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上前一步,趕緊彎腰扶她起來,“妹妹不必多禮,趕緊起來!
她領著文知藝,給她引見各位宮妃,“這位是與妹妹同一品級的貴妃,朱赫!
“朱貴妃!蔽闹囆辛藗平禮,但朱赫竟不還禮,生生受了。
文知藝還是笑咪咪的,表情未變,娜仁的臉色卻變了!爸旌,你這樣成何體統丨。”
朱赫的娘家是青金王族,父親是鬼戎麾下的一員虎將,可以說除了他的兄弟外,最受信任的部下,從嫁給鬼戎后,她就是后妃中最受寵的,每每與娜仁有些爭執,也都是娜仁自己識趣地退讓,她幾乎沒受過半點委屈。
可此時皇后竟敢當面指責她,還當著這個大夏賤奴的面?
她不由得火氣大冒,惡狠狠瞪了文知藝一眼。“皇后娘娘,我怎么不成體統了?雖然都是貴妃,可我侍奉皇上在前,受她一拜有什么不應該嗎?”
娜仁平時自然不敢與朱赫針鋒相對,她雖是皇后,但娘家到底是匈狄的,青金國內沒有助力,又不見寵于皇上,為了保住后位,只能夾著尾巴做人。
可現在不同了——
皇上有了新人,只要她們兩個斗起來,她就能坐收漁翁之利,她忍耐了這么多年,終于等到了這個好時機,自然不能錯過!
朱赫空長了一副好樣貌,卻胸無城府,脾氣一點就著,驕縱慣了,對她煽風點火不是難事,只要她出了錯,除去她易如反掌。
娜仁心中有了計較,臉上卻擺出一副大度的樣子來,苦口婆心地勸慰朱赫,“朱赫,你我姐妹多年,聽姐姐一句,她是皇上的新人,正得圣心,咱們都是皇上的人,皇上開心,我們自然也跟著開心。你雖是姐姐,讓她一讓也無妨,這里不比青金,皇上圣諭里也說了,以后宮里規矩大著呢,咱們不管是誰都要按照規矩辦事。你們同為貴妃,不過一個平禮罷了!
文知藝抬頭看了娜仁一眼,又低下頭去,心里想,皇后也不是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平和啊,這話說的點滴不漏,可什么叫“讓她一讓”?
同品階的妃嬪見面,要不大家都不行禮,要不就是平禮,這本就是規矩,但到了皇后的嘴里,就成了朱赫貴妃要受委屈了
看來,以后對皇后和朱赫貴妃,她都得更加小心才是。
朱赫卻不似文知藝這般敏銳,只冷笑一聲。
“姐姐真是好氣度,我卻不愿。她一個前朝妃子,不知道使什么手段勾得皇上忘了三綱五常,還封了貴妃。姐姐可以不顧自己的皇后之尊,我卻是絕不會對她彎膝的。呸,她也配!”
這話就有些辱人了。
文知藝正待辯駁幾句,卻突然覺得周圍靜悄悄的有些嚇人,抬頭一看,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只剩她們三人站在原地,其余人早蹲下身去,低著腦袋,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她就算不轉身看,也知道定是皇上來了,因此立刻蹲跪下去。
娜仁是早就看到的,卻裝作剛看見皇上的樣子,驚訝了一下,也跟著半蹲跪行禮。“皇上萬福!
朱赫愣了半天,被娜仁拉了一下袖子才回過神來,雖然有點害怕,但轉念一想,她以往在青金的時候也這樣子對過皇后,皇上雖然表面上罵了她,過后兩人在房中,他反而夸她爽利,又不畏權勢,是女中豪杰。
因此她妙目委屈地瞥了鬼戎一眼,這才施施然行禮,道:“皇上你可來了,多日不見,許是忘了咱們這些舊人了吧!”
