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這可不成,您是皇上的義子,也就是皇后的義子,算起來夫人便是皇上和皇后的兒媳,哪有兒媳不進宮拜見長輩的道理!滨U總管年紀約莫五十左右,兩鬢斑白,此時侍立在寢房外,語氣不卑不亢的道。
他原先是某個王府的總管,后來老王爺過世,世子襲爵后,提拔了他自己的心腹當總管,他便離了王府準備回鄉養老。
沒想到古總管找上他,讓他來幫著新封的樂安候打理侯府,他原本還有些猶豫,擔心這位年輕的候爺不好伺候,但在古總管帶他來見了新侯爺后,兩人相談幾句,發現他為人坦率,并未因受皇帝的恩寵便恃寵而驕,因此決定留下來幫他打理候府。
白蘊惜攔下還想再說什么的夫婿,說道,“鮑總管說的沒錯,我是該同你一塊進拜見皇上和皇后!
“好吧,那用了早飯再進宮去!
站在房門外的鮑總管聞言,委婉的再提醒他,“侯爺,時辰不早了,讓宮里的貴人等可不好,您不如回來再用膳!
“連吃個早飯不成?我可以挨鋨,但我家娘子可餓不得……”
見他顧慮著她,白蘊惜不等他說完便輕拽著他的手,甜笑著說,“我不餓!
見主子如此疼愛新婚妻子,鮑總管笑道,“老奴會命人準備些吃食,讓侯爺和夫人在馬車上吃些,填填肚子!
第六章 十七為君婦(2)
片刻后,崔開平與白蘊惜穿戴整齊,坐上馬車往皇宮而去。
今日是小朝,由內閣議事即可,皇帝無須上朝,遂在乾天宮接見兩人。
崔開平牽著妻子的手一塊走進宮里,見了皇帝,兩人雙雙跪下,“臣攜妻白氏拜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好好好,都起來。”皇帝語帶笑意讓兩人起身,看著他們的眼神流露出一抹慈愛。
“謝皇上!贝揲_平扶著白蘊惜一塊起身。
進宮的禮儀,先前在須州時,因為女兒將嫁到京城,且崔開平還被封為樂安候,日后免不得要進宮,因此顧氏便大老遠請來一位曾在宮里待了二十幾年,如今已出了宮的姑姑來教導女兒宮中禮儀,故而白蘊惜也熟知宮中應對進退的禮儀。
起身后,她低垂眉眼,不敢直視皇帝。
皇帝畫容和藹的笑看向白蘊惜,說道“果然生得清雅脫俗,怪不得讓鄒熙惦念不忘。”
白蘊惜瞥了身旁的丈夫一眼,第一次面圣,她有些緊張,細聲回了句,“皇上謬贊了!
聽皇帝叫他鄒熙,崔開平咧嘴笑著說起一件事,“皇上,您幫我賜了這個名字,我寫信回去時忘了同蘊惜說,后來賜婚圣旨上頭寫的是鄒熙,結果蘊惜不知是我,還以為是別人,可是傷心得都不想活了呢!
聽他竟當著皇帝的面提起這件事,白蘊惜羞紅了臉,瞋他一眼,拽了拽他的衣袖,想提醒他別在皇帝面前放肆。
崔開平安撫她,“你別擔心,皇上很慈祥,不用緊張!
“沒錯,都是自家人,在朕面前無須太拘束!被实垲h首道,而后饒有興致的看向白蘊惜笑問,“后來呢,你是如何得知鄒熙就是崔開平?”
白蘊惜看了夫婿一眼,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說實話。
崔開平接腔道,“這事我來說吧,皇上不是派我幫著管將軍去剿流寇嗎,打完最后一批流寇后,我跟管將軍說了聲,就先去了須州,而后同管將軍會合回京。幸好我去見了蘊惜,否則她還不知她要嫁的人是我呢!
聽完,皇帝面色微沉,斥責了他幾句,“你身為將領,擅自離營,若是發生兵變該如何是好?”
白蘊惜心下一驚,連忙求情,“皇上,開平他不是故意的,您饒他這一次!
