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消息的鮑總管委婉的把這件事告訴兩人,他早從古總管那里隱隱察覺崔開平的身分似乎有些不尋常,因此在聽到這傳聞時,倒也沒太意外。
而乍然聞知這事的崔開平與白蘊惜先是不敢置信,而后再思及皇帝對他的百般恩寵,又覺得此事也并非不可能。
但驚詫過后,崔開平并未進宮去向皇帝求證些事,繼繼告假留在府里陪伴著妻子。
“開平哥,你不好奇想知道真相嗎?”已從喪子之痛中稍稍緩過來的白蘊惜,關心的問著丈夫。
“用不著去問,我心里已有數!毕惹八c皇上相處時,皇上對他關懷備至就像對待自己的晚輩一樣,之前他曾以為那是皇上對他的器重,如今聽了這傳言,再憶及皇上以前是怎么待他的事,就連他為了妻兒擅闖后宮欲殺四公主的事,皇上都沒追究,還為他重懲了四公主,他要是想不明白那就太蠢了。
“這么說你認為這事是真的?”白蘊惜有些擔心的看著夫婿,突然間知曉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而對方早就知情,卻從未想過要親口告訴他這件事,他心里此刻定是不好過。
“真假對我來說已不重要,當年我娘獨自帶著我離開,應當就是不希望我長在皇家,所以我永遠都不會是皇家的子孫!彼裆軗碛兴@個妻子,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至于皇上不肯與他相認,也許皇上另有不得已的苦衷。
明白他這是不愿與皇寶有太多的牽扯,白蘊惜擁抱住他,頷首支持他的決定,“沒錯,你只是皇上的義子,不是皇室子孫!
在那場夢里,她并不知道有這件事,當時也許這事并未被揭露出來。但如今因她的命運有了改變,所以此事才被人泄露出來。
不管散布秘密的人懷著什么目的,她會與夫君攜手一起面對。
那傳言也傳進了宮里,皇帝得知后勃然大怒,本想叫崔開平進宮對他解釋什么,但為帝多年,他明白此時百姓和大臣們定是有著各種猜疑,他得先將此事壓下去才是當務之急,至于兒子那里……還是先緩一緩,等白蘊惜的身子康復后,再來談這事。
兩日后,皇帝下旨冊立二皇子鄒騏為太子。
鄒騏有些意外,鄒謙則既驚怒又錯愕,無法相信父皇竟立老二為儲君,而不是他,他所有的算計都變成為人作嫁衣。
但圣旨已下,鄒謙縱使再不滿,也只能咬牙忍下這口氣。
立下儲君后,崔開平為皇帝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一事的流言,也漸漸沒人再說了。
大臣們對此事半信半疑,但皇帝已立了儲君,此事縱使是真的又何妨,他也不可能上玉牒成為皇子。
何況崔開平如此驍勇善戰,是繼包老軍之后本朝最為杰出的將領,若不出意外,將成為守護本朝的擎天棟梁之一。
只要他安分守己,不謀反、不叛變,管他是誰的兒子。
歲月推移,四季又輪回了一遍。
隨著一年過去,皇城里王公貴族遍地,最不乏談資,百姓早已忘了那事,紛紛談論起其他達官貴人的逸事。
最近最常被人說道的是,探花郎與他家娘子又為了納妾之事大打出手,那白家娘子把自家相公給打得鼻青臉腫,讓他沒臉見人,不得不告假在外頭躲了幾天。
找不到自家相公,白昭嫻氣惱的跑回娘家,但不巧娘家的嫂嫂和繼母都跑到妹妹家去了,她也轉往到樂安侯府去。
“……他納了兩房小妾還不夠,還想再納第三個,這第三個還是個煙花女子,他究竟把我當成什么了?當年花前月下,他曾指天立誓的說今生絕不負我,只要能得我相伴一生,此生無憾。
“可這才多久,他竟把一個又一個的女人給帶進門來氣我,他怎么能這么對我?”白昭嫻進了白蘊惜住的跨房,瞧見繼母和兩位嫂嫂與妹妹,便委屈的哭訴起來。
自打繼女成親以來,已跑回娘家哭訴不少次,顧氏都聽膩了,實在不想再搭理她,江蓉婉也藉著喝茶一時沒開口。
武蘭瞧見白蘊惜也安靜的嘗著糕點,似是沒想安慰她的意思,只好出聲勸慰她幾句,“納其他家世清白的姑娘也就算了,邵由竟想把煙花女子帶回去,確實不太妥!
