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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葉舞(上) 第八章 作者:秋葉影
    天已經黑了,點亮了床案邊的紅燭,昏黃的燈光隔著藕荷色的床紗透過,搖曳著,投下班駁的陰影。

    激情過后,竟有一絲幾乎無奈的疲憊。凌暗自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拭去夜臉上未干的淚痕。

    因為激蕩而泛出粉色的肌膚上映著點點緋紅的吻痕,零亂的青絲交錯在汗濕的枕巾上。夜一言不發,咬著下唇,一動不動地瞪著凌,眼中布滿了濃濃的恨意。

    嘴唇咬得太用力了,一滴血珠從夜的嘴角沁出。凌慢慢的湊上前去,吻上夜的唇,舔過血珠,嘗到了血腥的味道,他的心倏然縮緊。

    夜的嘴唇動了,他張口咬住了凌的舌尖。

    劇痛從舌上傳來,凌的身體微微一震,卻沒有退卻,他的手溫柔地摟住了夜的頭,指尖攏進發鬢,撫摸著。

    夜很想用力地咬下去,可是牙齒打著戰,怎么也用不上勁,喘著氣,咽下了一口唾沫,咽下的卻是苦澀的血味。他猛然收口,扭過了頭。

    凌解開了縛在夜手腕上的衣帶,將夜勒得發青的手捂在掌心,輕揉著。

    起風了,風從窗格間涌入,吹得紅燭明滅不定。跳動的燭光將人的影子映在墻上,扭曲成了詭異的形狀。風聲極細,卻極尖,長長綿綿的,像是有人在遙遠的夜幕下嗚咽著。風聲中,呼吸的聲音顯得格外沉重。

    夜抽回手,翻身下了床,股間的劇痛令他幾乎站立不穩,他搖晃了一下,仍然倔強地挺直了腰。

    “夜……”凌立起,從身后抱住了夜,欲開口,卻終是無言。

    “別碰我!”夜喝道,扭著身子想搡開凌的懷抱。

    凌不愿放手,卻不敢用力。

    拉扯著,糾纏著,撞到了案臺,紅燭被震倒了,燭火觸到了低垂的床紗,慢慢地燃了上去。

    “放手!”夜爆發出凄厲的叫聲。凌一怔,不由松開了手。

    夜轉回身,直視著凌,突然翹起了嘴角,浮現出一絲冷冷傲傲的笑容:“西翮凌,你很想要我嗎?過來啊,再一次捆住我,再一次凌辱我,你是不是想這么做,過來啊。”

    凌的手舉起來了,在觸到夜的肩膀之前停住了,就那樣僵著不動。

    火勢漸漸蔓延到了床上,扭曲的火光是赤紅色的,在深黑的夜里,染上了夜的暗色,紅與黑的融合,呈現出一種濃烈的琥珀色,就像凌此際眸中的色彩。

    仿佛都沒有看到火,兩人就那樣沉默地對視著。

    “夜!绷璧闹讣饨K于觸到了夜的肌膚。

    夜恨恨地冷笑了一聲,毫不留情地撥開凌的手,轉身想離開。

    “別走!”凌一把拉住夜,像是溺水的人抓住那一根浮木,將夜擁抱入自己的懷中,“不許你離開我!

    “西翮凌,我恨你!”低聲地,夜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貼上前,嘴唇在凌的頸間摩挲,緩緩地,用力地咬了下去。

    凌痛苦地擰緊了眉頭;鹄崩、沉郁郁,分不清是疼還是悶,只是不能呼吸了。即使這樣,仍然掙扎著想發出聲音。

    “我愛你……”

    夜倏然抓緊了凌的肩膀。

    “我愛你……”

    凌的咽喉在震動,聽不清那咿唔不清的話語,可是夜知道凌在說什么。

    “我愛你……”

    血流到口中,是腥的,淚流到口中,是苦的。好難受,一時間狂亂地想要哭泣,所以松開了凌的脖子,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為什么呢?受到傷害的人明明是自己啊,為什么心會疼得快要絞起來了。

