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少懷與嘯月上馬騎了數步后之后再回頭,除了一片濃密的樹林之外,己不見黑風山莊。
“原來的路消失了!蹦饺萆賾颜f道,難怪剛才持刀并沒有依原路回去。
“會不會是奇門陣法?”嘯月問道。
他們一路走出來,她暗暗記下了路徑,但現在已全然不見蹤影。難怪黑風山莊會隱密得無人知曉。
“有可能!蹦芾锰烊坏臉淞肿鰹槠琳希瑪[設成入莊的陣法,只要有人走進或經過,樹林便會自動產生變化……好個傲天放。
“走吧,我們必須盡快趕回陜西。”慕容少懷說道。
嘯月點點頭,兩人策馬離開。傲天放為他們準備的馬,奔馳的速度較一般常馬為快,適合趕路;沒想到連這個他都設想到了。
奔馳了一個時辰,他們回到當初墜湖的地點附近,才想快速通過,卻有人出現攔路。
“沒想到你們居然還能活著出現!被ㄆG姬冷冷地道:“看來,我真的小看了你們!
慕容少懷先笑了出來!凹热晃覀兡芑钪霈F,就代表我們身上的傷全好了,在嘯月無恙的情況下,你以為憑你們幾個就能攔得住我與嘯月嗎?”
“不試試看怎么會知道?”花艷姬隨即示意屬下動手。
她要他們死,為她的夫君復仇。
嘯月拔劍對上花艷姬,慕容少懷則攔住后面那一群殺手,兩人極有默契的將戰場隔開。
“嘯月劍……哼,我就來領教一下你有多厲害!”花艷姬手上雙劍凌厲進招,既是防守也攻擊。
雖然她的雙劍厲害,但嘯月劍也不是浪得虛名,嘯月敏捷的身手加上絕妙的劍招讓花艷姬心生警惕。
“你從我們進城就盯上我們,蓄意接近,是誰派你這么做的?”他們是第一次來到青海,不可能在這里樹敵,與鴛鴦雙剎更是素昧平生,沒有理由會被鎖定為攻擊對象,除非另有原因。
“哼,去問閻王吧!”花艷姬集中全力攻擊,她的武藝不弱,與嘯月一時之間難分軒輊。
另一頭,慕容少懷單獨對上五名殺手,卻還能談笑自如。
“在客棧里,是你們的出現害得嘯月受傷,現在你們既然自動送上門來,那我正好為嘯月出一口氣!蹦饺萆賾巡耪f著,身形忽變,朝其中一人猛攻,奪下劍后迅疾跳開;身后的攻擊者急忙緩下劍招,以免傷到自己的人,而慕容少懷就趁這個時機再度打落那人的劍,另外三人急忙圍了上來,將目標困在中央。
另一邊的嘯月在摸清了雙劍的劍路之后,立刻轉守為攻,花艷姬一時之間應接不暇,被嘯月一腳踢中右肩。
“!”花艷姬在地上滾了一圈之后,立即想起身,然而嘯月的劍尖已經襲到面前。
“鏘”地一聲,花艷姬右手的劍被打落,她忍著腕上的痛楚揮出左手劍,嘯月連忙退開。
花艷姬趁機逃逸,嘯月本想追上去,卻想起慕容少懷以寡敵眾,連忙轉頭探看他的情況。
慕容少懷正好將最后一人的劍擊落,此時突然出現另一名男子配合無間的將殺手的穴道給制住。
“四少?!”看清來人是誰,嘯月訝異地叫了出來。四少可是慕容世家中最難見到的人,現在居然在這里出現!
她沒時間訝異太久,由于天色已不早,會合的三人便重新上馬找了間棧道上的客店暫宿一夜。至于那些殺手,就留在那里接受風吹日曬,等穴道解開了再自行離開吧!反正正主兒已經逃走了,問他們也間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們干脆省了這些問供的工夫。
聽完四弟出現在這里的原因后,慕容少懷才知道,原來慕容少擎已經在這附近找了他們兩天。
“六弟現在的情況如何?”慕容少懷問道。
“不太清楚!蹦饺萆偾鎽!岸绲膩硇胖兄灰冶M快趕來接應你們,并沒有提到六弟的情況!
相較于慕容少懷的擔心,他顯得冷淡許多;這并非他不重手足之情,而是自從六年前他受過一場重傷后,個性上便完全沒有了年輕男子會有的莽撞沖動,反而慎思而后動,在情況未明朗之前,絕不會無端擔心或是作多余而無謂的猜測。
“沒有提……那應該表示情況并沒有惡化。幸好我們已經順利取得九續丹,現在只要在期限內趕回陜西即可!
