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糟糕,這荒郊野外一點人煙都沒有,要真是下起雨來,要到哪避雨還真是個問題。
早知道她就應該選個熱鬧一點的市鎮開溜。
沒想到離開趙希辰居然是這么簡單的一件事,她不過假裝要解手,就鉆入林子里開溜。
這幾個時辰走下來,她實在累壞了,偏偏天公又不作美,居然挑在這個時候要下雨?
她真是倒霉,人家她可是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被捧在手掌心長大的,哪吃過這種苦頭,疼得雙腳都起水泡。
才剛在自怨自艾,黃豆般的雨點已經急落而下,淅瀝嘩啦的淋得她狼狽不堪,只好舉起腳步在雨中飛奔。
這陣滂沱大雨夾著雷聲陣陣,愈下愈大,讓她眼前的視線一片模糊,筆直的黃土官道,在大雨的沖刷下顯得泥濘不堪,落下的雨水逐漸匯成一個個小小的水洼。
她奔了一陣,這才發現前方隱約有屋宇的模樣,于是加快腳步沖過去。
那是一間頹敗的廟,廟門朝兩邊傾倒,結滿蜘蛛絲的供桌上早已看不出是供奉著什么神祉。
她喘了幾口氣,奮力將半倒的廟門扶起,勉強的關上。
看著自己又濕又臟的狼狽模樣,她忍不住嘆一口長氣,用四散的稻草鋪個干凈的角落,脫下濕淋淋的衣服將它晾在供桌上。
她冷得渾身發抖,搓搓自己凍得像冰塊的手腳,靠在供桌旁歇息。
突然之間,她注意到角落突然傳來一陣聲,她連忙抓下衣服掩在胸前。
一個人影搖搖晃晃的走過來,夏雪連忙披上衣服,往門外移動,那人衣衫襤褸,披頭散發的看起來有幾分可怕。
“是你?!”他指著她,聲音充滿憤恨和怨懟,“果然是你!”
風吹倒了搖搖欲墜的廟門,閃電照亮廟里的一切,她看見一張猙獰骯臟的面孔,跟著伸手抓住她的衣服。
“老天有眼!給我報仇的機會……”他喃喃的說著,呵呵呵的笑起來。
夏雪一見苗頭不對,連忙拔腿就跑,那人拾起掉落的門栓,長笑著追出來,一棍將她打得跌倒在地,再將她拖回廟中。
恐懼全然占據她,她尖叫連連,“放開我!放開我!”
“你要不要瞧瞧我是誰?”他撥開披散的亂發,露出他那被爛瘡占據大半的臉孔。
“我根本不認識你!快放開我!”夏雪驚慌的掙扎著。
“呸!”他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令她頭暈目眩,“你把我害得如此凄慘,居然不記得我是誰!”
他用力一扯,將她掩在胸前的衣服扯過來,“賈姑娘,我那一千兩黃金你用得可心安?”
是他?!記憶快速的在腦海里轉過一圈,居然是那個被她詐死謀財的朱富?!
“你別過來!”她不斷的后退。
“你死得好呀!不但騙去我全部的家當,還害得我淪落至此,你說我能放過你嗎?”
他那一千兩黃金哪!當天他屁滾尿流的離開鎮江上路流浪到揚州,這才在一群叫化子堆里說起自己慘痛的遭遇,沒想到居然有四、五人跟他一模一樣的境遇!
而且都是栽在賈姑娘手上,他們被騙得凄慘呀!
她想奪門而出,朱富卻拉住她的頭發,臭轟轟的嘴湊上她的香腮,“當日我為了一親芳澤淪落至此,如今總算得償所愿!
“放開我!”夏雪驚恐之下,眼淚已經無法克制的滾滾而下,“求求你……”
“求我!”他狠狠的抓住她的手,“當日我求你們,怎么你不放我一馬?”
“拜托,我把黃金全還你!”她想她快要吐了,他的碰觸讓她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站起來。
“別想!你瞧不起我是叫化子是嗎?”他憤怒的說,“我偏偏要試試你這身細皮嫩肉!”