    凌清冷堅毅的琥珀色眼眸中掠過一絲淡淡的悲哀,拉起夜的手,輕而緩慢地按到自己的喉間,苦苦澀澀地笑著,用嘶啞如沙子般的聲音道:“你看,你快要把我的喉嚨咬斷了……”

    血染到夜的手中,從指縫間透出。凌牽著夜的手向下移動,移到自己的胸口。

    手貼在凌的胸口,敞落開的繃帶下,傷口的血已經開始冷凝,卻未干透,隨著心跳一下又一下地在指掌間蠕動,濃濃地、稠稠的,發膩、發悸。

    “你看,你快要把我的心口都刺穿了!绷枘曋沟难劬Γ澳氵在生氣嗎?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呢?”

    “要你……死!”夜哽咽著,喘息著,“你……去死!”

    “不行啊。”凌平靜地道,“死了的話,就不能愛你了。看不見你笑的樣子,聽不見你笑的聲音,那怎么行呢?”

    夜本能地想怒罵,喉嚨口卻酸痛得無法出聲。

    凌握緊了夜的手:“夜,對不起。回答我吧,說你愿意原諒我!

    夜搖頭,像被絲線所操縱的木偶一樣機械地搖頭:“不原諒,我不原諒你……”猛然間,歇斯底里地尖叫,“我恨你!”

    “不要恨我,不許你恨我。”凌的眸中炙熱如火,他的手緊得快要把夜的手指捏碎了,他的聲音卻是輕而溫柔的,“你甚至可以殺了我,但是絕對不能恨我。”

    夜掙脫了凌的手,踉蹌著后退了兩步,動作艱難地低下頭,用呆滯的目光望著自己的手。素白的手上染著殷紅的血,艷得刺目。一滴血珠順著指縫淌下,未到手腕處便已凝干了。

    “討厭。”夜喃喃地道,“你的血把我的手都弄臟了,真討厭。”

    凌默默地從俯身從地下拾起一件衣裳,拉起夜的手,細心地為夜拭擦著手間的血跡。

    火越燒越大了,火勢爬上了屋頂,將木梁燒得“劈啪”作響,火焰的熱力壓抑在小小的內室,郁悶難當,玄武巖的地面都有些發燙了。

    一滴水珠落到手上,將殘留的血跡洗得淡了。又是一滴、一滴……

    凌停下了手,嘆了一口氣:“你怎么這么愛哭?”

    夜這才發現,那原是自己的淚。淚水中溶著絲絲淺淺的血,從他的手染上了凌的手。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自私?”夜低著頭仿佛在自言自語,“莫名其妙地說什么你愛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弄得亂七八糟。我討厭……討厭別人自做主張地來決定我的事情。要愛你,要恨你,我要自己選擇,我不允許你來命令我……所以,我絕對不原諒你,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啊,夜!币沟臏I水不停的滴下,點點都濺在凌的手背,不知是否由于火焰的熱度,那淚水,竟是燙的,每一滴都燙得凌的手在發顫,“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哭呢?我喜歡看見你笑的樣子!

    夜似乎在發呆,靜靜地站著,看著。

    火焰已經燃燒了整間宮闕,明艷的火光映紅了夜赤裸的肌膚,長發在熱氣的攪動下飛揚,顯出了隱隱的栗色,連黑色的眼眸間亦有火光在躍動。艷陽如火,火如艷陽,無論是在白晝還是在黑夜,夜的存在都是閃亮而耀眼的。

    轟然一聲,橫梁從屋頂掉下,蹭過發絲,砸在腳邊。

    “夜,過來吧,和我一起走吧。”凌將夜的手攏在掌心。

    “我、寧可被火燒死,也不會和你走!币挂蛔忠活D地強迫自己如此說道。

    “真是個傻孩子啊。”凌把夜攬進自己的懷中,撫摸著他發燙的發絲。

    隱約間,從外面傳來了喧雜的聲音,呼救、驚叫、潑水,聲音漸漸地大了,想來已經驚動了朱雀族的人。

    沉默地相擁著,火中,沉重而抑郁。風聲,火聲,心跳的聲音,呼吸的聲音,是寧靜還是喧囂?