“那些人是誰?”想到早先的打斗,慕容少擎問道。
“是殺手!蹦饺萆賾褜⑺麄兪艿焦舻氖潞喡哉f了大概!拔也滤麄儜撌鞘苋宋,否則不會對我與嘯月出手!彼晦D頭,想詢問嘯月的意見,卻正好看見她在發呆。“嘯月?”
“?”她回過神。
“你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覺得有點累!眹[月露出一個沒事的笑容。
“趕了一天路,是該累了。不如你先休息,我和四弟再坐一會兒。”慕容少懷關心地建議道。
“好。公子、四少,嘯月先告退!眹[月站起欠了欠身,便先行回房。
她走后,慕容少擎才探思的開口:“大哥,她怎么了?”嘯月是女兒身之事,在他們幾個兄弟中并不是秘密。
慕容少懷搖搖頭,表示他也不明白!耙苍S是太累了,畢竟她的傷才剛痊愈,又與人動過手,難免會虛弱些!
“受傷?”
“嗯,若不是遭人暗算,失足跌下青海湖,恐怕我們到現在還不知道黑風山莊在什么地方!彼麑⒑陲L山莊內的事約略說了一遍。
慕容少擎沉吟道:“為什么后來傲天放肯將丹藥讓出?”
“這我也不明白,但我想那個條件并不是主要原因!蹦饺萆賾训溃耙苍S,真是那個神秘的姑娘幫了我們,否則傲天放不會在隔天使轉了念頭。對那個神秘的姑娘我總覺得有種熟悉感,但是……我又很確定以前并沒有見過她。”
“哦?那就奇怪了。”慕容少擎也不明白。
慕容少懷忽然想起一事。“四弟,你來得正好,我想請你幫我送封信!
少凌的事目前已在掌控中,現在比較麻煩的是另一件事了。
“什么信?”
“是關于嘯月的……”
***
夜里,花艷姬負傷潛入行館。
“誰?!”察覺房門外有動靜,里頭的人立刻出聲探問。
“是我,花艷姬。”
一聽到這個名字,房內的人立刻前來應門。
“為什么這個時候來?”寧王皺眉,隨即看到了她臂上的傷。“這是怎么回事?”
“是嘯月傷的。”花艷姬答道!跋氩坏剿麄儍扇耸軅浜字,竟然還能安然無恙的出現。這傷口就是今天與他們動手的結果!
寧王聽得面色一沉!盀槭裁磿鲞@種事?”
“是我的疏忽!被ㄆG姬說道,“此番前來只是提醒王爺要小心,至于他們兩人,我會繼續追殺!
她與他們兩個人之間,已經不只是買賣交易那么單純,還牽扯上殺夫之仇。
今生今世,就算會賠上自己的性命,她也會追殺他們到底。
聽見這話,寧王面色稍微緩和了些!八懔,你暫時先留在我身邊把傷養好,至于事情該怎么做,時候到了我再告訴你!
“多謝王爺的好意,艷姬心領了,但我非殺慕容少懷不可!被ㄆG姬一拱手,準備離開。
“沒有我的幫忙,你想要報仇是不可能的!睂幫跫皶r的一句,讓花艷姬停下腳步。
“什么意思?”
“你和他們動過手,應該知道若是和他們硬碰硬,現在的你絕對很難獲勝,倒不如我們一起合作。至于先前給過你的報酬,就當作是給你的補償,你不必退還!睂幫跽f道。
花艷姬遲疑了一會兒,便決定接受。“多謝王爺。”
“好。”見她同意,寧王笑了出來!氨就趿⒖套屓藴蕚湟婚g房給你療傷休息。”
***
自青;仃兾鞯穆飞,三人沒再受到任何阻礙,順利回到陜西境內。在省界交接處,慕容少擎即與他們分手,自行往另一個方向奔馳而去,嘯月與慕容少懷則趕回慕容世家。
“大少爺回來了!”
慕容少懷一回來,慕容世家上上下下立刻騷動起來,門口的守衛一路飛奔進去報消息,慕容老爺與夫人聞訊后即刻出來。
“爹、娘,孩兒回來了!毕蚋改复蜻^招呼,慕容少懷隨即轉向剛出現的慕容少遠!叭,六弟的情況如何?”
“很不樂觀!蹦饺萆龠h搖頭。
慕容少懷立即拿出身上的藥瓶!斑@是九續丹,F在就要為六弟除毒嗎?”
“嗯。我現在立刻到六弟的房里,在我還沒有出來之前,請爹娘和大家在外面等候,別貿然進房!蹦饺萆龠h說完,立刻往六弟的院落而去。
所有人都跟在他身后,慕容少遠進房后,不一會兒曲悠便出來了,留給他一個絕對安靜的療毒空間。
“少懷,你是怎么找到黑風山莊的?”趁著眾人都在外頭守候,慕容老爺問道,讓大家的情緒別一直沉浸在等候的焦躁里。
“其實,就算去過一次,我依然不知道入莊之法。爹,黑風山莊之主傲天放原本不肯相救,最后還是以條件交換,他才肯將丹藥相贈。”慕容少懷說道。
他許下的那個承諾,也許會改變慕容世家的未來。
“什么條件?”
