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只是娘娘,”麗貴妃嘴角揚起一抹柔和的笑,“臣妾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徐嘉佟冷冷了掃她一眼,平時還有心思應付,但徐家才出事,心情正差,現在看她這做作樣子,實在很礙眼,“看你的樣子,不管本宮允或不允,你想說還是會說,又何必多此一問?”
麗貴妃輕聲一笑,一臉無辜,“臣妾只是怕娘娘這陣子身弱,腦子就把一些本該牢牢記得的事都給忘了,所以才特來關心幾句,娘娘可不要弄到最后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徐嘉佟懶懶的看著她,聽出她話中有話,輕挑了下眉,“本宮的事還輪不到你來嘴碎!
“本是如此,只是……”麗貴妃聲音陡然一低,“少了冊封,娘娘在這宮里可什么都不是,縱使現在皇上寵著,但也是名不正言不順,還陷皇上落了個淫/亂后宮之實,太后現下是睜只眼閉只眼,但可說不準會忍到何時,臣妾實在替皇上擔心啊。”
徐嘉佟神情依舊,但心頭倒是有些驚訝,這麗貴妃竟然知道她被廢之事,看來她跟太后之間的關系比她想像中還親近。
“娘娘心里該明白,徐氏一門已滅,朝廷上下的局勢今非昔比,臣妾還請娘娘凡事多思量,別做非分之想,自然可以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徐嘉佟輕聲一笑,“我也想安穩過日子,但皇上要來,我能擋得了嗎?麗貴妃如此皇上著想,不如去跟圣上說說,要他別來了,以免淫/亂后宮,落人口實!
麗貴妃表情微僵,這些話她哪里有膽子去說,一個不好,可會惹惱了皇上。
“不過我還是得謝貴妃娘娘抬愛,”徐嘉佟站起身,在麗貴妃驚訝的神情下跪了下來,“我以后凡事自當小心為上!
看著徐嘉佟恭敬的舉動,麗貴妃若有所思。她當然不會信她,這宮中的爭斗養成了她多疑的性子,原以為這個虛有其表的中宮不再是威脅,反而是壓制靜貴妃的好棋子,現在看來卻不是這么一回事。
她原本沉得住氣,愿意等待,但是這次皇上竟然帶著她出宮,一去數日沒有音訊,她心中七上八下,就在這個時候抓到了跟靜貴妃通風報信的宮女,一氣之下杖責了一頓
,卻正好被來訪的長平公主撞見,還被不顧顏面的斥責了一頓,最后更鬧到了太后的跟前,被罰抄佛經,拘在慈云宮內,她心中的憤恨不平可想而知。
看著恭敬的徐嘉佟一臉淡然,令她幾乎忍不住想要狠踹她一腳,她可不信她心中真不眷戀權勢。
只是原想大大掃她的顏面,諷剌一番,但如今她直接示弱,倒令她不知該如何發作。
“皇上駕到!”
麗貴妃聞言大驚,連忙伸手將徐嘉伶拉起,若這副景象讓皇上見了可不得了。徐嘉佟被動的讓她拉起來,看著麗貴妃臉上換上嬌柔的淺笑,不禁覺得可笑,這宮里的女人個個不簡單,翻臉比翻書還快。
“皇上!”麗貴妃一雙美目深情的望著夏渙然。
夏渙然只是掃了她一眼,逕自拉著徐嘉佟坐了下來,再也沒有看向麗貴妃。
麗貴妃受到冷落,心頭不是滋味,卻又不敢發作。
“這幾日天氣多變,”麗貴妃柔聲說道:“娘娘才回宮,所以臣妾特意來看娘娘!
夏渙然冷冷一哼,看都沒看她一眼,意有所指的說:“有心思想著旁人,不如跟著太后多看些佛經,心懷善念才是。”
麗貴妃臉上的笑容有些僵,原以為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死不足惜,沒料到搞得人盡皆知不說,現在連皇上都厭惡,不由得雙眼含淚委屈道:“臣妾冤枉,這一切都是靜貴妃所害,那小小宮女是靜貴妃——”
夏渙然狠狠瞪了她一眼,麗貴妃立刻噤聲。
“事到如此還不知自省,真是無可救藥,”他斥了一聲,“滾出去!”