    外面的人聲越來越近,就在門外了。

    “咯咯……咯咯咯……”夜突兀而怪異地笑了起來。

    “夜!”凌微驚,不安地扶住夜的肩膀,“你怎么了,嚇壞了嗎?”

    “呵呵……”夜將臉埋在凌的胸口,笑地愈發地大聲,“哈……我在想,如果就這樣一直呆在這里不動的話,我們一定會被燒死的,等他們把火滅了,就會看見我們的尸體了……哈哈哈……你猜是什么樣的……哈哈……兩個男人什么都沒穿……抱著……死在一起!彼Φ每煲贿^氣來了,“哈哈哈……人家一定會笑死的。”

    “誰敢笑,我就殺了他!

    夜笑的身子亂顫:“你這個白癡,到時候你都已經死了,怎么去殺別人。俊

    “夜……”凌張口欲言,卻想不到要說什么,只覺得口中發澀。

    夜笑著。然后凌感覺到有清清冷冷的液體從夜的臉上沾到他的胸口。

    “傻孩子啊,別哭,別笑……”凌恍如嘆息。

    “帶我走吧……”夜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了,“我不會原諒你,可是……即使這樣啊,我也不愿死得那么難看,所以……請帶我走吧,去哪都行……離開這里!

    淚滴在胸口,濕透了。

    那么輕地抱起了夜,像是掬起了一捧水,那么緊地抱住了夜,像是護住了一團火。凌沖破火焰,如疾風,如閃電,掠過眾人的頭頂,在眾人看見他們之前,隱入了茫茫的夜幕間。

    身后,燃燒的宮闕緩緩地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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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的品味還真是奇怪啊。

    這是冽看見凌抱著那個少年回到白虎宮時在心底下的結論。

    從高高的闕臺上望下去,少年像貓一樣蜷在凌的懷中,似在打著盹兒,長長的黑發遮住了大半張臉,看得倒不是很真切,但那的確是個男孩子沒錯吧。

    進了宮門,凌搖了搖少年。少年被驚醒,想來是不悅了,相當不客氣地咬住了凌的手。

    糾正一下,凌的品味不是比較奇怪,而是非常地奇怪。

    凌倒是不以為意,拍了拍少年的頭,在他的耳邊輕聲地說了幾句,少年蠕動了兩下,又安靜了下來。

    冽回過頭,看著身邊白衣長袍的美麗女子,輕描淡寫地道:“祭司長大人,你的情人回來了,你不想出去迎接他嗎?”

    白衣女子冷冷地道:“陛下您何必挖苦冥香呢?對與凌大人來說,冥香只是他可以利用的工具罷了,哪里有資格稱為他的情人?”

    冽瞇起了眼:“哦,我倒是沒有想到你如此看得開,這么說來,就算像現在這樣,凌帶著別人回來了,你也不在意嗎?”

    “我不在意!壁は阕プ〈翱虻氖种赣行┌l白。

    “呵呵,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你這么愛撒謊呢?”

    冥香慢慢地側開臉:“那倒也不一定!

    “冥香,我知道平日里你都是幫著凌和我作對的,不過這一次,我想我們還是合作吧!辟偷偷匦χ皝韼臀野涯莻孩子從凌的手里搶過來吧,你覺得怎么樣?”

    “陛下也有這種癖好嗎?”冥香用諷刺的目光看著冽。

    “凡是凌喜歡的東西,我都想弄到手,這就是我的癖好!辟魺o其事地悠然道。

    冥香沉默了片刻,仍是冷冷地道:“那恐怕要讓陛下失望了,我絕對不會去做讓凌大人不高興的事情。”言罷,起身拂袖而去。

    看著冥香的背影,冽似笑非笑:“女人啊,為什么總是這么愛撒謊呢?”