鬼戎早被氣得一肚子火。
今天因為政議結束的早,擔心文知藝一個人應付不來他那幫妃嬪,加上封了她高位,多少要對以前的舊人顯示君寵,便親自過來一趟。
娜仁心機深沉他是早知道的,以往還覺得朱赫雖蠻橫,但沒什么心眼,可沒想到如今在大庭廣眾之下,她竟連自個兒貴妃的尊榮都不顧,對著文知藝嗆酸水、丟自己的臉面,妒恨得成了個鄉野潑婦,實在難看至極。
更甚者,被他發現時不裝委屈就算了,說的話更是讓鬼戎怒火勃發。
“胡鬧!朕封的皇后、貴妃都不放在眼里,你眼里還有誰?是不是朕這個皇上要封誰還要經過你的同意?”罵完還不解氣,繼續怒道:“這里還有這么多奴才在,你看看你還有什么貴妃的樣子,你以為這里是哪里,容得你如此放肆!”他從來沒對她這么嚴厲地說過話!
朱赫驚得忘了規矩,抬頭看他,就見鬼戎臉色鐵青,眼神凌厲,是真的在生氣。
見狀,她嚇得魂都飛了,顧不得其他,膝行至他面前,抱著他的大腿哭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是臣妾不懂事,臣妾再也不敢了!”
鬼戎緊皺眉頭,使了巧勁將她甩到一邊,朱赫哪敵得過他的力氣,身子一歪,幸虧娜仁眼明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否則她非要在大家面前出丑不可。
鬼戎轉向跪著的文知藝,想她被人莫名罵了還要顧著體統,只能忍著,心里就不舍。
上前親自扶她起來,他面色稍霽,語氣緩和道:“快起來,你啊,人家都這樣罵你了,連一句都不知道回!
文知藝噘了噘嘴,不說話,垂下頭去。
別人看著,就覺得這是文貴妃心善,受了委屈不敢吱聲,就算皇上出手幫她,她也沒倚仗著皇上的勢告狀,實屬難得。
朱赫受了屈辱,又看到皇上護短的模樣,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
要照平時,她早不管不顧地大鬧起來,但那是以前皇上的心在她身上,任她去鬧,現在皇上的心早跑到別人身上去了,她再鬧,皇上若翻臉不認人,吃虧的只會是她。
娜仁在一旁將朱赫暗恨的表情記在心里,拍拍她的背,在她耳邊輕語道:“來日方長,現在先忍著吧!彼旌找灿薪袢眨嫱纯。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但好多人也看出來朱赫出風頭的時代過去了,現在是文貴妃的天下。
文知藝見光自己站了起來,皇后都還跪著呢,不想出這風頭,便對著皇上盈盈一拜,聲音清脆地說道:“今兒是各位姐妹進宮的日子,是各宮的喜事,也是皇上的喜事,皇上可別再不高興了,不過家里一點吵鬧,皇上莫放在心上。姐妹們一路上也辛苦,趕緊讓她們去自己的寢宮好好梳洗打扮,晚上漂漂亮亮地參加皇上的御宴,共襄盛舉才是!
這小甜嘴兒,跟別人吵架不行,光給他灌甜言蜜語了。
清了清喉嚨,斂了面上的笑意,鬼戎吩咐妃嬪們都平身。
“行了,皇后也別跪著,朱赫你也起來吧,文貴妃既然說是家里的小打小鬧,朕就當作是你們第一次入宮,規矩還沒學好。從明兒個起,朕會派教習嬤嬤,你們都好好學學宮里的規矩。尤其是你,朱赫!
見朱赫還在旁邊不情不愿地撇嘴,娜仁扯了她一下,她才福身,道了聲“是”。也幸好鬼戎的全副注意力都在文知藝身上,沒看到朱赫的小動作,要不然還不知道要怎么訓斥呢。
眼見皇上牽著文知藝的手就想往外走,把一群妃嬪都甩在后頭,娜仁頓覺丟了顏面,立時就想了個話題,自然地上前一步,走到鬼戎的另一旁。
“皇上這都在外面小半年了,皇子們平日里都念著皇上呢,他們年紀小,一路上疲乏勞累,臣妾就囑咐他們歇息夠了,中午再進宮來給皇上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