“他要慕容世家一條命!
聞言,眾人霎時瞪大眼,于是慕容少懷又將情形敘述一次。這下子,眾人的臉上沒有了剛才重見曙光的喜悅,反而都多了一層憂慮。
“我覺得,傲天放會做這種要求,一定有他的含意在。”慕容少祈推測道。
“我也這么想!蹦饺萆賾淹馑目捶,“但在當時我無法顧慮那么多,只能先答應;而傲天放也承諾,絕不會要慕容世家自戕以作報答,F在最重要的,是希望少凌能夠痊愈,其他的問題都以后再談!
“嗯,一切等少凌好了再說吧!蹦饺堇蠣斦f道,眾人的注意力又回到合閉的房門上。
趁著眾人專注于等待,無暇分心他顧的時候,嘯月悄悄的退開了。
***
慕容少凌復原了,慕容世家上上下下一掃連日來的陰霾,歡欣的飲酒談笑。
在這一片喜樂之中,唯有嘯月沉默感傷。這大概是她能幫少懷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她的身分已被拆穿,再留在他身邊,只會連累他。
看著眼前四對璧人──慕容少祈與梅影、慕容少遠與云飛絮、慕容少烽與莫冬雩、慕容少凌與曲悠,每一對都是郎才女貌、一臉沉浸在幸褔里的容光煥發模樣,看來慕容世家離辦喜事不遠了,只是不知道,屆時她會在哪里?
夜深人靜,嘯月悄然理好行囊,在離開之前,她忍下心中的不舍,輕輕步至慕容少懷的房門前。
“少懷,原諒我的不告而別!彼龑χT扉低語,重重的咬住下唇阻止心痛傾泄出來,但心中的苦卻不斷地擴大。
怎么也沒想到,要離開這個男人會讓她的心這么痛。在還沒落淚之前,她毅然轉身,縱身一躍離開了慕容世家。
嘯月頭也不回的加快腳步,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停下來,想再離開便是加倍的困難。夜色中,她不斷向前奔去,被離別占據的紛亂心緒,早已無法再顧及其他,也因此忽略了自她離開慕容世家之后,便一直有人暗暗跟隨著她。
在確定嘯月是要離開后,她身后的身影轉往另一個方向奔去。黑影跨過好幾個院落,然后才在一處別院停了下來,同時躍下屋檐。
屋里的人一見她進門,便立刻出聲問道:“怎么樣,有什么發現嗎?”
“回王爺,嘯月已經離開慕容世家了!被ㄆG姬答道。
“好端端的,他為什么要離開慕容世家?”嘯月與慕容世家的交情頗好,現在正是慕容世家熱鬧的時候,他怎么會突然離開?
“也許……因為她是女的!彼孪氲馈
“女的?!”
寧王訝然的語氣讓他抬起頭,隨即想到他并不知情。
“王爺,我沒告訴過你,受封為一品御前帶刀護衛的嘯月其實是女兒身嗎?”看著寧王震驚不已的模樣,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霸趪[月落崖之前,她頭上的綸巾被我削落,我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嘯月竟然是個女人!
寧王張口結舌,好一會兒才消化掉她的話!斑@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沒有先告訴我?”
“是我一時疏忽了!彼皖^道。
寧王見她一臉歉意,這才緩和了表情,然后不懷好意的笑了。“不過,現在知道也不算太晚。接下來你不必再冒著生命危險動手,我也有辦法除掉慕容少懷與嘯月了!
“是什么方法?”
“女扮男裝進京赴考,光是顛倒陰陽、欺瞞圣上的罪就夠讓他們被問斬。
這么好的一個籌碼,我一定要好好的運用!睂幫跸胫,不禁得意的大笑出來。
花艷姬一聽,也不多說什么,只是早早告退。
江湖人的恩怨,有江湖人的解決方法,毀人全家、誅連九族并不是她會用的方法。
但如今王爺是她的主子,她也只能服從了。只愿能早日為她的夫君復仇。
那么她就能早日離開這里。
***
奇怪,都辰時初了,嘯月怎么還沒起身?
由于嘯月是慕容少懷的客人,所以一直居住在他院落中的客房;她一向在卯時就起身練劍的,今日卻破天荒的到現在還不見人影,慕容少懷覺得奇怪,決定上前拍門。
“嘯月!彼牧伺拈T,絲毫不見動靜,也沒人應聲。他心知有異,立刻打開門進去,發現床鋪整整齊齊,而嘯男的人和劍都失蹤了。
“該死!”他忍不住低咒,然后立刻決定離家。
得知消息的眾兄弟們全都感到奇怪,一伙人聚集在大廳。
“怎么回事?大哥,你怎么突然決定要走?”