    側眸望向天際。天陰沉沉的,快要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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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清零零,冷冷落落。天已經近黃昏了,燭火未燃,一線淡淡朧明。

    夜瑟縮了一下,用凍得有些發麻的手拽緊了厚厚的棉被,將自己裹成一團,盡量向床角縮去?諝庵信紶栍幸唤z微微的風,緩緩地拂過,令他冷得發抖。當凌不在身邊的時候,寒意便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無可逃脫。討厭這樣的身體,需要陽光,需要火焰,需要凌的存在,像現在這樣,一旦凌離開了,他就好像要活不下去了,實在太討厭了。

    咬著發紫的嘴唇,耷拉著腦袋,蜷臥在被窩里,呆呆地,等待著。

    水晶簾響處,凌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夜眨了眨大眼睛,突然覺得眼睛有些發酸。

    凌坐到床沿,輕輕地抱住了夜,將臉貼在夜冰冷的額頭,不知不覺間,寒氣消散,有一種暖暖融融的感覺隔著棉被傳來,那是凌的體溫。

    夜賭氣地在被窩里扭動著身子,悶悶地道:“走開,別來理我,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里,你走好了。”

    凌撫摸著夜的頭發,輕笑道:“你啊,真是蠻不講理。我剛剛不是給你說過了嗎,我只是去見過我的母親,馬上就會回來的,你這就生氣啦?”

    “是,我現在在生氣。反正我就是蠻不講理,怎么樣?”夜忿忿然、無意義地晃動著他的小腦袋。沒錯,凌做得一點都沒有錯,去拜見自己的母親應該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吧,可是他還是會生氣。只有他才是凌的唯一,任何人,包括凌的母親,也不許比他更重要。

    凌貼在夜的耳鬢,牙齒輕觸著夜的耳垂,低低地道:“夜,你知不知道,你生氣的樣子也很可愛,就像貓一樣……”他的手滑入被中,探入夜的衣內,撫摸著夜的身體。

    感覺到凌的手越來越放肆了,凌的呼吸也越來越粗重了,拂在耳邊,癢癢的。夜的身體開始發熱,他微微地仰起了脖子,紅著臉看著帳頂的七重流蘇,呢喃道:“不要,會……會疼的!

    凌將自己沉重的軀體壓了上去,柔聲道:“我會很小心的。”

    凌火熱的唇吻過他的頸項、肩胛、鎖骨,凌寬厚的手摸過他的胸膛、小腹、大腿。凌所接觸過的每一寸地方都像被火燒過一樣燙,像被雷擊中一樣麻。掙扎的力量仿佛被抽走了,軟軟綿綿,恍如飄在云端,輕而空虛。

    夜的手勾住了凌的脖子,側過臉,越過凌的肩膀斜斜的望出去,窗外,一片黃昏。日將墜,月還未升,遮著迷蒙的風與霧,蒼白的光落在枯黃的梧桐葉上,暗暗淡淡。

    夜的手不自覺地將凌摟得更緊了些。他應該是愛著凌的吧,所以可以原諒凌對他所做的一切,所以可以允許凌對他所做的一切,他想,他應該是愛著凌的吧?墒牵瑸槭裁催會覺得害怕呢?

    天色太沉了,視野里的一切都顯得那么模糊。如果是白晝,可以看見光明,如果是夜晚,可以看見黑暗,而在晝與夜的交替間,只有一天一地煙霧般的蒼白。瑟瑟的秋風中,恍惚有一片枯葉墜落。

    “。 焙鋈婚g,夜的身體震動了一下,痛苦地擰起了眉頭,指甲掐進了凌的肌肉里。

    好痛,還是好痛,雖然只有頂端進入他的體內,仍然有一種被撕裂的錯覺。他急促地喘著氣,拼命地收縮著內壁,想要擺脫異物的侵入。

    凌的手攏入夜的發間,有些粗魯地扯住,不滿地道:“你剛剛在想些什么呢?這種時候也不專心點!

