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崛王爺寫了什么?”他想要證實自己的疑竇。
身為康鐸城城主的呂崛,擁有的是相當的兵力。如果他真的決定成為國主背后的勢力,他沒有理由會眼睜睜看著沉落璋受因而不救。
“我有辦法救爹爹!彼穆曇糇兊美溆。
“啥?”他一怔,看著她握緊手中的信。
“呂崛哥哥答應會出兵救爹爹!彼钗豢跉!爸灰掖饝退捎H,他就會出兵救爹爹。這是他信上所寫!
“什么?”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呂崛答應出兵,但條件就是要她下嫁?這封信來得不遲不早,剛好是在沉落璋受困的第三天,情勢變得緊張的時候。
這其中必定有詐;ㄐа晕站o拳頭,她已經率先開口。
“我……決定下嫁!彼龍远ǖ氐。
“不行!”他立刻喝斥。
“這是我的決定,我不是在詢問你的意見。”她冷冷看著他。
“這是一個局。沈大人在距離康鐸城不遠的幽冥山遇襲,遇襲多日呂崛并未出兵相助,一直等到現在才捎來一封信,這其中一定有詐!”
他不能讓她倉促下決定。如果呂崛早和司徒家族勾結,哄騙她下嫁只是為了鉗制沉落璋,那么他絕對不可讓她做出這個決定!
“我不管這是不是一個局!我可以等,但是爹爹等不及了!”她激動的說著,眼眶泛紅!岸嗟纫惶臁投嘁环謨措U!
這是拯救爹爹唯一的方法。只要能夠救爹爹,她寧愿舍棄一切。
不管是局還是陷阱,她都決定跳了。
“不行!”于公于私,他都不會放她走。
“你憑什么說不?”她決定要做的事,準也無法阻攔。
他的胸口被一股氣塞得難受極了。她的問題猶如一把利刃,捅進了他的心頭。
“我——”他逼自己開口,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他憑什么?對,他只是她的護衛,若硬要扯上關系的話,他僅算是她的朋友!
“我決定了,F在我就要回家去,呂崛哥哥已經派人到沈府等我。”她無視他的咬牙切齒,急步要越過他。
她根本就沒有聽進他的話,他咬牙拉過她,不讓她離開!拔也粫屇闾こ鲞@里半步!”
“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但是你沒有辦法,不是嗎?”她回首凝睇他,小手覆上他微涼的手背,輕輕推開!白屛胰。至少我可以為爹爹做一件事,我不想困在這里,被無助的感覺吞沒!
她是一個無能的女兒,以前只懂得埋怨爹爹、責怪爹爹害娘含恨而終,好不容易明白爹爹對她的疼愛是出自真心,她來不及盡孝道,爹爹就失陷被困。
這兩天來,她一直在想,她這個女兒到底還可以為爹爹做些什么?
“我不會行軍打仗,我也不懂朝中復雜的君臣關系,我什么也不懂!毕氲阶詈螅@是她的結論!拔沂且粋失敗的女兒。你懂嗎?我不想再這樣下去!
他看著她眸底的淚意,她費了好大的力氣忍下,不想在他面前落淚。
“如果我有機會可以救出爹爹,我……就算是火海,還是會跳下去!彼荒芸,他不會喜歡愛哭的姑娘。
“翩然!睘槭裁纯粗,他的心就開始痛?
原來心痛的感覺是如此奇妙。就算承受再重的傷,他都不曾感受過如此劇烈的沉痛。心底繃得死緊,一寸一寸緊縮帶來的痛意,遠比肉體的傷來得痛。
“你別自責,你已經為我做了很多!边@兩天來她想清楚了不少事情。推開他的手,她深吸一口氣!澳銉H是一個護衛,非親非故的,實在不需要為我的事情傷神。”
最后那句話嚴重刺痛他的心。非親非故?她又說對了,但是她根本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樣的心情來幫她!
“我受大人所托要看好你!不讓你出事,是我的責任!保你平安,是我應該做的事情!”他怒不可遏的吼了出來。
如果她不是沉落璋的女兒,他何須費神?如果她僅是一個普通的姑娘,僅是平凡的沈翩然,他——
“我僅是你的責任……既然如此,我正式通知你,你不再是我的護衛,我代表爹爹、代表沈府解雇你。”她出奇的冷靜,但她的雙拳握緊!拔也幌胪侠勰!
如果她僅是一個責任,他更加不必膛這次的渾水。他為保護她而受傷,她已經夠自責了,他不需要再為她做其他事情。
“你、你……”生平第一次,伶牙俐齒的花效言無言以對。
她……是一個責任。他的腦袋很清楚這一點、嘴里也是這么說,就連行動也明顯表現,他完全把她當成一個責任。
只因為,她的身份是沉落璋的女兒,他必須利用的對象的女兒。
但是,當她平靜說出自己是一個責任,冷靜提出解雇這個提議,他為何會感到難過?
尤其當她一臉凄楚說著“我不想拖累你”,他竟有一股想擁住她的沖動。
他快瘋了!一咬牙,花效言又氣又急的一喝:“你不能去!”
他不能讓她去冒險,不能看著她跌入對方的陷阱,更不能看著她被別的男人摟在懷里!
不管他有沒有答應過沉落璋,他都會好好的看著她、留她在自己身邊。
“我不會聽你的!鄙螋嫒灰呀浨宄,自己在他內心是一個責任永遠比不上慕容臻的地位!澳愕呢熑谓Y束了!
責任……結束了?他和她之間再無任何關系?
花效言抬首看著她,陡地發狠一叫:“我不要結束!我不要責任結束!”
他很喘、喊得很吃力,全身都在顫抖,豆點般大小的汗珠不住滑落。
她知道,這兩天來,他同樣過得很難受,他真的已經為他們父女盡力了。
“我為之前說過的話道歉。那些都是氣話,我知道你是一個很好的人!彼鼩,有些慌亂地拭去眼角的淚水,這個時候她必須堅強。“自己的事情總要自己解決。尤其是這種攸關生死主事,我不能連累外人!
“我是外人嗎?”他叫著。
“除去責任這層關系,我們之間還有其他關系嗎?”她的反問讓他語塞。
沈翩然看著他緊握不放的手。這一次他進步了,他沒有用手帕包住她的手腕,而是直接握著她的手。
也許,她在他內心的地位提高了,他不再像討厭其他姑娘一樣討厭她。
但是……“你不放手讓我去救爹爹,我會恨你一輩子!
這是她唯一能救活爹爹的機會,她不會放棄,哪怕得付出性命。
看著她的表情,花效言的呼吸一窒。
她一直極力彌補自己對沉落璋的虧欠。他無法告訴她“別怕,我會把你爹救出來”這番話。
因為連他也不相信自己有那個能力。他擅長的是策劃暗殺,不是行軍打仗。
如果他的挽留讓她趕不及救沉落璋,他知道她會真的恨他。
被她恨上一輩子不要緊。重要的是,她會痛苦一輩子。
他,無法看著她痛苦一輩子。哪怕只是短短的瞬間,他都不愿意見到她難過。
他的手勁不禁微松,她趁機掙脫,急步跨出門檻。他愣愣看著她的背影,腦海里閃過無數畫面。
第一次在競標會上她的霸道、發誓要整得他跪地求饒的驕縱、險遭凌辱的委屈淚水,還有滿懷感激、握著他手道謝的表情。
她的事,不算太多。但每一件,都深深刻在他心頭。
他以為對她,只要刻意疏遠、把“責任”橫架在二人之間,他的心就會保持一貫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