麗貴妃心有不甘,卻也只能無可奈何的退了出去。
徐嘉佟見狀,忍不住輕嘆了口氣。
夏渙然長手一伸拉過她,“沒事嘆什么氣?”
“一嘆麗貴妃聰明一世卻糊涂一時,二嘆皇上心狠,不知憐香惜玉!
“她是太后許給朕,又不是朕要的!
這話實在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她看了一旁的蘭兒一眼,蘭兒一笑,走了出去,把空間留給兩人。
“等等,”夏渙然看著蘭兒,“手上拿的是什么?”
“回皇上,”蘭兒老實的回答,“是麗貴妃方才呈上的燕窩!
夏渙然臉上沒有太多情緒,只冷冷的下令,“拿出去,倒了!”
“是!”蘭兒點頭,領命退下。
徐嘉佟輕挑了下眉,替夏渙然親自倒了杯茶,淡淡道:“好好的東西怎么就倒了?”
“人家呈上的東西就吃,不怕有毒嗎?”夏渙然一哼,喝了口她呈上的茶,“瞧你平日機靈的,怎么現下就笨了?”
“若真要下毒,連皇上現在喝的這杯茶都能動手腳!
夏渙然泰然自若的將口里的茶水吞了下去,看著她道:“朕信你不會害我。”“麗貴妃溫柔婉約,也沒那個膽子敢毒害中宮。”
“什么心思就做什么事,這宮里頭個個不容易,不害你不是溫柔婉約,而是留著你還有用處。”
她輕聲一笑,“這可不是皇上該說的話!”
“別跟我說該不該。”他忍不住伸手輕捏了下她的鼻子,又問:“可有受委屈?”
她搖了搖頭,“那丁點心思,臣妾還看不在眼里,倒是皇上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
“累了,想來你這里歇會兒!闭f著,他竟然直接就躺在她大腿上!翱茨憔窈枚嗔,朕也能稍稍安心。”
他不是不知她心中還是介意他處置徐氏一門,但這卻是情非得已,不得不為之。
她低頭看著他,想要提醒他記得自己的身分,卻想著他說清碧閣里沒這么多規矩,便閉上了嘴。
想起麗貴妃離去前那抹哀怨的神情,她不禁輕搖了下頭,忍不住拉了下他的頭發。
他悶哼一聲,睜開了眼,“做什么?”
“你睡得安穩,也不想想你的女人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
“你在清碧閣里閑了這么些年,也該管管事了。”他意有所指的道:“別讓下頭的人爬到了你的頭上!
“你似乎忘記我已經被廢了!
他臉色沉了下來,這是他最不想提及的一件事,“就說要收旨意,你偏不要,這不是自個兒找氣受嗎?”
“這不是給自己找氣受,而是無論有沒有恩寵,我的日子也一樣在過,君無戲言,怎有下旨又收回的道理,皇上就省點心思吧。
“你——”他翻身要起來。
她輕壓他的肩,制止了他的動作,“睡吧,未來就像是天上的云,誰也不知要變化成什么模樣,就像之前牛嫂子跟我說的,千算萬算算不過天,我知道你的心就好!
他輕哼了一聲,“你倒是想得開!
“不想開點,日子怎么過?”她彎下身,在他的額頭上印上一吻。
他在她抽身離開前反拉住她,結結實實的給她一吻。
如今天雖還冷著,但已經不下雪了,剛下了場雨,太陽露了臉,徐嘉佟難得踏出清碧閣,過幾日便是夏宏詢七歲生辰,她自然又以身弱為由,將事情交給了李墨蕓發落,夏渙然心中不快,但也拿她沒辦法。
宮中為了太子生辰而忙碌,連帶著她也好幾天沒看到夏宏詢,所以今日她特地做了些糕點來給他,又怕夏渙然知道后又吃莫名其妙的飛醋,所以也叫人送了一份去清思殿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