    “在……想你……”夜苦難地咽了口唾沫,恨恨地道,“想咬你、咬你、咬死你!”憋足了勁,一口咬住凌的肩膀,泄憤似地用力啃著。

    肩膀上的刺疼化為激蕩的情欲在凌的體內擴散開,那是夜的唇,那是夜的齒,濕濕熱熱,恍如海水上燃燒起了火焰。凌猛然一口氣頂到根部,感覺到身下的人兒顫抖了一下,松開了口,發出了嗚咽般的慘叫。被壓抑住的聲音,細細軟軟,像初生的小貓一樣叫著。

    夜費勁地皺著鼻子,努力地忍耐著。身體隨著凌的律動而大幅度地搖晃著,透不過氣來,腰都快被折斷了。下體又漲又疼,凌的每一次進入都將他的身體充斥得支離破碎。無法動彈,被凌所支配著,身體不是屬于自己的。

    錦床在耳邊吱吱呀呀地響著,流蘇在眼前晃晃悠悠地搖著。天色越來越沉了,就像凌壓在他上方的身體一樣沉,讓夜覺得郁悶難當,一時間神志都有些模糊了,惘然得像是在做夢。是啊,他一定是在做夢吧,才會和一個男人做這種事情。

    “好……疼,停、停下來吧,我受不了……”夜的語氣虛弱得連他自己也無法說服。真的很難受,他覺得自己快要暈過去了,卻偏偏還清醒著。

    “乖,忍耐一下,馬上就好了。”凌喘著粗氣回答夜。他的手指繞上了夜軟綿綿的玉莖,揉弄著,小聲地安撫著夜。

    “不要、不要……”夜不停地搖頭。可以容忍被占有,被進入,卻無法容忍自己的快感被喚醒。在凌的身下產生愉悅,那會令他覺得自己是在墮落,沉迷在黑暗中,越陷越深。

    “為什么不要呢?”凌愛憐地撫摸著掌中漸漸硬挺的小東西,柔聲哄道:“夜,我愛你啊,你忘了嗎?”

    身體軟了下來,呻吟聲中攙雜上了些許宛然的媚意。

    “夜,我愛你啊。”

    就是這句話,再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了。也許他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脆弱吧,什么都可以放棄了,身體、靈魂、思想,什么都可以放棄了,他只是……只是想找一個人好好地愛他,如此而已。

    瞪大了眼睛,迷亂中,盯著窗外蒼白的天幕,恍恍惚惚地問:“你真的、真的愛我嗎?”

    “傻瓜,當然了!

    “你會愛我……多久呢?”

    “我說過了,是一輩子!

    夠了,這就夠了,不要前塵,不要往生,只要這一輩子就足夠了。

    夜在強烈的刺激中痙攣地抽搐了一下,發出長長的嘆息般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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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深秋時節。天是陰的,厚后的云層將太陽捂得嚴嚴實實,濾過一線陽光,帶著淡淡的蒼白。蕭索而寂寞的白虎國,沒有那艷如紅火的楓華,只有蒼茫的風不停地卷著,一絲一縷地纏上消瘦的樹枝,纏上枯萎的葉片。

    回廊上,一前一后兩個人影。

    “我母親的脾氣可能會有些古怪,待會若是說了什么不中聽的話,看在我的面上,你千萬忍著點,不要在她面前失禮,知道了沒有?”凌不厭其煩地再一次向夜交代。

    夜原本就薄得像紙一樣的信心被凌的一席話擊得粉碎,他抬頭看了看天,發現這天氣其實和自己的心情一樣地差。心里馬上打起了退堂鼓,干脆一把抱住了柱子不愿再往前走:“嗯……那個可是……但是……”

    “好了。”凌毫不費力地將夜從柱子上剝下來,“快點走吧,母親要等急了。”

