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軋過一處斷裂的石板,顛簸了一下,李昭棠面如死灰地呻吟了一聲,翻身側躺,一手支腮,冷哼道:“有什么好看的?真是土包子!”
江樓放下竹簾,在他身邊坐下,伸手去摸李昭棠的臉,笑道:“什么都比不上我的小棠好看!
“滾!”李昭棠沒好氣地撥開他的手,翻身朝里,雙頰卻有些發熱,不由得暗罵自己有病,一個男人的玩笑話也能讓他心生漣漪。
二人一時無話,李昭棠閉目假寐,感覺到江樓靠近了些,暖暖的氣息包裹住他,手指輕柔地撥弄著散在身后的長發,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纏繞,像撫弄一只任性的貓兒一般溫柔自然,李昭棠一臉陰沉漸漸消散,眉頭舒展下來,車廂里的氣氛不再凝滯擁堵,只等有人打破僵局。
李昭棠睜開眼睛,雖然有些聊天的興致,卻又放不下架子主動開口,只好枕著手臂,百無聊賴地數著靠墊上細密的織花,默等了半晌,不見任何動靜,他有些惱了,沉著臉轉過身來,卻發現江樓已趴在他身側睡著了,半長不短的黑發垂在額上,有些凌亂,但是……很誘人,李昭棠撥開那幾縷散發,細細端詳著對方的容貌,挺秀的眉峰,濃密的睫毛,高而直的鼻梁,柔軟淺緋的薄唇,論長相算是俊美出眾,只是缺了一種習慣于胯下承歡的柔媚之氣——這個人,真的是小官嗎?若是,未免太膽大不馴了些,若不是,他又是怎么落到勾欄院里的?李昭棠滿腹狐疑地瞪著他,心想他害得自己那么狼狽,居然還無憂無慮睡得香甜,當下一陣氣惱,曲指彈在對方額上,斥道:“不開眼的狗奴才,誰準你睡了?!”
江樓半睜開眼睛,無奈地嘆了口氣,咕噥道:“新娘還真不好伺候……”
“你說什么?”李昭棠耳尖的聽了半句,騰地坐起身來,叫道,“江樓,你可知昨晚的作為足以滅你的九族?!”
那你也得滅得到!江樓掏掏耳朵,心想他那不知道在哪個省開會兼旅游的老爹,究竟知道不知道兒子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消息,他打了個哈欠,埋怨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難道你還想掛在城門上不成?乖,別鬧脾氣了,讓你相公休息一下,昨晚上累死我了……”
小王爺氣得七竅生煙,一拳揮了過來,江樓躲閃不及,哀叫一聲,半邊臉腫了起來,他捂著臉叫道:“我虧了虧了,你這個不懂三從四德的……唔!”
李昭棠急急地去捂他的嘴,馬車卻一陣顛簸,猛地停住,他收勢不及,整個人摔下坐榻,頭暈眼花地跌在江樓身上,下面那個肉墊呲牙咧嘴地扶住他,道:“你……該多練習一下投懷送抱的……技巧……”
李昭棠狠瞪了他一眼,爬起身來整整衣服,朝車外叫道:“小滿!怎么回事?!”
一個長相伶俐的小廝探進頭來,朝李昭棠一拱手道:“回稟王爺,碰上監國候的車駕了,擋著不讓過。”
李昭棠冷哼一聲,問:“可是高柴?”
小滿點頭道:“正是!
江樓一下子來了精神,皇族傾軋誒,多么戲劇性的情節。【退悴粎⑴c,當個目擊也好,萬一回了二十一世紀還可以編劇本賣錢吶!
興奮之余又暗暗替小王爺捏著一把汗,不曉得他的分量夠不夠撬走那個什么監國候,通常這種人的發跡都是靠姐妹在皇帝身邊吹枕頭風換來的,與貨真價實的王族子弟向來互相看來順眼。
想到這里不由得開始嘆息古代通訊工具的落后,否則發個短信把靠山叫過來,堵車事件完全可以和平解決……不過,凡事都有意外,他開車撞人那次,老爹雖然來了,卻是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然后當著諸多媒體很大義滅親地凜然道:“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別老想著我給你擦屁股!