“不要!”她死命的推開他,踉蹌的往外奔。
朱富扯裂她的羅裙,有如餓虎撲羊的壓住她,不顧滂沱的大雨,居然在泥濘的地上就要輕薄她。
他又臟又長的指甲深深的陷入她的肌膚里,留下痕跡,不管她如何的閃躲,總避不開那濕黏的唇和舌。
她寧愿死了算了!
為什么她要急著逃離趙希辰?否則她怎么會遇到這種事?或該說是她的報應?
淚水不斷的滑下,老天也在為她落淚似的,雨下得愈來愈急。
她已經完全的絕望,雙眼即將閉上時,突然聽見一陣馬蹄聲逼近,跟著是幾聲大喝,她感覺到身上那個重負已經離開她,雨水直接落在她光滑的肌膚上。
“別跑!”看見這令人激憤的一幕,趙示杰和烏日總管、阿丁憤怒不已的追上去。
“小雪……”趙希辰沒空去管那個抱頭鼠竄的人,他心疼的抱起她,脫下自己的長衫罩住她裸露的身軀。
“我是不是活該?”她睜開眼睛,輕輕的吐出一句,然后又閉上眼睛,昏了過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心情,是疼痛嗎?
從發現她逃脫之后的勃然大怒,到現在的心痛難當,是因為他在乎這名女子嗎?
是因為他愛上她……是嗎?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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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長長的黑發漂浮在水面上,雪白的身軀浸在大浴桶里,而她空洞的眼神卻讓他覺得驚心。
他將昏過去的她帶到客店,但自從她醒過來之后,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柔順的讓他脫掉她身上殘破的衣服,讓他幫她洗去身上的泥濘,而那一條條的抓痕就像烙印似的留在她身上,以及她的心里。
“小雪,沒事了!
她依然不說話,一滴滴晶瑩的淚珠卻不斷的滑落,滴入水里,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趙希辰溫柔的拭去她的淚水,“別哭!
他怎么會這么笨拙呢?難道他除了要她別哭之外,沒有什么話可以說了嗎?他從來不是這么拙于言詞的人呀!
她的眼神仿佛凝結在某一個點,除了安靜的落淚,她依舊木然得像尊木頭娃娃,美麗,而毫無生氣。
他擔心她泡久了水會著涼,于是將她抱起來,仔細的拭干她的嬌軀,換了一套素靜的衣裳。
她靜靜的坐在床沿,仿佛他碰觸的不是她的身體,仿佛他做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他看了她一會,頹然的半跪在她面前,“你說說話吧,說你有多么害怕、有多么無助!
“小雪!”他輕輕的搖動她的肩膀,“你說話呀!”
她該說什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呀!
夏雪推開他,赤腳奔出去,外面仍是下著滂沱大雨,一下子就將衣衫單薄的她給淋得渾身濕透。
趙希辰追出來,有些急切的拉住她,“你要去哪?”
“別碰我。”她終于開口,“我很臟!”
她的心地骯臟、行為骯臟,為了自己的利益害苦這么多人,她把人家害得那么凄慘,難怪人家要這樣羞辱她,這一切難道不是她自己造的孽嗎?
“你胡說什么!”
“你不信嗎?”她流著眼淚笑道,“我專門給男人仙人跳!你說對了,我是浪蕩的女子,你說,我還不夠臟嗎?”
“不許你這樣說!”他有些生氣的說,“沒必要為了這種事責怪自己!”
她不需要將別人的獸行怪罪在自己的行為不檢上,她是一朵純潔的白牡丹,不管她之前做過什么,都無損她的美好。
“是我活該,你不笑我嗎?”夏雪笑得愈甜,眼淚流得更急,“你不笑我自作自受嗎?”
“不,”他伸臂抱住她,“我不會笑你,我只會心疼你!
