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瓷瓶遞到她面前。他其實大可自個兒喂辛再思服下,但由他未婚妻親手喂他服下,欣賞她的掙扎和痛苦更有樂趣。
她猶豫著沒有立即接過,謹慎的詢問,“你說這丹藥服下后會忘了一切事情,那他……也會忘了我嗎?”
他殘忍的笑道:“那是自然,服下藥后他不僅不會再記得你,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一并忘了!
她驚駭的緊抱辛再思,“我不會讓他服下這藥!”
“你的意思是,想親眼看著他死嗎?很好,我即刻就通知宮府來這里抓人。”惡意的說完,他轉身欲走。
她慌張的叫住他,“不,等等,別走!求你別去告訴官府!”她跪下哀求他。
“你沒得選擇,不是喂他服下此藥,就是讓官府抓走他!彼淇岬牟唤o她其余選擇。
“為什么一定要讓他忘了以前的事?為什么?!”她憤怒不解的質問。
涂青運獰笑出聲,“這一切其實都要怪你,也怪他太不識抬舉了。”
他竟為了她拒絕與涂家聯姻,沒將他妹妹對他的一番情意放在眼里,按他說,一刀砍死他就好,偏生妹妹舍不得,這才留他一命。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沒必要明白,F下我給你時間考慮,是要讓他被官府抓走,還是要讓他服下失魂丹。”
說完,他直接將瓷瓶丟給了她。
她拿著裝有失魂丹的瓷瓶,跪坐在地,看著昏迷不醒的再思哥,一臉茫然無措。她擁緊他,沙啞的問:“再思哥,你說我該怎么辦?”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官府抓走,所以她根本別無選擇。
但服下藥后,他就會忘了她……她痛楚的將臉埋在他懷里,無助的哭泣。她哭得越哀戚,涂青運便笑得越得意。
最后,她親手喂他服下了失魂丹。
“好了,把他交給我,你可以滾了!蓖壳噙\攆她離開。
她不想離開再思哥,依舊緊抱著他,但涂青運命令隨從把她強行拉開,扛起再思哥,放進停在外頭的一輛馬車后,毫不留情地隨即離去。
她拚命追著那輛馬車,他的一名隨從忽然騎著馬掉頭朝她而來,不由分說便拿刀砍向她。
她駭然的躲開第一刀,轉身要逃,對方追了上來,她沒能逃出多遠,便被他砍了一刀。
那瞬間她只覺得背后一陣剌痛,接著便撲跌在地,望著遠遠駛離的馬車,不甘又不舍的閉上了眼……
后來她是被人從河里救起的,想來是那人以為她死了,便將她拋進河里想毀尸滅跡。
她已隱約猜到當年逼迫她的那人也許與涂家有關,但直到今天在安王府,聽見下人說他是涂二公子,她這才知道他真正的身分。
她恨極當年逼迫她親手喂再思哥服下失魂丹,后來又命人殺了她的涂青運,可涂家確實保住了再思哥的性命,讓再思哥無須再四處逃亡。
再思哥能有今天,多虧了涂家,因此她縱使再恨,也只能全都咽下。
“二哥,你可瞧清楚了,寒露真是當年的秦思露?”聽完兄長的話,涂雅若想起辛再思對寒露另眼相待的事。
莫非他想起什么了?
若不是恢復記憶,就是他的意識里仍沒忘記對她的感情,所以才會在見到寒露時情不自禁的對她格外關注。
這樣的念頭一竄過腦海,她不禁掐緊了手里的絲絹。
“那天匆忙間沒辦法細看,但模樣似乎是她!蓖壳噙\也不是很確定。
“可你不是說當時已命人殺了她嗎?她為何會沒死?”涂雅若質疑。
“這事我昨兒個從安王府回去后,便找來當年下手的那個手下來查問清楚,他說那時殺了她后,便將她的尸首拋到附近的河里去了!
