥了!倍嗵m把裝湯藥的碗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