她將頭埋入他的懷中,抓著他的衣服痛哭失聲,突然間,她覺得這個懷抱溫暖得可以讓她哭泣一輩子。
大雨仍是不斷的下著,就像垂憐著夏雪的頓悟,為她洗去一身的狼狽,也帶走那份深深的罪惡感。
自從那個大雨的夜之后,夏雪和趙希辰之間起一些微妙的變化,他不再跟她同宿同眠,就連說話都保持著客氣而有禮的距離。
趙希辰的巨變讓夏雪有些莫名的失落,她揣測著他的心態,有些難堪的感覺到他似乎對她失去興趣。
不曉得為什么,這個想法讓她覺得不舒服,令她吃也吃不太下,睡也睡不著。
夏雪跟著他們來到行云莊,只見門口蹲著兩只大石獅,左右各豎著兩根兩丈高的旗桿,桿頂黃旗飄揚,門上一匾寫著“行云莊”三個漆金大字,進門兩排長凳坐著十來個勁裝漢子,正大聲的討論什么,眾人見到他們回來了是又驚又喜,均起身相迎神態著實親熱。
“二爺!三爺!你們可日來啦!莊主正叨念著你們這趟生意去得可久呢!”
“二爺我是不曉得,三爺這趟一定玩得盡興,美人少說也抱了十來個!
“少胡說了!”趙示杰一擺手,“還不去做事。”
一伙人看平日嘻嘻哈哈的三爺臉色不善,再瞧瞧后面跟了一名美得驚人的陌生女子,不敢再多說什么,摸摸鼻子就各自散了。
“烏日總管。”趙希辰道,“帶小雪到遠香堂先歇著!
“知道了!
夏雪看了他一眼,輕聲道:“你快些來,我有話對你說!
看她跟烏日總管走了,趙示杰忍不住開口,“希辰,你這是做什么,小雪的事不用先告訴大哥嗎?”
“她是我的人,我自己會安排!
“你的人?說得容易,你別忘了自己是有未婚妻的人,夏家可不好惹。”看他那種堅決的模樣,他就知道他要把平常掛在嘴上退婚這件事付諸行動了。
“難道搶繡坊的生意就不是招惹夏家嗎?”
“至少夏立志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壁w示杰道,“你若退婚,老頭子臉上掛不住,一定會報復!
“我可不怕他!
他們一邊說一邊走過大院子,兩邊種了些青竹,正隨風搖擺,跟著過了三進庭院,來到內廳。
這莊子陳設華美,雕梁畫棟極盡巧思,一進內廳,就聽到一個爽朗的笑聲,隔著屏風傳出來,“終于回來了,只怕兩個都玩瘋了吧!”
“出門是正事,誰敢玩?”
兩人轉過屏風,里面是一間雅致的書房,一名面目英俊的中年男子起身相迎。
“咦?”趙守言疑惑道,“老三怎么啦?跟誰生氣?”
一向是天塌下來有別人頂著,老是笑嘻嘻的三弟,居然拉長了臉,一聲不吭的,這倒是奇怪極了。
“跟夏立志吧!壁w示杰很保留的說。
“干么跟自己的丈人過不去?”因為搶了人家的生意,所以趙守言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因為我沒打算娶他的女兒。”
趙守言愣了一下,笑了出來,“沒關系,這件婚事又不急,聽說夏大姑娘也不怎么想嫁,你還可以多玩幾年再說!
趙家三兄弟,就只有老二趙示杰沉穩正經,像他和老三趙希辰可都是自命風流的人物,當年他還未成親之前,也是標準的浪子。
“問題是他現在不想玩了!壁w示杰拍拍他的肩,“他現在知道什么叫做專情。”
“我是聽錯了吧!”他笑得眼睛都瞇了,“老三想專情?”
“不行嗎?”
有什么好笑的?他就是在乎那個女人,他也沒辦法呀!
“很認真喔!辈粫,出門一趟回來居然走了樣?“是誰那么大的魅力逮住你?”
“人就在遠香堂,要不要去看看?”趙示杰搶著說。
“遠香堂?”趙守言笑得前俯后仰,“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為什么這么說?”他將小雪送到遠香堂有什么好笑的?那是他的寢屋,他的人自然得待在那里。
“猜猜看誰在那里?”他樂不可支的說,頗有幸災樂禍的味道。
“不會吧!”趙示杰同情萬分的看著他,“那個一表三千里的湘湘表妹?”