    夜被拖著,身不由己地跟著凌進了前方的一間宮殿。

    推開門進去,眼前暗暗沉沉。窗扉半掩,陽光從低垂的竹簾間透進,在一片朦朦朧朧的陰影中劃上幾道蒼白色的痕跡。風吹竹簾動,光與影交錯疊加,織就一幕煙紗。

    一個女子盤腿坐在榻上,如鍛銀純絲般的長發逶迤于地,在暗淡的光影中清冽如水,流在華麗的衣裾上,轉動著晶瑩剔透的光澤。斜斜地望去,銀發遮住了她的容顏,線條優美的側影映襯在銀白色的流水中,雅致如仙。她螓首低垂,似在自顧自地噥噥絮語。

    凌拉了拉夜,示意他隨著自己上前,跪坐在銀發女子之前,溫和地道:“媽媽,我是凌,我來看您了!

    銀發女子只是微微動了動。

    “媽媽……”

    銀發女子緩緩地轉過頭來,發絲在錦緞間拂過,似乎有流水般的輕音。夜終于看請了她的臉。

    一個很美麗的女人,歲月的消逝并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那眉、那眼、那唇,鮮明而動人,和凌的輪廓十分地相似,就連那冰冷的神情也和凌如出一轍。不同的是眼眸的顏色,并不是凌那種琥珀色,而是和她頭發一樣的銀色,如純粹的水晶般透明,縱然帶著些許茫然,仍然清澈寒冷。

    她是凌的母親,西翮玉綺羅。

    凌向前移了一步,輕輕地喚了一聲:“媽媽……”

    玉綺羅呆呆地看了看凌,然后嫣然地笑了:“凌,你來了,過來讓媽媽看看你!彼齼炑诺叵蛄枭斐隽怂揲L的手臂。

    “。 币雇蝗话l出了一聲驚呼。

    凌回頭,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夜。

    夜拽住凌的胳膊,躲在他的身后,心驚膽戰地指了指玉綺羅:“凌,你看……你看啦……”

    在寬大的衣袖遮掩下,玉綺羅的手中赫然正抱著一個人類的頭骨。黑森森的眼眶慘然地瞪著,在玉綺羅纖細素白的手中愈顯詭異。

    凌拍了拍夜的肩膀,低聲道:“沒關系,我說過我母親的脾氣會有些怪,你不要太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夜困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偷偷地抬眼瞄向玉綺羅,發現玉綺羅也正望著他,銀色的眸子閃動著迷亂與茫然交織的神色,如水晶在強光下不停地幻變,她的手抱著那個頭骨,輕柔而緊張,拱若珍璧。夜覺得手心有些發汗,縮在凌的身后不敢出頭,卻被凌一把拽了出來。

    “媽媽,今天我想讓你見一個人!绷鑼⒁估接窬_羅的面前,輕聲道,“他是洛夜,是我喜歡的人!

    夜的腦袋“嗡嗡”作響,閉緊了眼睛等著玉綺羅的發作,卻意外地沒有聽見她的呵斥,而是一種溫柔而遲疑的聲音:“凌……有了自己喜歡的人嗎?”

    “是的,媽媽!绷杵届o地回答。

    夜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玉綺羅如秋月般迷離婉約的笑容。她微微地笑著,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頭骨:“你聽見了嗎?原來我們的凌已經長大了。”她垂首了片刻,抬眸定定地看著夜,對他招了招手:“好孩子,過來,到我這來!

    夜側首求救地看向凌,凌卻頷首示意他上前。無奈,夜硬著頭皮蹭到玉綺羅的跟前。

    玉綺羅的手撫上夜的臉頰。細膩而冰冷的觸覺,隱約間,有一股暗暗的香息。

    “是個很漂亮的孩子啊!庇窬_羅帶著恍惚的神色輕笑,她的手滑下,按到夜的肩膀上,緊緊地捏住。夜覺得肩膀有些疼,但他忍住沒有吭氣。

    “凌為什么會喜歡你呢?”玉綺羅的聲音依舊輕柔,如燕子的呢喃,但她眸中的色彩卻漸漸開始狂亂,銀色的光像刀、像冰,扭曲地閃躍著。

    “我、我不知道啊。”夜試著想后退。

    “是你在……勾引他嗎?”