“嘯月走了!蹦饺萆賾涯樕亍
“?”眾人面面相覷!皣[月要走,為什么連提都沒有提?”
“她會去哪里?”
慕容少懷臉色不太好看,因為他已經猜出嘯月會去哪里了。
“我想,她應該是回京城去了。”
“回京城?”
“她的身分已經泄漏,會選擇離開,一定是怕連累我。”
“什么身分?”眾女子不明白地問。
“嘯月──其實是女兒身。”慕容少懷一句話,惹得她們同時瞪大眼,一副不能置信的模樣。
“這……是真的嗎?!”那牽扯的事就太大了。
“如果只有我知道那還好,可是在青海湖遇險時,那批殺手同時也知道了這件事,這才使得嘯月不告而別!彼欢ㄊ遣碌剿麜柚沟刈錾凳拢圆鸥纱嗖桓娑鴦e。
慕容少祈想了一想!按蟾纾F在你決定怎么做?”
“嘯月的事,原本可以不讓皇上知道,這樣便不會有欺君一罪;但現在邢批殺手既然知情,寧王一定也已經知道這件事,接下來他必定會向皇上舉發,藉此將我牽扯進去,一舉除掉我和嘯月。”他頓了一下,“我必須立刻回京面圣!
“大哥,你怎么知道是寧王?”慕容少凌問道。若不是因為他的傷,大哥和嘯月也不會有這種麻煩,所以他更加關心這件事。
“這是我的推測,不過應該不會錯。”根據他后來查證所得到的消息,寧王在殺手追殺他和嘯月的時候也到過西寧,并且和花艷姬接觸過。那么誰是幕后的主謀,其實己不難看出了。
“可是寧王為什么要為難你?”
“因為我讓他唯一的愛子發配邊疆!睆姄锶似、奸淫女子、仗勢欺民,罪證確鑿后,他沒判死罪就不錯了,沒想到寧王還是懷恨在心,處心積慮的要為愛子報仇。
“那么回京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慕容少祈再問。
“打算?大概就是和嘯月一同被推出午門斬首吧。”慕容少懷笑笑的說,當場惹來一堆白眼。
“大哥!”他們同時發出警告聲。真是的,都什么時候了,他還在開玩笑。
“當然,這只是最壞的情況!苯邮盏奖娙瞬淮笥心托牡摹按叽佟毖凵窈,慕容少懷立刻改口!斑有幾種是最好、好、次好、次次好的狀況會發生!
慕容少祈驀然笑了出來。論整人與老奸巨猾的功力,人人都說他是個中翹楚:但在慕容世家,他了不起也只能算是第二呀!
“大哥,四弟已經幫你將事情辦好了,現在你該把你的計畫說一說了,不然當爹娘知道這件事時,很可能會被你嚇死的!彼滥饺萆偾嫠托乓皇,所以這么說。
“我是有一些因應之策……”慕容少懷開始說明他的計畫,眾人全仔細聆聽,然后參詳著意見。
“需要我們做什么嗎?”
“不必,你們等著看就好,順便安慰爹娘,要他們別為我擔心!蹦饺萆賾呀淮馈Kx擇這種手段,也算是胡為了。
“我們會的!蹦饺萆倨碚f道。“大哥,你就放心去處理你的事,家里的一切我會打點。”
“多謝。”
“對了,大哥你決定什么時候出發?”
“現在!彼帽M快趕回京城,否則不知道嘯月到底會做出什么傻事。只希望他到的時候還來得及阻止。
唉!要皇上不追究這“欺君”一事,可還得費一番周章呢!想到未來要面對的,慕容少懷就覺得自己命運坎坷。
目送大哥離開后,眾兄弟個個面有疑色。
“二哥,你看只有大哥一個人,可以解決嗎?”慕容少凌問道。
“放心。能當上咱們大哥的人,除了比我們早出生之外,腦袋爪當然也不是長著好看的!蹦饺萆倨砣缡腔卮稹
“很難說。”老五慕容少烽卻有不同意見!耙粋男人再精明,只要碰到與自己心愛女子有關的事,通常都會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這是實話,在場的男人都點頭表示贊同。
“對大哥有點信心吧。”三少這么說道。
聽見這一番對話,在場的四名女子面面相覷,各自嘆了一口氣。
她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選錯對象了,這些個男人明明是同胞手足,卻這么沒同情心,一個個只會在這里說風涼話。
奇怪,她們當初到底是怎么看上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