趙希辰終于露出笑容,不過是個徹底的苦笑。
要命的湘湘表妹,什么時候不來,偏偏挑這個節骨眼來?
“你保重吧。”趙示杰同情的看著他,他非常了解他現在的心情,畢竟他也是曾經被她纏到想跳河自殺。
這個湘湘表妹,雖然才十三歲,還是個黃毛丫頭,不過從小就發下宏愿,非她的親親表哥不嫁,徹底的發揮纏字訣的功力,每次一來總是把趙家鬧得雞犬不寧,偏偏趙守言覺得好玩有趣,老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情,讓令人頭痛的湘湘表妹上趙家來長住。
還好這一兩年來,她轉移目標,看上老三,否則有這個愛玩親親的表妹從中作梗,他沒被何蒙蒙徹底的嫌棄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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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杜湘湘坐在四面敞開的荷花廳里,因為夏日的荷香香遠益清,所以又叫做遠香堂。
這可是她親親表哥的寢屋,怎么會突然冒出一個大美人來?
杜湘湘帶著敵意看著她,馬上感受到她帶來的威脅。
“那你又是誰?”真沒禮貌,要問人家是誰也不先報上名來。
“憑你也有資格問我是誰?”她驕傲的揚著頭,問道:“烏日總管,這女人哪來的,怎么我從來沒見過?”
“表小姐,小雪姑娘是三爺帶回來的……她……”
杜湘湘一跺腳,“表哥做什么嘛!家里的奴才都使喚不完,還從外面領進來?也不知道身家清不清白,手腳干不干凈!”
“你說話客氣一點!”她夏雪可是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她居然敢指桑罵槐的說她會作賊?
“誰要跟你客氣?天底下有主子跟奴才客氣的道理嗎?”她得意揚揚的說,順勢推了她一把。
沒辦法,誰叫她長得漂亮礙了她的眼!
“烏叔叔!這滿嘴屁話的瘋婆子是哪來的?趙家怎么會容許這種人在這里放屁!”
烏日總管陪笑道:“都是趙家的親戚,有往來的習慣。”
一聽烏日總管這么說,夏雪馬上就明白。
大戶人家就是有這種困擾,沒事都會有些算不清楚的遠親上門來攀親,反正根本理不清到底是哪種關系,這一攀上了之后就死賴著不走。
這種事在她夏家可是司空見慣。
杜湘湘皺起了眉,“真是粗俗又沒教養,這種話你都說得出口,真是不文雅!”
“怎么樣?”夏雪驕傲的抬起下巴,比她還要腴,“不過是個攀親帶故的笨女人,你還真當自己是主人呀?”
搞什么?現在的小鬼都這么的張狂嗎?
“你說什么?”杜湘湘一臉被污辱到的表情,“我娘可是太夫人的第三個小姑的丈夫的表舅子的第五個外甥的小兒子的第三個夫人!”
夏雪噗哧一笑,神情甚是動人,“真難為你記得那么清楚!
什么太夫人、表舅子又小外甥的,她聽得頭都昏了,要真弄得清楚才有鬼!
“識相的就叫我一聲表小姐,你就可以下去了。”她擺擺手,一副很大方的樣子。
“烏叔叔,這是趙希辰的寢屋嗎?”
“是呀。”
“她在這里做什么?”這個表了不知道多遠的小姐,究竟在趙希辰的寢屋里干么,最好不是她想的那樣,否則她可能會相當的火大。
“當然是住這里呀!”杜湘湘說得理所當然,“我每次到行云莊來,就是住這里!
烏日總管生怕夏雪誤會,可是礙著杜湘湘的面子,他又不能將她死纏著三爺的事實說出,因此支吾了半天、為難了半天,卻是說不出話來。
他這種支吾的樣子很快讓夏雪往另一個方向想,而且馬上覺得怒火沖天,她這個正宮原配居然被他的相好趕出他的寢屋?!