精光閃閃的眼瞳黯然了一下,老爹為了政治形象狠心不顧親生兒子的死活——唔,雖然沒有“死活”那么嚴重——何況一個素昧平生的外人?李昭棠要甩他,簡直是天經地義的事。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怎樣才能把這小子死死捏在手心里,他一定要小心考量……
李昭棠不解地看了看思緒不知道飛到哪里去的江樓,揮手道:“車駕砸毀,反抗者一律拖到陰溝里,至于高柴……按到車前掌嘴二十!”
小滿應了一聲退了出去,片刻之后外面一陣吵鬧宣囂,夾雜著粗啞的罵聲,江樓扒著車窗看了看,下巴掉了下來,轉頭道:“小棠,你不覺得這種簡單粗暴的處理方法,很得罪人嗎?”
王府豢養的打手,一個個粗壯高大,橫掃過去無人敢擋,片刻功夫把車子砸得稀爛,然后像拎雞一樣把某個肥頭大耳油光滿面的男人拖了過來,按倒在李昭棠車前,一身俗艷的綾羅早已撕扯得七零八落,被扇了幾巴掌后臉更加腫得像個包子,嘴里不住地罵道:“李昭棠!你個小王八蛋……敢打老子!老子要上奏皇上……哎喲……”
李昭棠皺皺眉,叫小滿進來,吩咐道:“告訴寶山,脫下鞋子,用鞋底狠狠地抽!
小滿答應得響亮,忍著笑退了出去,很快,哀嚎聲響徹云霄,李昭棠打開扇子,瞟了目瞪口呆的江樓一眼,沉聲道:“江樓,昨晚我一時不慎才著了你的道兒,回了王府,若再敢放肆,這便是你的下場。”
江樓一言不發地縮在角落里,低下了頭,肩膀微微顫動,李昭棠想當然地以為嚇著他了,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憐惜,畢竟這人長得不錯,收作孌童也未嘗不可,太過膽怯懼怕可就無趣了,他俯身過去,挑起他的下巴,輕聲道:“莫怕,只要伺候得我開心,誰也不敢難為你的。”
江樓咬住唇,終于忍無可忍大笑出聲,扶著李昭棠的肩膀,笑得喘不過氣來:“小棠……哈哈哈……一看見你威風八面的樣子……咳……我就……忍不住……想打你的屁股……哈哈……你哭的樣子……實在是……撩人得要命……哈哈……來,讓我打一下……”
話音未落,手掌已經落在李昭棠翹起的屁股上,冷靜威嚴的風范再次被拋到九霄云外,李昭棠暴跳如雷,撲上去一陣拳打腳踢,吼道:“江樓!你去死吧!”