“難道她當時根本沒死,被人救了?”她臆測。
“不無可能!彼栽诼犚娛窒碌脑捄螅莺葜仵吡怂麕啄_。
涂雅若臉色凝重的說道:“為今之計,只有請二哥親自到云鵲閣一趟,確認她究竟是不是秦思露。”
她未曾見過秦思露,因此無法得知寒露和她是不是同一人,倘若是……她絕不允許她再出現在辛再思面前。
當年她花了那么多心思才如愿與他成為夫妻,她絕不讓任何人來破壞。
“小妹,如今你已與辛再思成親,縱使她真是當年那個秦思露,又能如何?何況她還淪落成青樓女子,還能翻得了天不成,何必懼她?”涂青運隨口勸道。
見兄長似是不想替她走這一遭,涂雅若命人取來一疊銀票塞給他,“這些給二哥喝茶!
他接過那疊銀票,立刻改口,“若是你真不放心,我就去替你走一趟吧!
“那就有勞二哥了。”涂雅若親自送他離開。
出了辛府,涂青運直接來到云鵲閣,在門口恰好遇見朱渺。
“喲,真難得,青運兄也來云鵲閣啊!敝烀燧p搖折扇,笑盈盈地與他寒暄。
涂青運不好女色,卻十分嗜賭,賭輸了不少銀子,為此沒少受涂國舅的斥罵,所以這會兒看見他竟到云鵲閣來,朱渺有些意外。
涂青運也一臉笑的回道:“我聽說云鵲閣里有個姑娘,琵琶彈得精妙絕倫,所以來開開眼界!
“那還真巧,我也是來聽寒露姑娘彈曲的,那咱們就一塊進去吧!敝烀旆路鹋c他是相交多年的好友,熱絡的拉著他的手便進了云鵲閣。
姜媽媽見兩位貴客登門,笑呵呵的將他們迎到琉雨軒,先找來幾位姑娘服侍,再派人去請寒露。
不久,寒露來到,在看見涂青運時,心中暗自一驚,表面卻仍鎮定自若的漾著微笑,抱著琵琶走進去,朝兩人行了個禮。
“寒露見過朱侯爺、涂大人!
“寒露姑娘不用多禮!敝烀焯摲銎鹚。
“多謝侯爺。”她走到一旁坐下,面對涂青運朝她投來的眼神,她不動聲色,任由他打量。
朱渺見狀取笑道:“青運兄這么盯著寒露姑娘看,莫不是被寒露姑娘的美貌給攝得失了魂?”
“可不,我越瞧寒露姑娘,越覺得她神似我以前認識的一位姑娘!闭f這話時,涂青運眼神如毒蛇一般鎖住寒露,唇角泛起一抹惡笑。
“哦,與寒露姑娘神似的人是誰?”朱渺頗感興味的問道。
“那姑娘姓秦,不過已不在人世!蓖壳噙\見寒露在聽見他的話時,表情仍不起波瀾,微笑如故,一時間無法確定她究竟是不是當年的秦思露。
他其實也只見過她一面,若非當時她留給他的印象極深,他也不會再記得她,只覺得兩人面容相仿,但這世上也不乏面容相似之人。
寒露在聽完他的話后惋惜的道:“真可惜,寒露原還想著,若有機會能見見與自己生得相似之人呢!
朱渺在一旁不著痕跡的打量著涂青運和寒露,陣里閃過一抹玩味!皩α耍豆媚,我聽石康說,那天花魁宴時,寒露姑娘曾表演過一手分花的把戲,十分有趣,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看?”
“那只是小把戲,還望朱侯爺別見笑!彼仡^吩咐可兒,“你去我房里把紙花拿來!
“是!笨蓛嚎觳阶叱鋈,不久便踅了回來。
寒露將琵琶交給可兒后站起身,清艷的臉上漾著抹微笑,一手拿著紙花,兩手交錯間便分成了兩朵,然后再變成四朵、八朵,最后變成十朵。
朱渺鼓掌喝采,“呵,是挺有趣的,姑娘的手法又快又流暢,不過我猜,玄機就藏在先前的那朵紙花里吧?”
“侯爺好眼力。”寒露沒否認,并將手上那十朵紙花交給可兒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