“小雪姑娘,表小姐年紀還小……還、還不懂事!睘跞湛偣芟喈敱A舻恼f。
小雪莫非是真的生氣了,否則用想的也知道不可能呀,三爺怎么會跟這種年紀的小孩有所牽扯?
“誰說我還。俊睘跞湛偣苓@么一說,杜湘湘可不高興了,“我已經大到可以嫁人了,而且還要嫁給辰哥哥!”她雙手擦著腰,“識相的就走開,遠香堂容不下狐貍精!”
“哼!我也不愛待在這里!”只要想到他們兩個在這里做下多少“好事”,夏雪就覺得生氣。
該死的趙希辰,居然對這種黃毛丫頭有興趣,簡直變態!
她轉身就走,烏日總管連忙追道:“小雪……”
“烏日總管!”杜湘湘嬌滴滴的喚住他,“別急著走,我問你,你這次跟我表哥出門,他有沒有一直掛著我?”
他一張臉登時垮下來,“好像沒聽到過!
杜湘湘柳眉一豎,“是你記錯了吧,再好好的想一想!”
真倒霉,看樣子她是不打算放過他了,除非他說出她想聽的話,否則他是走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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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趙希辰迎面而來,一把拉住夏雪的胳膊,“你去哪?”
“你管得著嗎?”夏雪假笑著說,“還不放手!
“我管不著?”他一臉笑盈盈,“你要不要想清楚再說?這張賣身契似乎是你的吧?”他從懷里拿出那張借據在她面前一揚。
“是又怎么樣!”
“是的話那我就管得著你了!彼砰_她,慢條斯理的說,“轉身,然后走回去。”
夏雪看了他一下,用非常快速的時間將趙家的祖宗十八代每一個都問候到,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回去。
“遠香堂里有什么東西讓你這么急著走出來?”他故意這么說,對于她微怏的反應居然有著一股淡淡的欣喜。
關于小雪,他需要一些時間來理清他對她的感覺,他不明白她帶給自己的是什么樣的感受,他以前從來沒有過相同的情緒。
他趙希辰在乎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原來他倒是知道遠香堂里有什么“東西”,這也難怪嘛,人家都說啦,每次來都住這兒的嘛!交情自然匪淺,弄個不好又是個暖被的!
“遠香堂里又有什么東西,讓你這么急著想進去?”她不悅的嘟起嘴,“還不快點去?人家表小姐可是久候了!
她頓了下又道:“難怪你這么急著趕回行云莊,原來是另有目的。”難怪他不再跟她同宿一房,原來是掛著別的相好!
他覺得有些好笑,看著她大發嬌嗔卻又有些委屈的樣子,害他忍不住想多逗逗她。
“你倒是個貼心的丫頭,我心里想些什么你還真清楚!彼麤_著她笑,“難怪我疼你,”
丫頭個鬼!她明明是他的原配夫人,居然得眼睜睜的看他急著去抱別的野丫頭,搞不好她還得在旁邊伺候著,那可真夠嘔人的。
“辰哥哥!”
才一走近遠香堂,杜湘湘就已經飛撲過來,親昵的拉著他的手,“你可回來了,人家想你得緊!”惡心!夏雪瞪了她一眼,有一股想剁掉她那雙不安分的手的沖動。
“是嗎?”趙希辰一點都不急著把這個黏人湘湘表妹甩開,反而堆滿笑容看她。
“當然呀!你瞧瞧我,都瘦多了是不是?”
“哎呀,真的瘦多了。”他對著烏日總管道:“記得交代廚房送些補品來,可別讓表小姐弄壞身子!
“我真笨!都這么大的人了還不會照顧身子,有勞辰哥哥費心。”她就知道辰哥哥待她最好,才不像杰哥哥,一看見她就皺眉頭,仿佛在躲瘟疫似的。
“跟我客氣做什么,反正都是一家人。”
杜湘湘撒嬌的說:“到現在我才知道你真的把我放在心上。剛剛烏日總管說你出趙門還老記掛著我,我還以為他哄我的呢!”
