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笑笑一愣,搖搖頭,“可以吃!辈灰馔獾,這個回答為他贏來一記大白眼。
他的舌到底有多刁,真正能入口的美食是什么?錢笑笑一邊吃一邊在心里琢磨這幾個字眼,不知不覺一連吃了三個地瓜。
在他要拿第四塊時,連一塊都還沒啃完的郁竹君伸手制止了!耙淮纬蕴鄬ι眢w不好的!
他沒反應,徑自又拿起一顆慢慢咀嚼,腦海里似乎有什么畫面要浮現了。
“你想撐死自己嗎?”郁竹君突然靠近他,距離之近,眼睫毛幾乎要碰到他的了。
怔愕之際,錢笑笑腦海中那模糊的畫面也消失了。
“什么都不能做,能撐死了也不錯!彼麗瀽炚f著,急著再咬上一口,看能不能再有畫面出現。
他在自暴自棄嗎?不知為何,郁竹君腦海里突然浮現那名韓公子及妓院前的兩名兇神惡煞,沉思著讓錢笑笑進城好嗎?徐淮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也算龍蛇雜處,萬一那些壞人里有他的仇人怎么辦?
不對,他在想什么?哪那么倒霉!
這是怎么回事?一向樂天的自己怎么這么擔心他,還變得如此優柔寡斷?真怪!
他狐疑的看著錢笑笑,這些年來,即使心里藏著一個不能說的秘密,他依然稟持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樂觀,為何面對錢笑笑,他卻變得這么小心翼翼?
郁竹君看著錢笑笑一口一口咬著地瓜,那張薄唇像女人似的一張一合,他的心也隱隱被牽動著,不知不覺看到失神,直到錢笑笑突然抬頭看向他才回神。
他的心跳猛地漏跳一拍,暗暗吐個長氣,擠出笑容,“呃,快吃啊!
錢笑笑沒理他,低下頭繼續吃地瓜。
郁竹君再吐口長氣,仰頭望天,這才發現有一只黑鷹正在天空盤旋,雙翅伸展,自由自在的翱翔,即使逆風也飛得恣意暢快。沒錯,它是鷹啊,就像錢笑笑,一只孤傲的蒼鷹怎么能一直困守在這里,他總得讓他去飛的,他又不屬于自己,即使再舍不得也得放手。
郁竹君臉兒倏地一紅,屬于他?他在想什么?舍不得什么?
他拍拍自己的額頭,要自己清醒點,“錢笑笑,明天起,我會上山采藥草,你不必跟去,就在這里好好練武,三天后我回來你就跟我進城!
他一愣,“可你不是說……”
“我善事做不少,你最近也做了不少,我想老天爺不會對我們那么差吧。”
他定定的看著他。
“何況,你心中也明白自己不可能一輩子躲在這窮鄉僻壤,不是嗎?”頓了一下,他又道:“我知道你其實可以讓那幾個孩子帶你進城,也可以不理會我,獨自進城去,只是因為什么事都想不起來,你怕波及到我們的安危才裹足不前,練功也無法專一,對不對?”
錢笑笑凝睇著他,看來,郁竹君比他想象中的還要了解自己。
他對自己是用心的,對自己的好也不全說出口,只讓他自己去察覺、意會。想到這里,他的神情不再冷漠,甚至說了聲,“謝謝。”
面對這相遇以來的第一句“謝謝”,還有他冷傲臉上第一抹笑意,郁竹君愣住了。看著他的臉多了幾分柔和,看來更加英俊,尤其那雙含著笑意的深邃黑眸簡直是魅惑人心,讓他完全失了魂,只能傻愣愣的呆望著他。
這眼神讓錢笑笑不自在了起來,“怎么了?”
低沉嗓音一出,郁竹君的一顆心怦然一跳,臉頰燥熱,頓時心慌意亂起來。
不會吧!他怎么有這么奇怪的反應?“沒事,沒事。”郁竹君連忙轉身走,暗暗的吸氣吐氣以壓抑失速的心跳,“回屋里去吧!
郁竹君的神情難得添了一抹慌亂不安,但隨即又振作一笑,要自己別想太多了,他不能讓在天上的家人擔心,他要過得很快樂,他承諾過他們的……
遠在京城,有另一家人正在擔心著失蹤的家人。
“還是沒有四皇子的消息?”