    “咯!”

    夜清楚地聽見了骨頭碎裂的聲音從自己的肩膀處傳來,然后才感覺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肩胛骨竟已被玉綺羅生生捏碎。他還未從痛苦中回過神來,已經被玉綺羅掐住了脖子。

    “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不許你把他搶走!”玉綺羅歇斯底里地尖叫,用力地收緊了卡在夜頸上的手。頭骨滾落到了地上。

    眼前一黑,所有的呼吸在瞬間被扼殺。沉重、凝滯,胸口悶得要炸開了。他會被殺死嗎?

    “媽媽!”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凌不禁有些失措,他沖上前,“媽媽,你住手,不要傷害他!”他握住玉綺羅的手,慢慢地掰開,“媽媽,你冷靜一點!

    “咳咳……”夜掙扎著爬起來,捂住胸口不停地咳著,口中有一絲血腥的味道。

    凌環住玉綺羅的肩膀,低聲地安慰著她:“媽媽。沒事了,你不要太激動,沒事了……”

    玉綺羅狂亂地搖著頭,揪著自己的頭發,凄楚地叫道:“凌,不要跟他走,不要離開我,我只有你一個人了!

    “我不會離開媽媽的,媽媽你不用擔心。”

    “不行啊!庇窬_羅瞪著夜,臉色又漸漸地猙獰,“你們會騙我的,我要殺了他,這樣的話你就不會被帶走了!”

    夜緊緊地拽緊了自己的手心,顫聲道:“瘋子!你這個瘋子!”

    “咦?”玉綺羅似乎楞了楞,慢慢地呆住了,低下頭,看著地上那個白森森的頭骨,“我……是……瘋子嗎?”

    “夜,你閉嘴!”凌厲聲喝道。

    凌的呵斥使委屈的情潮更加泛濫,涌上心頭,劇烈地沖擊著,讓夜氣血都在翻騰。肩上的疼如針刺,如火燎,他使勁地皺著鼻子,一抑制住想哭的沖動,大聲地叫道:“瘋子!她本來就是瘋子!”

    “不是!”玉綺羅猛然抱住了自己的頭,發著抖喊道,“我不是瘋子!不是瘋子!”

    “你就是!”

    “啪!”

    凌一巴掌重重地摔在夜的臉上,大得驚人的力量將夜的身體摜到了地上。

    血順著夜的嘴角流下來,卻是苦的。夜捂著自己的臉,不敢置信地望著凌。

    屋里的光是暗的,凌的表情也是暗的,顯得模糊而遙遠,一時間讓夜覺得有些陌生。胸口越來越悶了,幾乎要窒息了。

    “出去!”凌指著門口煩躁地對夜喝道,“你快點出去!”

    玉綺羅仍然抱著頭,像受了驚的小獸般顫抖著、嗚咽著,銀色的淚水從眸中滑落。

    凌一把抱住玉綺羅:“媽媽,別害怕,您怎么會是瘋子呢?誰再敢胡說八道,我就殺了他!”

    “凌!庇窬_羅仰起臉,淚眼婆娑地望著凌,“你不會嫌棄媽媽吧?你不會扔下媽媽不管吧?”

    “我不會!”凌扭頭望向夜,看見夜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起來,看見夜搖搖晃晃地走出門去,他咬了咬牙,溫柔而堅定地道:“這一輩子,我都會一直守著媽媽的。”

    風大了些,在竹簾的拂動中,蒼白的光與暗淡的影一道又一道地劃過地上的頭骨?斩吹难劭粼诿靼到惶嬷兄皇强斩吹耐巴猓瑹o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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