“我沒有……”烏日總管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哪有這么說!
夏雪愈聽愈火大,“還沒看過這種人,看見女人就黏上去卿卿我我又摟摟抱抱的,別人又不是全死光了,干么非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親熱!”
“你不喜歡我們太親熱?”他就說嘛,小雪一定是打翻醋壇子,才會這么酸味沖天!
“關我什么事?我只是氣憤道德淪喪,光天化日之下居然還有人這么無恥!”
“你罵誰呀!”杜湘湘撇撇嘴,“不過是個丫頭,你管辰哥哥跟誰好,你有什么資格說這種話?”
“我沒資格說這種話?那誰有資格說這種話?”夏雪一拍桌子,情緒有點憤慨。
“當然是夏大小姐啦!”她已經盤算好了,“她是正室,我自然是偏房,兩人共事一夫,和樂融融,誰要你這丫頭多事!”多么美麗的遠景呀!
“想得美!”胡說八道,想跟她搶人?門都沒有,“少做你的春秋大夢,誰要跟你共事一夫?”
杜湘湘瞪大眼睛,忍不住嬌笑出聲,“你以為你是誰呀?就算想當老三也得問問夏大小姐,也得先秤秤自己的斤兩,以免自取其辱!”
“你才自取其辱!就算急著當人家的小妾,也得先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張臉!”
“你……”跟她的麗色一比,她杜湘湘馬上就被比到爪哇國去了,這臭女人一臉狐貍精樣,“你不要臉!”
她不過就是輸在年紀小,沒有她那種狐媚樣子,等到她大一點,也可以學著當一只稱職的狐貍精!
“好了,都少說幾句!壁w希辰熱鬧看夠了,小雪也氣壞了,該是阻止戰火延燒下去的時候。
“還說,都是你不好!”夏雪氣呼呼的說,“明明有老婆了,干么到處拈花惹草?下流!”
“誰說我有老婆?”趙希辰忍不住笑了出來,她漲得發紅的雙頰,閃著怒氣的黑眸,和微微發顫的身軀都在傳達一件事,她很生氣,而她生氣最大的原因有可能是因為夏大小姐或杜湘湘。
換句話說,她在吃醋。
夏雪氣得跳腳,“還賴?我……夏大小姐難道不是你的原配夫人?”
“我又沒打算娶她!
一聽見這句話,杜湘湘眼睛發亮,充滿期待的黏上去,“表哥,你為了我居然、居然這么做!”她太感動了。
“趙希辰!你是什么意思?”夏雪抬高眉毛,往前邁了一大步,大聲吼他,“夏……夏雪有什么不好?”
“是沒什么不好!
“沒什么不好你要退婚?”她氣到頭都暈了,“爹……她爹不會允許的!”
“不許也得許,辰哥哥根本就不想娶她,她硬要嫁過來只有惹人厭而已,她要是敢嫁過來,那就有苦頭吃!”
“放心,你欺負不到她,夏大小姐不高興、不愿意嫁了!”她把趙希辰和杜湘湘一推,“你們兩個討厭鬼倒是一對。”
“多謝啦!”杜湘湘喜得眉開眼笑,“我早說我們很登對。”
“小雪,”看她氣得臉色發白,他居然覺得開心得不得了,拉著她說:“別亂發脾氣。”
“別人可以亂發浪,我就不能亂發脾氣?這是什么道理?”夏雪一甩手,“放手!再不放手我就咬你!”
“天哪!你真是不可理喻!”
她咧一咧嘴,露出整齊的白牙,威脅道:“放手!”
“不放,我還有話跟你說。”
“去跟你的偏房說,我沒空聽!”
“你干么說話這么酸?吃醋嗎?”
“閉嘴!”夏雪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我吃醋?真是天大的笑話,你以為你是誰,我吃你的醋?我會吃你的醋?我會吃你的醋?我……”
她愈說愈覺委屈,一氣之下,抓起他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我恨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