寢宮內,皇帝又急又怒的看著回宮稟報的兩名黑衣侍衛。
“奴才無能,求皇上嚴懲!”見皇帝勃然大怒,原本拱手躬身的董風、祁維立即跪下,異口同聲的道。
“父皇,他們是四皇弟最親近的貼身侍從,相信他們更心急四皇弟的下落,別太苛責他們!
耿少賢走到父皇身邊,看著兩名從小伺候四皇弟的侍從,臉上的自責是那么明顯,他不忍的替兩人求情。
相貌俊逸的他是皇后所出的大皇子,蒼白的臉色泄露出他天生氣虛的體質,盡管太醫們日日盡心為他調養,身子始終不好。
“朕知道,但已經三個月了,朕還將少和的畫像分送到各府衙要他們秘密查訪尋人,可始終沒消息傳來。朕不懂,當初為什么少和會將他們遣走,他們是負責貼身保護他的,他怎么會……”說到這里,皇帝難過的搖頭。
耿少賢扶著父皇到床上躺下,一旁的總管太監急忙為主子蓋上被縟。
耿少賢坐在床沿,“這段日子父皇又要掌國事又要擔心四皇弟的安危,睡得少、身子也虛,兒臣懇請父皇好好休息,為國為民也為四皇弟保重龍體!
“可是,若不是朕要少和去查那件事……”
皇帝眼眶泛紅,后悔萬分,少和是他最疼愛的皇子,不僅是他最寵愛的梅妃所出,也是所有皇子中最聰穎的,因此他才交代少和去辦“那件事”,沒想到,三個月前少和突然音訊全無,除了被少和派去查另一條線索的董風、祁維回宮外,與少和同行的至交好友韓蔚及其它隨侍都像是人間蒸發般,下落不明。
近月來,他派出去查探的密使更是察覺到除了他的人之外,還有另一方人也在找少和,而且皆非良善之輩,顯然那項任務已將少和推到危險深淵,他也許已經遇難了。
思緒百轉的皇帝忍不住難過的嘆了一聲,但還是嚴正下令,“董風、祁維,快去查,沒將你們的主子找回來前不準再回來見朕!”
“奴才遵旨!眱扇斯笆铸R道。
耿少賢示意兩人起身退出寢宮后,再跟父皇說了些安慰的話,這才拉下帳簾,看著一旁的總管太監道:“好好照顧我父皇。”
走出寢宮,耿少賢正好看到皇后帶著四名宮女走了過來。
他迎上前行禮,“母后是來看父皇的吧?父皇已上床就寢了!
皇后微微一笑,“是嗎?那本宮就回宮去了!彼D身就走,但走了兩步又回過身來,“對了,你那四皇弟是樂不思蜀嗎?不就是遵照皇上的旨意到民間去查稅懲貪,都三個月了怎么還不回來?”
“兒臣不清楚,關于此事父皇是直接交付四皇弟的,其中內情兒臣也不明白!彼幕实軣o故失蹤一事,基于過去母后對四皇弟并不友善,這事,他與父皇想法一致,暫時都想對母后隱瞞下來,但能瞞多久他們也沒把握。
她沉沉的吁了口長氣,走到兒子面前仔細端詳他,似乎在觀察他有無隱匿她任何事,“你父皇對咱們母子從來就不公平,你聰明仁慈,比梅妃所出的耿少和更值得讓人信賴,他卻老是忽視你!
“父皇并未忽視兒臣,他教了兒臣許多治國之道。”
“你不要傻傻的以為你是大皇子,將來就一定是太子,你父皇這么做只是在做表面功夫,全皇朝的文武大臣哪個不知道他最疼愛的是四皇子?”
皇后愈說愈生氣,一張保養得宜的美麗臉龐也幾近扭曲,“他備受你父皇恩寵不說,再加上他母妃的娘舅貴為皇朝開國元老,耿少和那個嘴刁到沒美食寧可餓肚子的天之驕子,氣勢早已凌駕在你之上,你可忘了這些年為了滿足他那張刁嘴,你父皇還有多少大臣是怎么到處派人尋找美食來討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