***
御賜靖王府,是李昭棠在京城的別館,只有來京城面圣時才派得上用場,其余的時間,冷冷清清。
江樓在侍女的幫助下換了身衣服,及肩的黑發以一根絲帶束在腦后,很像謝霆鋒剛出道時的小雞尾巴,對著鏡子晃了兩晃,他暗暗嘆息:不管在現代還是古代,從發型上看都是前衛青年。
順手牽了一把竹骨扇,江樓滿意地微笑——適應得不錯,從造型上來說已經完全具備了游手好閑的浪蕩公子特征,以假亂真不成問題。
在府里晃了一圈,被家丁仆役們以看怪物的眼神洗禮過一番,江樓鯨魚般粗的神經終于有所覺察,扇子掩住嘴巴,收了聲音。
穿過曲折的回廊,前方不見有人走動,他才又哼哼唧唧地唱起來——
“人生短短幾個秋啊~~不醉不罷休~~東邊我的美人兒啊西邊黃河流~~”想起李昭棠,心時更加得意,干脆扯著嗓子唱起來,“來啊來個受啊~~不睡不罷休~哭哭啼啼別放心頭~~~”
一路上飛鳥絕跡,花木凋零,江樓渾然不覺地穿過庭園,擺出一付紈绔子弟的架勢,找他的美人去也。
至于那個正牌的紈绔子弟,正在書房里瞇著眼睛、呵欠連天地聽管家絮絮叨叨,恨不得抄起本書堵住那老頭的嘴。
“王爺,監國候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容妃娘娘正得寵,怎會不在皇上面前進讒?主子脾氣再大,忍一時風平浪靜,萬一圣上怪罪下來,老奴年老無用,一條賤命算不得什么,主子您正值青春,還未建功立業,惹惱了圣上,一輩子可就完了……”
李昭棠煩不勝煩,順手拿起硯臺砸了過去,管家李忠哎喲一聲,肩上黑了一片,慌忙跪倒在地,低呼道:“老奴罪該萬死!主子息怒,千萬莫氣壞了身體!”
李昭棠冷哼一聲,道:“滾出去!”
李忠磕了個頭,欲言又止,黯然退下,江樓立在門邊,方才一幕盡收眼底,他關上房門,慢慢朝李昭棠走了過去,皺眉道:“你也未免太蠻橫了些,沒人教過你要尊老愛幼嗎?”
李昭棠挑起眉毛,問:“你說什么鬼話?我聽不懂!
江樓靠在書桌上,勾起唇角,笑道:“我要打你屁股,這聽得懂吧?”
李昭棠跳了起來,怒道:“你敢?!”
江樓長手一伸將他撈在懷里,一手高高揚起,反問道:“你覺得我不敢?”
“不許打!”李昭棠叫了出來,死命地掙扎著,“你憑什么打我?”
“憑你目無尊長,仗勢欺人!苯瓨怯昧Π醋∷,還沒打下去李昭棠已如殺雞一般叫了起來:“不許打!不準打我!”
“就打!”
“就不許!”
“我偏要打!”
“死都不準!”
……
沒營養的對話持續了幾個回合,江樓嘆了口氣,松開手,輕捏他煞白的臉蛋,柔聲道:“下不為例,再被我發現你欺壓下人,可別怪我下手重!
對著他嚴肅的神情,李昭棠不由自主地點點頭,突然反應過來,低叫道:“反了你了!敢為了一個下人打我?!”
若有若無的酸味在胸腔擴散,李昭棠雙眼冒火地瞪著江樓,無以名狀的委屈與不甘漸生漸長,堵得他呼吸都不順。
江樓湊上前輕吻他的面頰,道:“天地萬物,有容乃大,你有如此高高在上的地位,對一個老人發脾氣豈不是徒顯得氣量狹?”
李昭棠沒說話,垂下眼簾,感受著對方輕柔溫暖的雙唇,悄悄地屏住了呼吸。
“不過碰到同樣喜歡仗勢欺人的家伙,還是可以教訓一下的!苯瓨巧滤环䴕,又補充了一句,“狹路相逢勇者勝,唔,當年我該學幼師專業才對……”
李昭棠似懂非懂地抬起臉來,一雙桃花眼光華流轉,視線凝在江樓唇上,滿腦子琢磨著那是個什么滋味,江樓遲鈍得沒有半分危機意識,仍在自顧自地喋喋不休,冷不防一手按住他的后腦,李昭棠的面孔驀地放大,溫熱柔軟的雙唇堵住他的嘴,廝磨吮咬,舌尖滑入口腔,在每一處挑動游走,熟練而煽情地摧毀著他的理智,引出陣陣低喘,江樓在昏昏沉沉中已被推倒在書桌上,李昭棠整個人壓了上來,啃咬著他的頸項,留下一串串紅痕。
……雖然年紀不大,卻是個修煉成精的風月老手,江樓喘息著,拼命集中精神想推開他,卻總是力不從心,外袍被拉開,身體被翻轉過來,眼看著后方不保,此時,院中傳來尖細的聲音,聽在他耳里猶如天籟——
“皇上駕到——”
李昭棠停止了動作,深吸幾口氣,咬牙切齒地站起來,不忘為江樓整好衣服。
江樓突然很想笑,可是對著李昭棠額角若隱若現的青筋,他笑不出來。
……危機!大危機!