崔開平也有些詫異,當初他要先離開,管將軍可什么都沒跟他說,也沒攔著不讓他走。
見兒子似乎還不知此事的嚴重,皇帝肅著臉告誠他,“這次的事就算了,往后可不許再如此。身為將領,你帶兵出去,就須得負責管好自個兒手底下的士兵,否則出了什么事,第一個被追究的就是你!
當時仗打完,見左右已無事,他急著想去見已有數年不見的白蘊惜,也沒想太多,如今被皇帝訓斥,崔開平自知理虧,老實的應了聲,“臣知道了,以后不會再犯。”
擔心這個兒子初入朝堂不諳朝政之事,再有輕忽之舉,皇帝留他下來打算親自點撥他一番,便讓白蘊惜先去拜見皇后。
于是,白蘊惜便被宮人帶往皇后住的鳳辰宮。
“臣妾拜見皇后,皇后萬安!彼ジI硇卸Y,接著再拜見其它的妃嬪。
端坐在首位的皇后打量了她一眼,說道,“起來吧,賜座!
“謝皇后!卑滋N惜在一旁坐下,柔順的低眉垂目。
皇后覷看著她,問了句,“怎么只有你一個人,鄒熙呢?”
皇帝為崔開平賜名鄒熙,雖然他自個兒仍愛自稱崔開平,但因鄒熙這名字是皇帝所賜,不僅皇帝自己,皇后為表尊重皇帝,也改口稱他鄒熙。
“他還在皇上那兒,皇上有事交代他,所以讓臣婦先過來拜見皇后。”白蘊惜恭敬地答道。
皇后點點頭,接著問,“本宮聽說你與鄒熙皆是須州人,你們兩人打小就相識?”與宮里那些各有風姿的妃嬪們不同,皇后面容只堪稱凊秀,當初是因她祖父乃是三朝元老,曾位極丞相,莊家子弟又有多人在朝為官,乃是當時榮顯一時的世家大族,因而被先皇看上為兩人賜婚。
婚后夫妻相敬如賓,丈夫敬重她,卻并不寵愛她,她也從不爭寵吃味,因此能一直安坐在后位上,皇后曾誕下一位皇子,卻在三歲時染病夭折,此后未再生育過皇子、皇女,直到十幾年前她將母妃因難產而死的四公主抱過來撫養。
白蘊惜謹慎的應了聲,“是!辈桓以俣嗾f其它。出嫁前娘親告誡過她,入宮時需得謹言慎行,宮中不比民間,若是不慎說錯話,輕則挨罰,重則甚至會掉命,讓她務必小心。
“所以你們倆也算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了。”皇后看著她的眼神似是有些羨慕,當年她比嫁前也與一位青梅竹馬的遠房表兄兩情相悅,卻因先皇賜婚硬生生拆散了兩人,她被迫另嫁,而他后來也另娶了。
“是!卑滋N惜輕點螓首。
“樂安候如今正得圣寵,他富貴了,還能不忘昔日之情,倒也算是有情有義!弊谝慌缘囊幻臃Q贊了句。
張貴妃笑著接腔,“淑妃可是有所不知,咱們這位樂安候夫人也是出身官宦人家,她爹是須州太守,堂伯父是兵部侍郎呢!
淑妃抿唇笑了笑,“原來如此,這么說來與樂安侯也算是門當戶對。”
“不過我聽說樂安侯未從軍前不過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樂安侯夫人是怎么識得他的?”張貴妃嘴角帶笑,這話卻問得不懷好意。
察覺到張貴妃看她的目光隱隱透著一抹不善,白蘊惜小心答道,“臣婦的夫君幼時被善有寺的方丈收留,住在寺里,我七歲起便常去寺里抄寫經書為爹娘積福,因而結識住在寺里的夫君!
“數月前,本宮接到舍弟來信,說是張家要與白家接親,不料白二小姐突然患病,舍弟這才不得不退了這門親事,想不到退親后不久,白二小姐的病就痊愈了,還嫁給了樂安候!睆堎F妃雖笑吟吟的提起這事,眼神卻透著一抹冷意。
白蘊惜和崔開平的來歷,她早從弟弟安定侯那兒知道得一清二楚,得知白蘊惜與開平幼時便相識,她懷疑當初白蘊惜染了怪疾的事,說不得另有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