白昭嫻忽然抓住正拿著一塊糕點嘗著的白蘊惜,“妹妹,你讓妹婿替我去說說他,叫他不許納妾,否則就打斷他的腿!
“姊姊,姊夫這事咱們可不好插手。”白蘊惜不想讓自家夫君去摻和邵家的事,婉轉拒絕。倘若當時她沒有被迫挺著大肚子去見四公主,也就不會失去那孩子,這年來她痛定思痛,不愿做的事,就絕不再勉強自己去做。
“怎么會不好插手,妹婿可是最受皇上寵愛的一品護國將軍,他說的話邵由不敢不聽。”一年前崔開平大敗俺答人,凱旋歸來后便從三口鎮國將軍一口氣連升兩級,被冊封為一品護國將軍。加上外傳他是皇帝私生子的身分,這朝堂之上,誰敢不給他幾分面子。
白蘊惜扳開她的手,溫言相勸了幾句,“他是姊夫,哪有妹婿管姊夫的道理。姊姊,家家有難念的經,你家的事咱們外人真的管不了,你還是回去自己好好心平氣和的姊夫說說!
“你這是不肯幫我?”白昭嫻氣憤道。
白蘊惜明白告訴她,“不是不肯,而是真幫不上忙,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們夫婦之間的問題,只有你們自個兒才能解決得了,就像當年我失去孩子后,那痛那苦我也只能自己吞了,別人幫不了我一樣。”
白昭嫻聽她提起喪子之事,怒色稍稍緩了幾分,“可是他不肯聽我的話啊!
一直未開口的顧氏,這才出聲道,“你這傻孩子,男人若想三妻四妾,咱們女人是攔不了的,你越是管著他,他越不肯聽你的,你只能學著邊順從他,邊慢慢再將他的心給抓回來,否則你越打,他會跑得離你越遠!
“可妹婿就一直沒納妾!”白昭嫻有些嫉妒的看著妹妹。
“那是開平心里只有藴惜,一心一意的對待蘊惜,不舍得她受丁點委屈。”顧氏欣慰的說道。女兒能嫁給這樣的如意郎君,是她的福氣,別人求不來的。
“邵由以前也是這么對我的!卑渍褘古。
“泰半的男人都容易喜新厭舊、移情別戀,像開平這樣始終如一的本就不常見,你不能拿他來同別的男人比!
武蘭笑著附和,“娘說的沒錯,像你二哥比起別的男人已經算是不錯了,但他還是有兩個通房。”
江蓉婉也接腔,“你大哥去年也納了房侍妾!
“所以我就只能眼睜睜看著邵由納妾,什么都不能做?”
武蘭提了個建議,“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你可以每天將自己扮得美麗溫婉,別像潑婦似的到處罵人,興許邵由見了便會回心轉意!睋Q了她,見妻子像潑婦似的,她也受不了。
思及與邵由成親這一年多來,他們也曾甜蜜恩愛,而后兩人逐漸爭吵,到最后他見了她掉頭就走,不想再多看她一眼,白昭嫻的臉色變幻不定,最后悻悻的說了句,“知道了,我回去試試吧!
顧氏和兩個媳婦也沒再多待,在白昭嫻離去后也跟著離開。
白蘊惜不知姊姊回去是否會如二嫂的建議改改自己的性子,不過她相信姊姊若真的肯改,也許她的命運多少也會跟著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