一個人的危機是什么?沒命。
一個男人的危機是什么?除了沒命還有沒面子。
一個人生地不熟陷在權貴府上的與該權貴對磕中的男人的危機是什么?沒命、沒面子、沒里子、點點點點。
思及此,江樓冒了一身冷汗,更加堅定了他縮在一邊當壁草的決心。
平身之后,當今圣上李明瑾和十七王爺李昭棠在書桌兩側坐下,端著茶杯一時無話。
正好給了江樓絕佳的觀察比較機會,偷偷瞄了許久,得出的結論是:這個皇帝,無論從哪個時代的審美觀來看,長得都稱不上高明——尖嘴猴腮,皺紋滿臉,一撮山羊胡,和李昭棠坐在一起,簡直是鳳凰身邊的草雞,麒麟旁邊的土狗,芍藥底下的麻繩菜。他不由得暗自腹誹:上一任皇帝選繼位者的眼光也太那個了吧?公眾形象差到這種地步,會降低多少群眾的信任度啊?就連他那個腦滿腸肥小氣又市儈的老爹,人前也是衣冠楚楚和藹可親咧。
“聽說——”皇帝磨蹭了個夠之后終于拖長尾音開口了,只是臺詞了無新意——先前不動聲色的心理戰術似乎收效甚微,李昭棠低眉順眼,恭敬道:“陛下請講!
江樓抿著唇忍笑,小王爺低下頭時那不屑至極的一撇嘴角可沒逃過他的眼睛,看來,這小子不僅對下蠻橫,對上也囂張得很哩。
“朕聽說今兒個在廣安大街,你縱奴行兇,毆辱監國侯,毀其車駕,傷其隨從,可有此事?”皇帝目光灼灼地盯著李昭棠,后者扯了扯唇角,點頭道:“確有此事!
“哦?”九五之尊的眉頭擰出一個川字,一拍桌子,斥道,“渾帳!在天子腳下肆意妄為,你還有沒有把朕放在眼里?!”
這一聲“渾帳”惹得江樓笑出聲來,心想皇族子弟果然是上行下效,連罵人的話都代代相傳。
所有人齊刷刷地朝他看過來,李昭棠的眼神好像要將他生吞活剝,江樓暗叫一聲糟,然而騎虎難下,只好硬著頭皮上前一步,低聲道:“對不起,我錯了!
李昭棠一臉恨不得馬上暈倒的表情,當朝天子本來就不甚白皙的面孔更是黑得像鍋底一樣,兩只小眼睛眨也不眨地瞪著他,問道:“何人如此放肆?”
李昭棠端著茶杯的手有一絲不易覺察的顫抖,輕描淡寫道:“新買的奴才不懂規矩,冒犯之處,臣弟代他賠罪了!
李明瑾的臉色依舊陰沉,道:“這等愚笨之人,留他何用?”
擺明了就是遷怒,言談之中的殺意連江樓這條遲鈍的神經都感覺出來,李昭棠臉色也變了,轉向江樓斥道:“大膽,還不跪下!”
江樓梗著脖子,腦中靈光一動,對李明瑾拱手道:“吾皇萬歲,小人昨晚夜觀星象,發現紫氣東來,祥云中有福星高照,天佑我朝,方才斗膽窺視皇上面相,果然福瑞圓滿如天人臨世,氣宇不凡,小人以為是我朝千秋萬代的福祉,心中歡喜,才忍不住笑出聲來,請陛下治罪!
一席馬屁拍得龍顏大悅,瞇著眼道:“想不到你還懂這些?”
旁邊的李昭棠哭笑不得,捧起茶杯擋住嘴唇,俊臉一陣青一陣白。
看不出江樓斯文俊秀的一個人,說起謊話來像吃大白菜一樣簡單,昨晚?昨晚明明兩人在帳中纏綿,他哪來的功夫夜觀星象?何況那天空陰得要滴出水來,能看見星星才有鬼!
江樓腦子飛快地轉著,拼命回憶高中學過的歷史知識,一邊絞盡腦汁地想,一邊挑著揀著說:“史書記載……啊不,是我夜觀天象,本月十五便會有月食出現,而當晚陛下后宮將誕下龍種,史官……啊不,是天象說,此子命格出塵不凡,來日必為一代明君……”
一直繃著臉的皇帝忍不住微笑著點頭,轉向李昭棠道:“延妃快臨盆了,若能產下皇子,朕實在欣喜!
“恭喜陛下!崩钫烟臏\笑著一拱手,打了個哈哈過去,繼續聽江樓胡吹亂侃。
“天象……那個……”江樓有些卡殼,要命,聽這一段時他正和同桌搶桃子,好像動亂了一番之后還是怎么地,不過為了保命他決定報喜不報憂,接道,“五月十七,為定國安邦大吉之日,此日……定國號為‘永召’,從此國運昌盛、百姓富足……天下大治!
李明瑾不住地點頭,似乎怒氣全消,道:“本月十五若真有月食,朕必然重重賞你,若敢妄言欺君,就等著滅九族吧!”
說罷,起駕回宮,留下松了一口氣的江樓和滿臉不自在的李昭棠,面面相覷。
沉默了半晌,李昭棠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怒道:“你……好大的膽子!本月十五……就是你的死期了!渾帳……”
看著他氣得語無倫次的樣子,江樓心里漫上一股暖意,抓起他的手湊到唇邊輕吻,低聲問:“你擔心我?”
“滾!”李昭棠惡狠狠地吼了一句,轉身要走卻被江樓從后面抱住,暖暖的氣息拂過腮畔,柔聲細語道:“我說有月食就一定會有,若萬一沒有,你一定要殺了那史官給我陪葬。”
李昭棠側過臉來,疑道:“你信口胡言,關史官什么事?”
修長的食指點住他的雙唇,江樓轉過他的身體,笑得神秘兮兮:“我說的都是真的哦!”
“改國號的鬼話也是能隨便說的嗎?”李昭棠咄咄逼人地問到他臉上來,“當今君王無道,民不聊生,豈是改個國號就能根治?”
“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苯瓨亲プヮ^,無奈道,“誰讓我當時沒聽課呢?”
李昭棠瞪了他一眼,問:“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盡說我聽不懂的話?”
“你相公。”江樓答得順口,被李昭棠當胸一掌打得生疼,還嘴硬道,“蒼天,我怎娶了只如此潑悍的小辣椒?!”
“你!”李昭棠氣紅了臉,還真像一只半生不熟的辣椒,江樓越看越愛,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低喃道:“小棠……小寶貝……哥哥真是疼不夠你……”
露骨的情話配上色瞇瞇的表情,饒是李昭棠這樣身經百戰的情場浪子也禁不住臉紅耳熱、手腳發軟——明明是個剛破了童子身的嫩雛,怎么能如此直接而深刻地挑動著他的春情?李昭棠喉頭一陣發干,突然想起什么,霎時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吞吞吐吐道:“你說的……那個月圓之夜……會發作的……會發作的……什么散……解藥拿來!”
支唔了半晌,最后一句倒是中氣十足,江樓綻開一個志得意滿的笑容,心里卻開始打鼓。
月圓之夜,一定要想辦法再度攻陷李昭棠!只許成功,不許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